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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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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店裡有過彼此等待的人。

“停,停!不要再往前了。”司徒玦拍打著前方的坐椅,驚慌失措,她讓司機立刻掉頭,往她下榻酒店的正確方向開。

他究竟要去哪裡?

他為什麼耍去?

她害怕再往前,答案就會浮出水面。

司徒玦關上酒店房間的門,困獸般翻找她的藥,連垃圾桶也不放過。她太后悔沒有把藥隨行李帶過來,現在沒有處方,也不能再去找吳江,他上次已經勉為其難,不可能再給她帶第二次。

確定不能從藥劑上尋求到幫助,司徒夾讓服務生給自己隨便送了瓶酒,謝她爛得一如既往的酒量,喝了不到三分之一,吐了一場,睡得很好。

醒來的時候,不知道門鈴聲已響了多久,司徒塊頭重腳輕地去開門,另一端有拿著鑰匙的服務生匆匆趕來,見她安然無恙這才走開。門口的薛少萍在看到司徒玦的那一秒,收起了不安和憂慮,換上了司徒塊悉的失望和不贊同,但已比昨天驚聞姚起雲險況時冷靜、剋制得多。

司徒玦身上的酒味應該還沒有完全散去,可她覺得這時無論是自己還是對方是不會在乎了。

“媽,你要不要進來坐?”司徒塊遲疑地問。

“不了,我來是覺得有些東西還是應該拿過來給你。”薛少萍把一個袋子遞給李蕊徒塊。

司徒玦接過,用力晃了晃,最先從袋子裡掉出來的是一串鑰匙。

“鑰匙是起雲住處的,老實說,我和你爸也沒去過他後來買的那套房子,他沒提,我們也尊重他的私人空間。今早我去給他取一些常的東西,才發現他不願意我們去是有理由的…你最好能去那兒看看。當然,我指的是在你有時間的前提下。”司徒玦把鑰匙放了回去,連整個袋子一同還給媽媽。

“我還是不去了,明天要出席一個研討會,今晚還有很多要準備的東西,機票已經訂好,後天我就回去,以後…以後不一定會回來了,你們可以放心。”她低著頭,但每個宇都說得很清楚。

“你這個時候要走?起雲躺在醫院裡連危險期都還沒過!”薛少萍難以置信,一向教養良好的她也忍不住抬高了聲音。

司徒塊息著,這個時候她不想哭,哭了沒意思,所以必須把話說得很慢。

“媽,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只能說很遺憾,對,就是遺憾。我也不想發生這種事,但是如果你們非要我為他的事故負責,我沒辦法同意。”

“你敢說他不是~直在等著你?如果不是為了你,他會躺在醫院裡?”

“我也等過他,你不明白我和他的事,如果等不來他,結果出了意外的人是我,你會讓他給我陪葬,就因為他不想和我在一起?”

“我沒讓你給他陪葬。”

“我知道,我這個時候應該在醫院裡守著他掉眼淚,人都這樣了,以前的事統統不重要了,他死了我為他守寡,殘了我照顧他下半輩子,這樣很人,很偉大,但是我為什麼要這麼偉大,我不要別人為我動,現在我有我的生活。每天都有那麼多人因為車禍躺在醫院裡,我能做什麼?姚起雲和我七年前就徹底地結束了,我不想再談誰是誰非,但是他對我而言和陌生人已經沒有分別。你可以說我欠你的,欠爸爸的,因為我不孝,但是我不欠姚起雲任何東西!”薛少萍緊緊地捏著肩包的細帶,了口氣“你現在的狠心究竟是跟誰學的?”司徒玦沒有說話,或許她只是學會了自保。

研討會結束得無波無瀾。司徒玦代表她的受聘機構發佈了一個簡短的行業報告,在傅至時的帶頭推動下,多數參會廠商對她的報告給予了很高的評價。會後,傅至時與潭少城出面極力勸她多留幾曰,司徒塊最終還是決定按照原定的計劃次返程。

