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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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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時間,和相處三年的丈夫離婚,之後,又與為了轉移情,臨時找的替代分道揚鑣,無助之餘,突然想到一個朋友說起過的算命先生,那是隱藏在北京一個偏僻的不為人知的郊區裡的一個50多歲的老人,我把能繼續存活的唯一希望全寄託在他的身上。

似乎是一種宿命。那時,我剛認識程昆,一個將近40歲,有著坎坷經歷和輝煌業績的男人。他被算命的老人無意提起,這讓我固執地認為,他是我的救星,可以讓我重新振奮。

其實,我在做這種固執地肯定同時,已經將希望陷入破滅。我們不過是僅有過一面之緣的工作關係。他是我的採訪對象,給我的第一覺極不好,有著商人特有的傲氣,而且,過度自信。從他的辦公室出來,我發誓,再也不會見他。其實,那次的採訪極不成功,他一開始就誤了採訪時間不說,還並不按照我所給出的題目作答,而且,跳躍的思維和極快的語速,讓我記錄起來很是費力。最惱人的是我剛剛進入狀態,他就宣佈暫且中斷,說有事要處理,約到改天,並且,開始視若無人地接一個一個打來的電話,直到我出他辦公室的門,他都沒說句再見。

所以,我發誓,我再也不會見他。

回到家裡,我的胃就開始與我對抗,我被自尊心的受辱和胃所帶來的巨痛雙重摧殘著。很快,病倒。

見到老人那天,也是我繼那次事件後第一天見陽光。我在充斥佛香,雜樹叢聲,被歲月摧殘得已經佈滿斑白的紅八角屋簷隔離起來的古舊院落裡,跪在那些儀態萬千的金身尊像前,默唸著我的哀怨。我希望緩緩上升的清煙可以在逐漸飄散並且消失的同時,可以帶走我的所有哀傷,哪怕,只能獲取到簡單的快樂和基本存活的能力,我就已經很知足。

老人提起程昆,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只是說到我工作的不順。那次事件,是決定我是否可以在報社繼續下去的關鍵,之前的半年,一直在請著長假忙著出專輯,那次採訪的失敗讓我不得不為了殘留最後一點自尊主動遞了辭呈,我跟我的上司說,我已經不具備了在報社工作的能力。辭呈一直被壓著,沒有上,我的飯碗也就一直飄在半空,沒有著落。

老人說,一切都會好的,也肯定會好的。他送我幾句話,我一直沒能聽明白,只記住了一點,他的出現必有道理。

不知道是老人拯救了我,還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我忽然之間好象得到解脫。

可是,我知道我不可能真正解脫。進入一個環境,就會變化一個心境。

那個稱之為"家"的地方,有太多刻入骨子裡的快樂和溫暖,在瞬間被冷卻的時候,殘存的,只有溫暖過倍的寒冷和深深的恐懼。

我不願意回到那個地方。但是,我沒別的地方可去。

我想不起來前夫的缺點,亞迪是個遷就的男人,他一直都是在無條件地遷就我。我說,我喜歡跳舞,他給我請專業的老師。我說,我喜歡唱歌,我知道自己五音並不全,五線譜更是半點不識,他還是同意我出專輯的無理請求,有一年時間,我在上班的同時還在接受著專業的音樂培訓。可能是因為太受寵,以至於在與他離婚後,拿著他留給我的全部財產決定去杭州投奔最好的朋友的時候,連機票都不知道怎麼去買。我已經喪失了基本的生活能力。我是個孤兒,認識亞迪之前,被一個條件優越的單身女人,也就是我的養母寵著,養母剛過世,我就認識了亞迪,我以為,我的一生都會在這樣的快樂中延續。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亞迪與我離婚的真正原因,只有在後來聽到外界傳,他破產了。還有人說,他涉嫌一起經濟糾紛,我漸漸才明白,他是遇到無法解決的難題,不想把我牽扯進去。

我把他留給我的錢拖他的朋友又轉給了他,我知道他比我更需要。

為了讓他知道我已經忘記,我把自己隨便轉嫁給一個人,並且,讓他的朋友見了那個人。我不知道他是否會信,總之,是和那個人真正過起了生活,不過,僅一個月,就分道揚鑣。

我忘不了亞迪,但是,輾轉地找他,對他,只會形成一種壓力。即便,同他一起承受某種困境,我也只會是個沉重的負擔。

我只想把寫給他的那些歌完整錄出來,出成專輯,不求能賣到錢,只希望他能聽到,並且,可以受到我逐漸的成和隱藏起來的對他的愛。

但是,生活太殘酷,我不得不為生存尋找一條出路。

對程昆的採訪以失敗告終後,我開始對人產生一種恐懼,我害怕見到任何人,只想把自己隔離在這間小小的房子裡,任憑自生自滅。

我開始經常出現幻覺,並且,伴有隱隱的頭痛。我會經常看到亞迪用乞討的方式向路人求救,他的那件我最喜歡的灰白外衣已經髒地辯不出顏,上面被戳出好多的,他在寒冷的風裡艱難地走著,帶著已經失去自尊的臉。我還會看到程昆站在馬路的中央,阻擋了他的腳步,並且,用輕蔑的表情看他,很快,很多人上來,將他圍住,開始往他的身上扔髒東西,他用胳膊抱住頭,本能地閃躲,偶爾抬頭的剎那,我看到了他在衝我笑,那笑,越來越清晰地浮現,那是失去自尊的笑,帶著低賤。每每從這清晰的笑裡恐懼般清醒過來時,我都會哭,是帶著聲音的哭,我覺到窒息,還有,越來越嚴重的恐懼,這恐懼無法掃除,在冰箱已經空掉的情況下,我竟然不敢踏出這個房門,我不知道我怕什麼,但是,真的怕。

