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落的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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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的午後，心情煩躁的很，我漫不經心的擺著電腦，有一下沒一下的畫著我的設計圖。老闆在旁邊指手畫腳的，這裡不好，那裡要改，煩透了！我知道自己作畫的步驟！

我一直就討厭別人對我指手畫腳，管東管西的，從學校裡開始就這樣，偏偏老闆怎麼看著我都不順眼，稍有停歇，他就覺得我在偷懶。

真想和他大吵一架！我心裡開始小聲的罵著:“fuck，fuck，fuck…”他還在自己不停地說著。我看看電腦畫面，除了幾條線，什麼像樣的東西也沒有，真不知道他在對什麼發表意見！

他倒是讓我畫出個什麼東西來以後再評論好壞呢？

我越發的頭昏了。真想把電腦都摔掉，然後瀟瀟灑灑地拿起包走人，再大聲唱上兩句beyond的歌: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也會怕有一天會跌倒…。

但是，我的臉上還掛著笑容！我居然還在對他笑著，笑的泰然自若。

我對每個人都在笑著，老闆、父母、同事…。我笑著，用我最甜美的笑容，要讓他們覺得我溫柔而乖巧。事實上，我也很成功的做到了，我讓自己看起來那麼容易相處。

我有些厭惡自己。虛偽的嘴臉！我討厭活的那麼假，那麼沒個！生命原是磨難的旅程，在這磨難的勁頭還要被宣判死刑！如果人在如此的悲劇之後，還要虛偽而人云亦云的活著，那麼除去人世虛假的面具，除去我們給別人的燦爛笑容，我們留給自己的還有什麼？可悲的是，我們都要歷經歲月，接受改變，我自己還不是一樣活得那麼假？

在我整理著我的那些寶貝打口cd的時候，我才能很清楚地受到真實和自由。我整理著，重金屬、死亡金屬，哥特金屬、幻金屬…，我明瞭自己熱愛著他們的原因——真實而率。但是，我已經有多久沒聽它們了？我自己也不記得了。塵封這些cd就如同塵封我自己。霧氣濛了我的眼睛。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淚，讓眼前的一切能看起來更明亮一些。

我對著pinkfloyd的“thewall”發著呆，這是一盤卡口帶，卡帶被打的支離破碎，現在外面包著的卡帶是從thecranberries的“everybodyelseisdoingit，sowhycan’twe？”上面拆下來之後換上去的。

“表裡不一”？我曾一遍一遍的聽著，一直聽到它走調為止。指縫裡的香菸燃燒怠盡，我凝視著黑暗中那惺惺的火光，想起一個詞——絕望中的希望！

pinkfloyd的歌總是能喚起很多人強烈的共鳴。

我喜歡那首“anotherbrickonthewall”！我曾畫過一張平面構成的作業——清水磚牆上有一塊正在往下掉的磚。似乎那張圖所描繪的就是這首歌的景象！

一直喜歡畫畫，不專業，但是興趣濃厚。在進了大學主修了美術之後，不知怎麼反而不那麼興趣了。不知是我讓美術失去了彩，還是大學課程耗盡了我的熱情。總是慶幸自己沒有去主修音樂。

還記得自己坐在教室裡的那張椅子上畫那張平面構成作業時的情景——我一塊磚一塊磚仔仔細細的描繪著，希望能畫出一張完美的作業來。可是畫的每一張都有瑕疵，我一張一張的扔掉，一張一張的重新開始。這樣重複著，突然有了很深很重的挫敗。我扔掉了筆。

抬起頭看到周圍同學很認真的樣子，我突然就想到pinkfloyd的那首“anotherbrickonthewall”看著那些被我綣得很皺的畫和其他同學認真的模樣，心裡有一種很奇怪的覺，我覺得他們就是那一面磚牆，安靜而整齊，映著太陽的光芒。他們每一個都懂事而聽話，明亮而循規蹈矩，但總是缺少了點什麼，我也說不清楚，或者是生氣？我的情緒又開始莫名其妙的煩躁起來，心裡冷笑著:“老師的乖寶寶！”我把耳朵裡上耳，聽著queen的“madeinheaven”我喜歡那張專輯，我喜歡那種毫不掩飾的真實情，freddiemercury把那強烈的對生命的渴望唱的蕩氣迴腸。