出發當天,她去醫院再度探望了姚起雲,儘管醫院按照司徒家的要求不惜一切代價地搶救,但他仍沒有好轉的跡象。薛少萍也不再和司徒塊說什麼,司徒玦坐下來的時候,她甚至很客氣地給司徒塊倒了杯茶。

司徒玦喝了一口,說不辛酸是騙人的,但比難過更深的是無力。都說血濃於水,可他們卻總把彼此到無路可退。

薛少萍的讓她站不了多長時間,坐下來也只能是略略佝僂著才會好受些。她和司徒久安一樣,今後只會越來越蒼老。

這種傷讓司徒玦再也沒法佯裝視而不見,她試著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拋開,她說她必須回去處理好那邊的事情,但是如果他們願意,她可以回來,從姚起雲身上接過本該屬於她的擔子,陪著他們,照顧他們,甚至他們可以隨她一起去國外活,怎麼樣都可以,只要二老肯忘了過去,說一句“你還是我們的女兒”.而“嫁給姚起雲已經是你最好的選擇”薛少萍卻淡淡地說:“我只有一個兒子。你有你的生活。”趕赴機場之前,司徒玦還是去了姚起雲住的地方,讓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是事時帶在身上的錢夾。薛少萍堅持沒有把她給司徒塊的東西拿回去,錢央夾就堆零散的物件中,裡面的現金和卡擺放得整齊有序,一如姚起雲往常的作風,任何出奇的地方。司徒塊甚至想過裡面也許會有一兩張舊照片,事實上並沒有當司徒塊為媽媽給她錢夾的意圖而困惑時,她在錢夾的內層發現了幾長頭髮,幾頭髮被歸攏成小小一束,規整地存放著,很明顯它們出現在那裡不是無心巧合,而司徒玦隨後拿起它們與自己當時從頭上拔下來的髮絲做比較,無論是髮長度還是卷度,別無二致。

那是洗手間的情過後她唯一留在他身上的東西。

如果說這頭髮只是讓司徒塊震驚,那麼,當她用鑰匙打開姚起雲住處的那間,已經完全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她現在明白了,為什麼七年後她回到從前的家,卻發現家裡的每一處佈置擺設都已不是記憶中的模樣。姚起雲幾乎把當時司徒家大部分的舊陳設都搬到了“新”住處,尤其是司徒塊樓上的臥室,和一樓她曾住過、後來屬於姚起雲的房間,可以說被完完整整地遷移到了這裡。就算她在記憶裡細細描繪,也不可能眼前這樣重合得嚴絲合縫。司徒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如空間鬥轉,回到了舊時光。一些小物件,她書桌上的相架、頭的鬧鐘、舊得褪的狗熊抱她幾乎都忘了自己有過這些東西,現在它們一一從回憶的墓中跳了出來,靜靜蹲踞在一直屬於它們的位置,凝視著從另一個時空歸來的人。

很快,司徒塊在書桌屜裡找到了她這幾年給父母的電匯單,後來寄的存摺回國後吳江給她後神秘失蹤的藥丸,居然還有她捉姚起雲時順手在他口袋裡的情業名片…任何他能夠得到的與她相關的東西都被他悄然收集並保存在這個回憶附體的屋子裡。

“我怕我的記憶像沙漏,越來越少,總有一天會模糊。阿玦,七年了,我真不記得你笑起來的樣子,你說話的聲音…因為我太懦弱,害怕痛苦,不肯時時想,但我又不想忘記。所以你走了,我還一直住在回憶裡。”這是他編輯好了,卻沒有發出去的一條短信,存在手機草稿箱裡,時間是她回國的前一天。她翻遍了他的手機,本沒有她的電話號碼。興許這和“時間的背後”那些黑匣子力的紙條一樣,只是當時的一個夢,打包完畢,卻註定無處投遞。