從算卦的老人那兒回來,我依舊無法消除我的恐懼,吃了三天的速食粉讓我看到那白的包裝袋子就想嘔吐,我癱軟在上,只想睡覺。

但是,我還是受了老人的影響,再次被幻覺一樣的夢驚醒後,看看錶,又是凌晨三點半,我第一次鼓著勇氣給一個男人發了信息。我將我的恐懼告訴了程昆。

我知道這個時間醒著的人極少,我沒期待他能回覆,但是,我似乎可以安心地繼續睡了。

那些天,我學會了在特定的時間做兩件事,一是凌晨三點半醒來,一支菸。再就是,發信息。

我是剛剛學會的菸,雖然很不喜歡煙的味道,但是,它可以讓我的心沉靜下來。後來,我發現有一個牌子的煙可以散發淡淡的清香,煙的頭起還有一顆紅的桃心,我開始固定下這個牌子,它的名字很好聽,叫"520"。同"我愛你"諧音。每次的時候,我都會默唸那三個字,"我愛你"。其實,可以瓢動的氣體作用於我的最大功能是,把心裡想說的話默唸出來,在氣體飄散並且逐漸消失的時候,心願也會隨之帶到天上,並且,隨著時間,心願會一點一點實現。即便不能真的實現,也會覺到解脫。所以,我喜歡菸的時候沉默,並且,許願。

一支菸會用去十分鐘的時間。

四點,我會給程昆發信息,告訴他我當時最想說的話。

後來,程昆就成了我的朋友。

第二次見他,我就開始出現幻覺,把他當成了亞迪。其實,他們並不像,包括格。亞迪太像個文人,而他是真正的商人,所以,亞迪最後會敗的很慘,而他,會有輝煌的業績。但是,他們說話的聲音,有著出奇地相似。

程昆太忙,忙著賺錢,忙著擴大公司的規模,有時候,一天可以去到兩個城市。他同亞迪一樣,做房地產。我之前研究過一些房地產的東西,所以,我們之間可以

男人到了將近四十,對很多東西開始失去興趣,包括,女人。逐漸升溫的興趣只有一個,賺錢。

我喜歡看到一個男人工作的狀態和工作之外最真實的放鬆的狀態,這是男人最有魅力的兩種狀態。程昆,讓我想到亞迪。我竟對他的公司產生關注,並且,沒有任何目的的想去幫他,我甚至開始研究一些企業戰略之類的學問,希望可以偶爾幫到他。

但是,這些,與情並無任何關聯。

我曾隨他到過另外一個城市談生意,那種覺,像是同的朋友,簡單也快樂。

那晚,我們在一個路邊攤吃宵夜,他無意中說到我像他初戀的女朋友,也是前。他曾有過很多的女朋友,也有過多次的婚姻,他說,情這東西,經歷的越多,最後能想起的,只有最初那次最單純的不帶有任何目的的戀情,現在的女人都太勢力,但是,男人都犯賤,明知道漂亮的女人不過只是個漂亮的驅殼,她們心裡隱藏的東西再醜陋,也已經不再重要,也還會義無返顧地去追求,去選擇。他在說這話的時候,不經意略過我的臉。我朝他微笑地點頭,與他碰杯。我知道,程昆對我一直懷有戒心,他認為我也是那樣的女人,但是,我並沒因為他暴的真實對他有任何的牴觸,雖然我就是那樣的女人,同亞迪的結合,我就帶有強烈的目的,我認為這不是什麼難以啟齒的心機,每個人都有選擇生活方式的權利。我是在婚姻之後的第三年才開始真正愛上亞迪的。情這東西,一旦與錢沾上邊,似乎就變得不再單純,但是,不用錢去經營的愛情,似乎帶有並不現實的幼稚,幼兒園的小朋友都知道拿糖去哄小夥伴開心,只不過,成年以後將糖變成了錢而已,為什麼換了名詞就說是不單純呢。對於男人,尤其是商人而言,對錢的付出是要有等量換的,在亞迪看來,他的付出與回報可以達成正比,我對他來說,至少,算個神緩解器,在他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他會想到我,他不和說實質的事情,但是,他會表他的脆弱,一個男人總要有個真正屬於自己的空間,去釋放壓力,這樣,才能承受外界更多的壓力,但是,男人比女人更害怕孤獨,所以,他們終究要有個完全信任的伴侶,在必要的時候,陪在身邊。亞迪從不在外面找女人,他認為,只有他的老婆才是最可相信的,雖然,這個老婆並不算稱職。在我想到這些的時候,我會顯得有些憂鬱,我會想到亞迪無助的臉。

