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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揮掌傳妒意救人表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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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雪竹姑娘的創口,被秦凌筠冒著自己生命的危險,用口去劇毒,轉危為安。

冷雪竹姑娘當時那一種受,忍不住化為滿腔熱淚,這淚水裡面,包含有無限的,也有無限的歉疚,當然,也有一分難言的羞澀,因為,冷姑娘生長這麼大,哪裡有這種情形,讓一個陌生男人,來自己的肩頭?

冷雪竹姑娘這樣一淚,秦凌筠倒慌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他有些手足無措地說道:“冷姑娘,是傷口痛了麼?不過姑娘你要知道,中了毒的創口,到了知道痛的程度,毒已經消除了,所以,還請姑娘忍耐一下。”秦凌筠本來是大方無拘的,可是,冷姑娘一哭,那一份“梨花帶雨”的嬌態美極了,真是令人我見猶憐,把一個大方瀟灑的秦凌筠,哭得心裡砰砰地跳起來,說起話來,也是結結巴巴,有些失措的模樣。

冷雪竹姑娘一見他這個樣子,又不覺帶著眼淚噗哧一聲,笑將起來,嘆道:“你把我看成那麼不中用,連這點小創口,也叫怕痛麼?”秦凌筠不覺愣然忖道:“不怕痛,為什麼淚嘛?”不過他沒好意思問出口,倒是怔怔地望著冷姑娘那一種帶淚的笑容,覺得姑娘們的心思,真是像四五月裡黃梅天,叫人拿不準,猜不透。

冷雪竹姑娘見他這樣怔怔地望著她,不覺一陣羞澀,臉上起了一陣紅暈,她藉著抹眼淚,掩住臉上的羞容,跺腳低聲嬌嗔道:“你這個人怎麼啦!

既然沒有餘毒了,還不替我敷上金創藥?”秦凌筠被她一說,也不由地滿面飛紅,趕緊從身上取出金創靈藥來,那冷雪竹姑娘從地上站起來以後,緩緩地走到秦凌筠的面前,將那袒肩的一邊,靠向秦凌筠,她口中輕輕地問道:“你真奇怪!你為什麼要救我?”秦凌筠心裡一動,但是,他立即笑著說道:“姑娘!你這話不是問得很奇怪麼?難道要我眼睜睜地看著你中毒而死麼?”冷雪竹姑娘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說道:“可是你是冒著生命危險的呀!”秦凌筠點點頭,倒是正說道:“不錯!當時我是冒著危險,假如我的內功不足以封住食道和咽喉,很有可能,我會毒發而死,而且死在你之前,不過,那是一個很小的機會,相反地,如果我不來救你,你一定死在當場,兩下比較,當然我要先救你了!”冷姑娘這回真正地抬起頭來,睜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良久說道:“可是,在這以前,我打過你,也罵過你,把你當作是一個壞人,你一點也不記恨麼?”秦凌筠笑道:“那是誤會,人與人之間,難免沒有誤會的,我在這以前,又何嘗能想到你是這樣善良的姑娘?誤會既然解開了,當然心中應該沒有一點芥蒂才對!”冷雪竹姑娘點點頭,吶吶地說道:“你真好!”秦凌筠此時真的由於冷雪竹這種天真無,純樸坦率的表情,將以前她那種冷漠霸道的情形,忘記得一乾二淨。

而且,他也記起在龍門梅谷之前,萬博老人曾經再三說到,冷姑娘所以到處強索各種稀世奇珍,是起於一種天真的誤會,儘管這個誤會已經惹起武林中的騷動,但是,將來解鈴還需繫鈴人,少不得要冷姑娘去解決。雖然萬博老人並沒有說明是一種什麼誤會,但是,他約略說到,冷姑娘是個好姑娘,而瓊林夫人更是一位善良的人。

他也像冷姑娘一樣,站在那裡,怔了良久,終於他驚覺到冷姑娘的創口,還沒有敷上靈藥,他趕忙低聲笑道:“你瞧!我們盡說些無關要旨的話,把敷藥也忘了。”他輕輕地將冷姑娘的左肩頭扳過來,先用身上撕下來的衣襟,沾著口,輕輕擦去血跡,然後將靈藥捻碎敷上,再用衣襟包紮起來。

他很快地將冷姑娘的傷口包紮好了以後,輕輕扶著姑娘的肩頭說道:“好了!至多一兩天,就可以痊癒了。”他這樣輕輕地扶著姑娘,而冷姑娘有意無意彷彿是嬌慵無力地,輕輕倚靠在秦凌筠的手上。

這一剎那間,是非常微妙的一瞬,他們兩個人都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覺,突然,不曉得從何處傳來“咦”地一聲,頓時將他們兩個人都嚇了一驚,心神一斂,隨著這一聲,向四周看去。