司徒塊坐在就書桌錢,環視著四周,姚起雲其實是一件單人房,他本來把自己牢牢地關在裡面,忽然擠進了一個人,他躲閃,迴避,慢慢習以為常,最後一邊抱怨著空間太仄。一邊忙著添置傢俬。終有一天,這個人再也無法忍受,把空間重新還給了他,已經習慣了兩個人的蝸居變得空蕩蕩的。他試著去找一個新房客,才發現房子裡的一桌一椅無不是為那個人量身打造,重新添置已再無心力。

司徒玦是嫉恨著姚起雲的,人要怎要才能輕易說“忘”

“忘”字本來就是“亡”和“心”的共同體,那是要死了一顆心才可以。她一直不忘,因為過去痛徹心扉。司徒玦反覆幻想著姚起雲後悔的樣子,幻想他現在回憶裡無法自拔。然而正是因為她把那場景在心中預演了太多遍,當真實的一幕終於降臨,最初的快意過後,她卻發覺自己原沒有收穫那麼多的滿足,他承受的痛,並未讓她好過。幻想中姚起雲的懺悔早已在漫長的歲月裡不知不覺撫了司徒玦,這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真實的姚起雲徒河反倒變得不再那麼重要。她寧願他好好活著,在與她完全不相的時空裡慢慢變老。

司徒玦到了機場,距離航班起飛尚有很長一段時間。林靜臨時有個會議,但說好了要趕過來送她一程。他們約在機場的國餐廳碰頭,順道一起吃晚飯。

司徒玦一直等,在等待的過程中反覆地看著表。餐廳裡的光線並不怎麼明亮,黑裝飾線條,燈光師幽藍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盼望也漸漸地灰敗。就在絕望的前夕,她等待的人忽然撐了一把黑的傘冒雨而來。

他站在對面,風塵僕僕,好像趕了很遠的路。

“我來得太晚了嗎?阿玦。”司徒塊快樂地伸出手,姚太太的手鐲還在腕間滴溜溜地轉。

遠處的鐘聲響了,這一天已宣告終結,屬於他們的時光才剛剛到來。

林靜說,叫醒司徒玦的時候,她腮邊有淚。

“做噩夢了?”司徒塊搖頭。

兩個人簡單地用餐完畢,吳江還是來了。跑得太急,一口氣差點不上來。

“還好趕上了…”

“不是說好讓你別送,怎麼又來了?看你滿頭大汗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司徒玦的口吻顯得很是輕鬆,人卻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吳江短時間的沉默讓她的笑容凍結在臉上,看起來顯得有幾分無助。或許從吳江出現的那一秒開始,她已經有了某種預,只盼著他的一句否定來打消心中的不安。

吳江把手按在司徒玦的肩膀上“他那邊情況不是太好,傷得太重了,最要緊是頭部的損傷,我的同事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本以為會有轉機,今天下午有一陣,大家都以為他有醒過來的跡象,但是…就像你媽媽說的,他好像願意讓自己睡過去一樣,她找到我問還有沒有希望的時候,我都不忍心建議她做好最壞的打算,但事實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司徒玦愣愣的,低喃了一句“謝謝”再沒有任何反應。

吳江有些擔心,轉而撫著她的手臂“你聽我說,司徒玦,如果難過你就哭來,別撐著。”

“我沒事。”司徒玦回頭急急去找她的行李“我得走了。”

“真的決定要走?”

“嗯,現在得走。你聽,廣播已經在催了。”她倉促拿起掛在椅背的外套,手一鬆,外套滑落在地,又彎去拾,這一蹲下去,許久都沒有站起來。

林靜嘆了口氣,替司徒玦拎起她的旅行箱。

司徒玦看著林靜,仰著頭,像個孩子一樣,眼巴巴地望著他“我忘了告訴你,其實你來之前,我做了一個很好很好的夢,就像真的一樣,比現在更像是真的。”林靜與吳江對視一眼,順著她的話問道:“是關於你自己的嗎?”司徒玦想了想“不,是關於別人的。但我為夢裡的人高興,至少他們是幸福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