程昆和我碰杯,我將杯裡的酒一飲而盡,之後,低頭不語。他以為我是被他剛才的話觸動了,所以,他故意強調,其實,你單純的,不像個結過婚的女人。我被他突然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動,不是因為話的本身,而是他這麼說的目的。我並沒有解釋我憂鬱的實質,我並不想靠自己的語言去改變程昆對我的看法,那對他,起不了任何作用,況且,我也沒想過讓他對我有多好的印象,程昆畢竟不是亞迪,我在他們眼裡的價值不是通過印象介定的。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還聊到我對他極壞的第一印象,他朗地笑,點頭承認著我列舉的所謂壞特點,太傲,過度自信等等。他還說到我的臉部哪個部位最像他的前,還說,如果不是因為像,估計都不會理我。我說,其實,我本沒想過理他,如果不是信了算卦老人的話,我估計同我喝酒的人會是另外一個。

或許,也只有在路邊攤那樣的環境下,我們才能說出一些那樣放肆和真實的話,也可以毫無顧及地大口喝酒大口吃而不用擔心有被人認出的尷尬。以前,我從來不喜歡在那樣的環境下吃飯,即便是宵夜,也要去賓館裡24小時營業的餐廳,但是,那次之後,我愛上了那樣的環境和氛圍,後來,和亞迪之後往的那個男人還去過一次那樣的場所,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找不到和程昆在一起的那種覺。

那天,我們都喝多了,我第一次在一個並不算悉的男人面前哭,其實我那時已經不太清醒了,但是,我知道我哭出了聲音,我不知道程昆當時的反映,我只知道後來我就睡著了,毫無戒心地睡著了。

有時候,一個女人明明知道自己前面是一口井,跳下去之後,很可能會粉身碎骨,但是,在選擇的時候,依然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跳。

其實,在準備與程昆往的時候,我就已經考慮到我們之間有可能發生的後果,但是,我固執地認為,他就是我的救星。或許,是過於聽信了算卦老人的話,也或許,是給自己下了一個賭注。我生平第一次玩這種冒險的遊戲,多少會有些不安,但是,我似乎已經沒有退路了。

意外的是,程昆並沒有乘人之危,第二天醒來,我依舊完好無損地躺在那裡,不遠處的另一張上,他睡的很,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一個已婚男人與一個已婚女人同處一室而沒有任何故事發生,這在很多人眼裡不可思議。雖然,那次事件之後,我們還是有了實質的關係。有過婚姻的女人終究無法再回到單身的狀態,除非,這個女人一直就很獨立。但是,能真正獨立的女人都不會選擇婚姻。這可能也是離異女人總有緋聞的真正原因。

發生實質的關係並不意味著要有實質的結果,我們依舊是不冷不熱地相處,會在每天知道彼此的行蹤,但是,僅此。

將近40的男人應該不會再找30歲的女人結婚,即便,這個女人很單純,但是,同20歲的女人比起來,終究少了太多的優勢。

女人到了三十卻依舊是兩手空空,這是三十歲女人最大的悲哀。當年齡不再是優勢的時候,事業也會因此陷入重重阻礙。我的專輯沒能如期發行,唱片公司的負責人說,這樣的東西已經過時,沒有任何賣點可言,如果選擇走偶像路線,實在有點太牽強。

其實,之前我就猜到會是這種結果,但是,我仍然不願放棄,亞迪之前往的那些朋友沒有任何人願意幫我,後來,我突然想到程昆曾提的一個建議,將專輯的演唱者定位在20歲的小女孩身上,走偶像線路。

我找到程昆,說同意他曾提的那個建議,並且,讓他安排人選。

那是一個20歲出頭的小女孩,剛走出校門,一臉的稚氣。見到她的第一眼,我多少有了女人的嫉妒。她熱情地叫我徐姐,十足的謙虛。我同樣熱情地回應,卻發現自己本沒有熱情的底氣。我確實已經落伍,被這個時代遠遠拋開。女孩並沒費任何力氣地錄完了所有的歌,只不過是將我曾演唱的曲目重新演繹了一遍,效果卻出奇地好。

很快,專輯大賣。女孩兒一夜成名。她也隨後成了程昆公司的形象代言人,再後來,就成了他的子。

我因此賺到了我應得的錢,很多,節省地花,夠我一生享用。但是,我本無法快樂起來。

程昆的婚禮我沒有參加,漸漸,我們開始失去聯繫,但是,每次過城市那條最繁華的街,我都會看一眼那個女孩的笑臉,鑲在明顯的廣告位段,帶著不可一世的驕傲。

但是,後來,我再看到那笑,漸漸將驕傲取代成了悲哀,歲月,終究會將人摧殘,一點一點,在沒有任何察覺的時候,猛然轉身,你已經找不到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