這一聲“咦”的聲音,就像是一個人忘情失聲叫出來,又慌不迭地,用手掩住嘴一樣。

秦凌筠和冷雪竹姑娘雙雙向四下注視,居然沒有發覺人蹤,兩個人心裡,都有些奇怪,暗自想道:“這是何人?居然來到附近,我們都沒有發覺,這身功力不是等閒…”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了戒備之意,就在這個時候,秦凌筠忽然聽到身前不遠一堆大石的後面,有低低的泣之聲,他不大驚,立即停下腳步,向前面大聲叱喝道:“什麼人?”他言猶未了,突然只見大石後面閃出一條人影,就如同一道綠飛虹一樣,沖天而起,拔起五六丈高,然後向前面疾而去。

秦凌筠眼快,他立即分辨出,那人正是一個身材纖小的姑娘,可是那一身輕功,決不在秦凌筠和冷雪竹姑娘之下。

秦凌筠心裡一震,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連忙展開身形,急迫過去,並且口中叫道:“前面那位武林同道,既上巫山,必有要事,何不停下身來,大家見見面?”他這樣一叫,前面正跑得風馳電掣的那條綠人影,倏地一停,這時候,冷雪竹姑娘也趕了上來,緊挨著秦凌筠的身邊。

那綠衣人影突然尖叫一聲:“你們不要追我!再追我就不客氣了!”她一擰身,墊足騰身,臨走之前,左手一揚,照準身邊一堆大石,隔空就是一掌,頓時只見大石彷彿是一陣煙起,轟隆一聲大震,那堆大石頭被震得七分八裂,碎石四下飛濺,就如同下了一陣石雨。

秦凌筠只好將身形停下,望著那堆碎石發愣。

冷雪竹姑娘也站在那裡,驚歎道:“怎麼這一掌竟有這樣厲害的勁道,你瞧!那石頭彷彿是被火燒酥了的一樣。”秦凌筠口中也喃喃地說道:“奇怪!真是奇怪?怎麼會是她啊!她又怎麼這樣掉頭不理人?她哪裡有這麼高的功力?這真是奇怪啊!”冷雪竹奇怪地問道:“你認識她麼?”秦凌筠點點頭說道:“那樣匆匆地一瞥,我彷彿是認識她的。”冷雪竹又問道:“你認識她是誰?”秦凌筠還沒有說話,突然他側耳聽去,只聽得遠遠地有人縱聲作歌,歌聲非常的悲愴而且有一股淒涼之意,而且聽來聽去,只有那幾句重複地在唱著:“漁翁夜傍西巖宿,蹺汲清湘燃楚竹,煙銷出不見人,敫乃一聲山水綠。回看天際下中,巖上無心雲相逐。”秦凌筠聽到這歌聲漸漸地近來,他忽然驚喜無限地跳起來說道:“是萬博老人回來了!”冷雪竹姑娘一聽也驚喜地問道:“原來你也是前來拜謁萬博老人的麼?”秦凌筠點點頭,正要說話,突然,他看到從前面斷巖下面,上來一個人,那正是身軀瘦小的萬博老人,他左手抱著一個人,右肩又扛了一個人,表情十分沉重地走上來。

秦凌筠一見立即飛奔過去,叫道:“老前輩!

”萬博老人抬頭一看,連忙說道:“原來是你!你想必已經學成下山,現在來的正好,快接著他。”他將左手挾抱的人給秦凌筠,秦凌筠一見,不覺失聲大叫:“恩師!

”萬博老人搖搖頭說道:“秦老弟你別哭!你師父不妨事。”這時候他忽然一抬頭,看到冷雪竹姑娘,彷彿渾身一震,腳下一個踉蹌,幾乎要跌倒在地上,顯然他力求鎮靜,穩下身形,問道:“你…你是…”冷雪竹連忙說道:“我是冷雪竹…”萬博老人點頭說道:“我知道你是冷姑娘,我是問你,是你恩師叫你來的麼?”冷雪竹說道:“晚輩不是奉恩師之命前來的!”萬博老人啊了一聲,他顯然有些失望之意。冷雪竹立即接著說道:“晚輩是奉朱姨之命,前來巫山,恩師也知道這件事。朱姨說,我來到巫山,見萬博老前輩,你就知道晚輩的來意。”萬博老人點點頭,臉上的顏才逐漸地舒展開,但是,他頃刻之間,又緊鎖上雙眉,望著姑娘的左肩,忽又轉過頭去,對秦凌筠說道:“怎麼?你們方才動過手麼?”秦凌筠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冷雪竹搶先說道:“不是的,我們倒沒有動手,我的左肩是方才被人用暗器打傷的,真多虧了他…”她說到這個“他”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用什麼稱呼才妥當。

