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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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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多月,張青雲馬不停蹄,陪著王天成把全省十六個市跑了一遍,這是每個新任省委書記、省長上臺後,首先要做的事情,說是為了考察省情,到基層調研,好掌握第一手情況。

憑良心說,張青雲認為利用這種方法,本不可能達到什麼掌握省情的目的。到了一個地方,最多呆上個兩三天,看幾個工廠,幾個社區,選個農村的點看一看,況且看到的都是有關部門提前安排好的,排演多次的,是下面專門為了對付上級領導檢查而心準備的,你說這樣做還有什麼實際意義!

有的市面積有幾萬平方公里,人口有###百萬,別說三天,就是一個月,要想完全瞭解清楚也不可能。

張青雲推測,各級領導不是不知道這個實際情況,但前面有車,後面有轍,以往大家都是這樣辦的,前面所有的領導都是這樣過來的,沒見哪個反對過,後面的只有不動腦子地跟著跑了。

這樣做雖然沒有多大意義,但張青雲知道,這是領導上任以來第一次以省長的身份巡視,所以儘管沒有多少實際意義,甚至做秀的成分大大高於實際意義,但這樣做對於迅速提高領導的知名度,可以收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你想啊,到哪個市,新省長來了,都是天大的事情,報紙、電臺、電視臺還不提前幾天就造勢,有些市還早一個星期就打掃好了街道,平裡沿街擺攤設點、亂擺亂賣的,本沒人管的,現在被城管攆得不見了蹤影。大街上乾淨得出奇,想找個大排檔吃頓飯,本不可能。一問才知道有大官要來視察了,有關部門嚴厲制止任何個體攤主沿街設點,等過了這陣風再出來。要不然罰款是小事,直接就把你的攤子砸了,扔進垃圾堆。

在縣城、在省城裡,這種情況張青雲見多了。

這些生活在底層的老百姓真可憐,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下一步命運是什麼,不清不白,說不讓你做就不能做了,說踢你的攤子你的攤子就被踢了,哪怕是一個小小的城管,小小的收稅的,衛生監督的,都可以隨時把你的家當說毀滅掉就毀滅掉,況且他還可以隨時找一些合法的理由,讓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你要是不服氣,敢於反抗,那你的麻煩就更大,捱打被關閉都有可能,再給你扣一頂妨礙公務的帽子,誰也救不了你。這樣的社會現實,當大官的本沒有機會看到,別人也不想叫他們瞭解。誰想讓上級看到自己做的最差的一面啊?他的官還想不想幹下去啊?

再說了,報喜不報憂,是國人幾千年的傳統。你就是看到了,都懂了,也沒有那個勇氣講出來,誰知道領導愛聽不愛聽。

領導整天自我覺良好得不得了,碰到誰不是什麼好聽講什麼,馬怎麼舒服就怎麼拍?就你小子不識抬舉,要仗義執言,你不是自找晦氣嗎?你賤啊你,不想活下去了,拿自己的大好前途開玩笑!

所以張青雲即使看懂了許多問題,王天成不問,他也不說;即使王天成問,他也不說完,說一點留一點,揣摩著領導的臉,再決定如何進行下去。

人啊,不管是誰,都是股指揮大腦,到了那個位子,誰都會在不知不覺中成了社會這個高速運轉的陀螺上的一個部件,隨波逐,不知道東西南北。不是他這個人要變,而是左右他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換了誰都是身不由己。

陪同省長考察的人選都是由省政府秘書長袁保山親自過目後,最後由王天成親自審定的。叫誰去不叫誰去,那是有一定講究的。

能夠去的官員心裡肯定興奮得不得了。你想啊,省長剛剛上任,第一次巡視全省,就帶上你了,說明他心裡有你,下一任的政府和地方領導換屆,你就仍然有機會做下去,說不定從權力不重要的部門調整到重要的部門,運氣好的還可能官升一級。

而去不了的官員,心裡就難免有一點失落,尤其是那些年齡快到限的人,知道自己的政治生命快要結束了,最多再做幾個月,就要出權力,回家抱孫子去了,於是就有一種看破紅塵的覺。

有的乾脆就破罐子破摔,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混起了子,這是膽子小比較老實的一種人;膽子大的就不一樣了,知道剩餘的時間不多了,索放開了,該吃的吃,該貪的貪,該辦的事趕緊辦,來個最後的瘋狂。因為他們知道,這時候不腐敗,等一紙公文到了,靠邊站了,就沒有任何腐敗的機會了。

