第三百零四章落雪之夜2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寧王府,書屋。
外面寒風呼嘯,屋卻是溫暖如,一張長長的大案上,硯臺的墨汁已經磨得濃黏。在燈光下閃爍著光芒。
檀香已經點著了,幽幽的香菸嫋嫋升起。
一片靜謐的寧和氣氛,一叢水仙花正在怒放。
婁妃正提著筆用娟秀的小楷在一張三尺生宣上抄寫著什麼,她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秋裝,顯得有些瘦弱。
寧王揹著手在後面看了幾眼,笑道:“愛妃的字又長進了,不錯,不錯。但是,愛妃這手端莊娟秀的小楷用來抄唐人的這手絕句卻不合適,也寫不出那種灑脫和自在。”說著話,他低聲道:“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雪,能飲一杯無?如此詩句,當用核桃大字,飽飽蘸一管墨,以行書隨意寫出才是。”婁妃有些不好意思:“王爺,臣妾又不是男兒,也寫不來那種字。”
“是啊,是啊,其實,愛妃的字用來抄錄李易安的詞作最好不過,只今雪大,卻不應景。”寧王說著話,就從懷裡掏出幾頁紙來,放到婁妃面前。
看模樣是四五首詩。
“這是什麼?”婁妃驚訝地看了一眼,然後就被那紙上優美的詩句引住了,眼睛亮得嚇人:“一夜北風緊,開門雪尚飄。,入泥憐潔白,匝地惜瓊瑤。有意榮枯草,無心飾萎苕。價高村釀,年稔府粱饒。葭動灰飛管,陽回鬥轉杓。寒山已失翠…咦。這是寫雪景的爭聯即景詩,偏偏又作得如此之好。王爺這是從什麼地方抄來的,作者何人?”寧王一笑:“是從一本小說書兒上抄來的。”
“小說書,怎麼可能?”婁妃一愣,她也不是沒看過演義話本,老實說坊間的書兒大多低級趣味,字也糙得不人猝睹。裡間雖也有詩句,但大多寫得狗不通,也就點個題什麼的,看過就丟,沒有任何鑑賞價值。
像手這些詩作,任意挑一首出來都會轟動一時。作者自然是將這種佳作視若珍寶,又怎肯用在小說書裡活生生糟蹋了?
寧王:“這本書最近在宮裡可有名得緊,乃是當今萬歲最喜歡的本子。宮裡的宮女太監,但凡識的幾個字,都藏了一本,看得如痴如醉。愛妃,還好今年年三十萬歲病倒,也沒賜膳,你也沒機會進宮朝拜皇后娘娘。否則,若是后妃們在席間說起這本書兒,你還真沒法子嘴,倒無趣了。”婁妃吃了一驚:“什麼書這麼膾炙人口?”寧王:“這書叫《紅樓夢》,作者是蘇木?”