萬博老人彷彿沒有注意到這件事,他只是緊鎖著眉頭,追問道:“是什麼樣的人?居然敢在巫山十二峰上行兇?你是傷在什麼暗器之上?”秦凌筠這時候從身上取出方才那兩小金蛇,剛剛拿出來,還沒有說話,萬博老人驚得“啊”了一聲,人幾乎要跳起來,他手指著那兩條金蛇說道:“是‘金蛇飛矢’傷了冷姑娘麼?秦老弟!你是怎樣急救冷姑娘的?”秦凌筠也顧不得冷雪竹在一旁連使眼,他坦白地說道:“晚輩情急無奈,只有自行閉住食道,用嘴去創口的毒,敷上金創靈藥,不知道這樣做對與不對!”冷雪竹紅著臉說道:“我現在手臂運用如常,已經和以前沒有異樣,真多虧秦兄冒險相救,否則,晚輩恐怕早已經死在巫山之上,等不到老前輩回來了。”萬博老人此時臉上顏大變,長嘆一口氣,沉重萬分地說道:“你們都錯了!”此話一出,秦凌筠和冷雪竹都嚇了一大跳,睜大著眼睛,愣然地說道:“什麼?我們都錯…錯在哪裡?”萬博老人搖頭不答,只是叫他們跟隨著,向他住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秦凌筠和冷雪竹心裡都懷著鬼胎,也不知道究竟病出在什麼地方?

來到萬博老人的住處,秦凌筠小心謹慎地將雪峰樵隱放置在榻上,只見萬博老人將懷中抱的人,也放在榻上,揭開臉上蒙的衣服,出一張烏紫的臉,秦凌筠嚇得大叫出聲:“這…這不是蔡師伯麼?他老人家怎麼會變成這等模樣?”看江上漁翁蔡一伍的形象,分明已經是氣絕多時,怪不得萬博老人方才是那樣悲愴地唱著那首詩,原來是哀悼他這位漁人知己。

秦凌筠此刻不住眼淚滾滾而,心裡有說不出的難過,而且他的心裡更增加了對恩師的擔憂。

萬博老人招呼他們兩人坐下,嘆了一口氣說道:“看來什麼事都是定數,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豈是人力所能挽回?”秦凌筠急忙問道:“請問老前輩!我恩師和蔡師伯他們…”萬博老人說道:“我們原來約好的,如果九月九你沒有回到銀龍堡,我請他們兩位到巴山之麓相會。他們是如期而來,我卻正好自龍門山回來稍晚一步,彼此錯過一頓飯的光景,他們二位遇上了一位莫名其妙的怪人,結果一輕一重,雙雙負傷。”秦凌筠瞠目以對,半天想不出道理來,他知道恩師和蔡一伍師伯,武功極為深厚,除了上次萬博老人所說的三個半高人,武功難有敵手,但是,如今三個半高人,或隱或死,俱已退出武林,還有何人能將他們打成這種模樣?

還是冷雪竹在一旁忍不住問道:“是什麼人能有這樣的功力?”萬博老人說道:“黃山白雲谷煉氣士司馬藍。”這是一個從沒有聽過的名字,卻想不到武功會有這樣的高。

萬博老人接著說道:“司馬藍是個不諳世故的人,倒也說不上好與壞,因為憋了一肚子氣,人走上偏,正巧這時候與老樵老漁相遇,一個話不投機,司馬藍遽然一舉手,將他們兩個都擊倒了,我要是再遲來一步,事情就糟了!”秦凌筠說道:“是老前輩將他打跑了麼?”萬博老人搖頭說道:“你師父和老漁都是當今一高手,尚且不敵,老朽又何濟於事?我只不過知道他的癥結所在,指出他的無理之處,他一愣之下,就這樣掉頭而去。”秦凌筠急道:“我恩師和蔡師伯所受的傷勢,究竟如何?你老人家能夠施以援手麼?”萬博老人嘆道:“老弟,我若不能救他們,又何必如此辛辛苦苦從巴山將他們攜回到此地?不過…”他話說到此地,又轉過頭去,向冷雪竹點點頭,黯然地說道:“如此一來,姑娘!只怕你要白跑一趟了!”冷雪竹怔怔地望著萬博老人,不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萬博老人說道:“多少年來,我一直為你師父尋找千年參王、萬載靈芝、朱顏果、黑髮漿,這四樣東西,好不容易找到了三樣,而且,更難得的在不久以前,我又找到了你師父的住處,只要找到萬載靈芝草,就可以了卻你師父的一樁心願。”冷雪竹几乎要跳起來說道:“原來朱姨要我來找你老人家,原來她也知道這件事,怪不得師尊對我這次下山,沒有阻攔的意思,原來她是有默許的意思在裡面。”萬博老人說道:“可是現在情形不同了,姑娘!你看!”他指著榻上躺著的一對老友,慨地說道:“我這兩位老友,因為中了煉氣士司馬藍的九轉丹成的罡氣所傷,除了‘千年參王’可以挽救一命之外,別無生途!姑娘!你看這件事應該怎麼辦?”冷雪竹姑娘渾身一震之餘,怔怔地站在那裡,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