這時候腐敗了,即使有了不小的問題,紀檢監察部門就是接到了群眾的舉報,向有關領導一彙報,領導想想這個人辛辛苦苦為革命奮鬥了一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就要退了,最後猖狂一下,辦點自己想辦的事,也是情有可原。這時候硬把他搞得很狼狽,也於心不忍,就揮揮手說:“算了,算了,放他一馬吧,這個人還是做過不小的貢獻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於是乎,最後瘋狂的人賺了一個大大的便宜,讓那些膽子小的人事後不住地罵娘,後悔不迭,說:“早知道這樣,我也學他,大膽地幹一番,反正不撈白不撈,撈了也白撈!”知道內情的人就勸那些沒有膽子的人說:“算了吧,你不行,人家和領導是什麼關係?那是鐵得很!他撈沒有事,你撈保不準就會有事,還是這樣平平安安的好,拿下半輩子賭博的事,還是不幹的好,穩當!”如今的世道,真是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事事如此,得老實本分的人也忍不住了,想鋌而走險,搞短期行為,都是些什麼玩意!張青雲真是有些糊塗了,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心裡有一段時間很是困惑。

一開始,當袁秘書長把陪同王天成考察的官員名單到張青雲手上時,張青雲一眼就看到了範紅堂的名字,到很吃驚、很好奇。

憑他的政治,張青雲覺得,這是個信號,說明範紅堂最近和王天成溝通得不錯。其他的幾個廳局長,像通廳長、財政廳長、公安廳長、發改委主任,都是省政府最重要的幾個部門,地球人都知道。

就是最後的農業廳長,因為清河是中部數一數二的農業大省,省長考察帶著農業廳長,也是理所當然的。但範紅堂的這個水利廳長,說他重要就重要,說他不重要就不重要,是個廳局長中位於二的角,現在王天成的隨員中偏偏多了一個他,這讓張青雲覺得,範紅堂這個人實在不簡單,要不然省長上任的第一天就向王天成彙報工作,在電話裡和張青雲套不夠的近乎,晚上請張青雲吃飯唱歌,獻不夠的殷勤,張青雲判斷,這裡面可能已經另有隱情。

至於是什麼,張青雲還無法準確判斷,最有可能的是搶官,說不定範紅堂已經早早盯上了袁保山這個秘書長的位子,想千方百計討得王天成的歡心,等袁保山過幾個月去了政協,騰出來這個秘書長的位子,他範紅堂接任就可以順理成章。

公平地說,張青雲認為,憑能力,論資歷,範紅堂都是下任省政府秘書長的熱門人選之一,他就是不慌,王天成也會把他作為候選人之一,加以考慮。為什麼?張青雲判斷,有以下幾個原因。

首先,他悉這個工作,做起來得心應手。範紅堂在省政府呆了二十多年,從一個小秘書做起,一步一步,做到了副秘書長。他悉省政府工作的各個環節,做起來肯定駕輕就,能夠迅速進入角

其次,範紅堂人非常明,他善於察言觀,以他的政治和善於攀附的超常能力,他可能早就看出來了,王天成絕非等閒之輩,所以在王天成從省委常委、西平市委書記的任上平調到省政府,擔任副省長、常務副省長的那段時間裡,兩人曾有過幾年的往。這段時間,是王天成人生的低谷,他以省委常委的身份,到了省政府,前兩年居然連常務副省長也不是,是他仕途上的苦悶期,可能就是這個時候,範紅堂給王天成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以範紅堂的智商,他只要用心去做,一定會做得非常好。這就是他超出一般人的做法,張青雲總結出了,這在官場上叫“燒冷灶”一旦選準了目標,那效果是驚人的,比“燒熱灶”不知道要有效多少倍。只是一般人眼皮子太淺,太勢利,考慮不了那麼長遠,這樣的機會,不是非常明的人,本不知道把握。

第三,範紅堂的資歷也到了。做過副秘書長,又做了快一任的水利廳長,就是下去到了市裡,做個市委書記或者市長什麼的,那權力和在全省的影響,比起省政府的秘書長,那可是差遠了。做了秘書長,按慣例,怎麼著都可以升一級的,做到副省級,誰不想啊?

在視察的這段時間裡,張青雲看到,只要袁保山不在王天成身邊,有事沒事的,範紅堂都要偎上來,和王天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聊天。看他和王天成那麼親熱,張青雲觀察到,其他的廳局長都有些嫉妒或者憤憤不平了。

官場就這樣,一個人的得志帶來的必然是多數人的失意,你不得志了,沒有人看得起你;你太得志了吧,就有人嫉妒你,人啊,就是這個樣子,誰也不能免俗。

秘書長這個官,如今在省政府,是許多人都想做的,到最後這個烏紗帽究竟會落到誰的頭上,還是由王天成說了算。這一點張青雲明白得很。

以王天成的脾氣,省政府是自己的地盤,秘書長絕對要用自己信得過的人,如果他看不上,誰安排的也不行,就是省委書記杜茂林,在這個問題上,他王天成也不會讓步。以杜茂林的領導藝術,張青雲相信,他也決不會手秘書長的人選問題。那不是明擺著找不痛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