“蘇木,是他?”婁妃低呼了一聲。
“怎麼,愛妃知道這人。”
“不但知道,還遠遠地看過一眼。”婁妃就將那在通州,蘇木和龍在賽詩一事細細同寧王說了,一邊說,一邊提起筆將蘇木《紅樓夢》的詩詞工整地寫在紙上。
等到那幾首詩作抄完,就已經將這事說清楚。
寧王:“原來如此,哎,這個蘇木真是驚才豔絕,在詩詞上的造詣,已是當世第一,龍在輸在他手上也不冤。”婁妃點點頭,神有些動:“此人確實了得,王爺是否動了愛才之念?”寧王:“本王是愛他的才氣,不過,蘇木可是萬歲爺和儲君跟前的紅人。再說,他得罪了龍明卿。本王怎麼說也得找個機會替龍在將場子找回來…”話還沒說完,院子裡就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抬頭看去,正是一臉亢奮的龍在。
婁妃:“正說著龍先生,他就過來了。說曹,曹就到。”寧王一笑:“愛妃你也知道這個笑話。話說,這個笑話兒也是蘇木說出來的:世界上什麼人跑得最快----曹,因為說曹,曹就到。”婁妃撲哧一聲笑出來。
龍在已經到了門口:“大王,十萬火急!”婁妃忙退了下去。
“進來吧,怎麼了?”看著龍在那張因為興奮而扭曲的臉,寧王問。
龍在一步跨進房,順手將門關上,顫抖著聲音道:“剛才龍在收到王爺在宮耳目來報,陛下…陛下已經彌留了,估計就在今天晚上。”寧王一臉的平靜:“不奇怪,年三十時陛下病倒,就有消息說萬歲挨不了幾,算也也就這兩天的事情。”
“王爺…王爺,難道你就在一邊看著,什麼也不做?”龍在聲音顫得更厲害。
寧王:“陛下若是大行,國家自有制度,自有儲君在。我大明朝又有規矩,藩王不得過問國政,不許做什麼,等新君的旨意吧!”龍在突然猛地跪在地上,渾身發抖,三聲音卻大起來:“王爺,難道你忘記了淮王年前所說的話嗎,國政糜爛至此,正需要有識之士振臂一呼,正本清源,這個人就是王爺你啊!”寧王卻搖了搖頭:“淮王要做賢王,本王卻是佩服得緊。不過,這是他自己的事,我參雜進去做什麼,又做得了什麼?”龍在壓低聲音:“稟告王爺,先前徐燦徐公公派人來聯絡我王府,說是萬歲一旦大行,定然有亂臣賊子居心叵測,意圖捉亂。他想請王爺出面主持大局。”
“徐燦,東廠徐燦?”寧王神一變,凝重起來。
“對,就是他?”龍在滿面的亢奮:“王爺,如今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已被免職,南北衙群龍無首。而萬歲已經陷入昏,沒有皇帝旨意,就算這京城裡亂成一團,入京戒嚴的軍隊也不敢離開防地一步。只有東廠手頭還握有一定軍力,不如…”
“哈哈,哈哈!”寧王突然大笑起來:“明卿啊明卿,你叫本王怎麼說你。你呀你呀,你有的時候就是書生意氣,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聽到這笑聲,龍在愕然地抬起頭來。
寧王:“明卿大約還不知道,就在你來見本王之前,那徐燦已經去了淮王府。你猜,他會對淮王說什麼話,是不是也同樣請淮王出面主持大局啊?撲哧,人家淮王怎麼說也是諸王輩分最高,威望最高的一個,相比之下,本王剛繼位不過一年,還上不得檯面。他徐燦也就是多方下注罷了,你怎麼連這都想不透?起來說話吧!”說完話,就一把將龍在從地上扶起來。
龍在了一口冷氣:“這個徐公公…陰險小人。”他神有些黯然:“王爺,儲君年幼荒唐,大失人望。如今諸王都有換馬的意願,要好好整理一下皇室家務。這樣好的機會若是錯過了,以後還能找著這樣的好時機嗎?”寧王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不急,再等等看,如今的京城就是一個大賭局,有人已經早早地拿著籌碼上了桌,一拋千金,好生闊綽,以為就能將其他人嚇住,不敢上場了。事情哪裡有這麼簡單?”龍在眼睛裡有異光一閃:“王爺?”寧王:“明卿,你馬上出去一趟,給本王帶個口信。”
“請王爺示下?”寧王:“你去找高原,就說,東廠徐燦勾結淮王,意圖謀反。叫他控制住錦衣衛,嚴密監視,一旦京城有所異常,立即出兵平叛。”
“高原…錦衣衛經歷司高原,出…出兵平定徐燦叛亂!”龍在驚叫出聲,冷汗淋漓而下。
看著龍在匆忙離去的背影,寧王提起筆接著抄錄起蘇木的詩句:“年稔府粱饒。葭動灰飛管,好,好一個蘇子喬,真人才也!”寫完,將筆一扔,嘴角帶著冷笑:“徐燦小人,四處投機。淮王昏聵,冢枯骨。嘿嘿,一桌子菜來了兩個客人,看誰最後吃到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