我把頭轉向窗外，準備暫時不理會那些作業。窗外陽光燦爛，我覺得有些刺眼，懷念著雨的透明，還有那雨被清洗過後的道路，溼溼的，滑滑的，反也折著凜冽的光芒，冷冷表情，沒有情的笑！

老師走了過來，他看著我桌上堆著的thedoors和beck的cd片，問我:“你的作業畫完了沒有？”我沒有理會他，全神貫注於我的“madeinheaven”同桌推了推我，我轉回頭，看見老師慍怒的表情，摘下耳機。

“你畫得怎麼樣了？什麼時候？”

“我還沒畫。”

“其他同學今天都能了，你今天不上來，就等著不及格吧！”我慢條斯理的拿出紙和筆，看了他一眼，一副“山雨來風滿樓”的模樣，我幾乎覺得有些好笑。

“你好自為之！”他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同桌拍了拍我:“你快畫吧，萬一真的惹了他，倒黴的可是你自己。”

“嗯，”我勉強的笑了一下，看著那個老師的背影，小聲地說了句:“我呸！”同桌聽到了我這句話，對我笑了笑“你啊，真是拿你沒辦法了。”室內設計課的老師大概是唯一的一個覺得我還有救的人。他跟別人在說著我“有格”的時候我還以為我的耳朵出問題了。可他居然是認真的，我覺得很好笑。真想大笑一場。上個學期末，他一樣給了我不及格。

室內設計的老師似乎對我的cd比較興趣，他翻著我的cd。末了，問我能不能借他幾張聽？我想對他說這些你不會要聽的。但我沒有說出口，我把“madeinheaven”借給了他。在我看來那是旋律最強的一張了。也許，可能…他可以接受。

第二天，他把那張cd還給了我，對我說:“這個還是不太適合我！”我笑了笑，收進了書包。我開始覺得他點可愛起來。起碼，他沒有妄下論斷，也沒有附庸風雅。

我不喜歡把cd借給別人聽，也不喜歡問別人借cd聽。在別人看來或者是怪癖，但於我，卻是最平常不過的習慣。我借給他的時候就知道他出不了兩天就會還給我的。

我沒沒夜的上網，他們都覺得我任而自說自話，對我的這個習慣生氣的很。我也懶得跟他們溝通。

我專注於一件事的時候，總是會把其他的事情全部忘記。有兩天，我在家裡做著貝克漢姆的主頁，於是便不去學校，不作業。期末臨近，老師也自然不必給我面子。

假期開始，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裡，反反覆覆的看著jamesdean的片子，聽著jimmorrison的歌。他們才是真正的創意者，我們本該崇拜他們，但他們走在了世界的太前端，以至走出了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它要你有個又不能太有個；他要你有創意又不能太有創意；他要你有才華又不能太有才華；他要你有靈氣又不能太有靈氣…沒有這些你只是個笨蛋、白痴，但如果擁有的太多，你也將被世界所遺棄了。

收到的成績報告單是掛號信。我把它和以前的成績報告單疊在一起，看到以前成績報告單上的高分，我不微笑起來——曾經我也是那麼標準的好學生！隨手把它們都成一團，做了個川楓式的投籃動作，扔進了廢紙簍。好的壞的，都讓它們去死！

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我畫的那塊掉落的磚。不和諧，很脆弱，轉眼間就會粉身碎骨。

他們說我聽了太多的金屬。我無話可說，marilynmason總是很容易成為自殺和暴力事件的替罪羊。

“你怎麼了？”有人問我。

“不知道，也許，被打口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