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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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最好的年月,那是最壞的年月,那是智慧的時代,那是愚蠢的時代。昌縣位於巴蜀之地,四周群山環繞,氣候溼潤溫和。
常住五萬人口,達官顯貴多住城東,富商豪賈多住城西,平民百姓多在城北。城南最是繁華,坊市、客棧、酒館、戲臺眾多,尤以煙柳巷聞名,招待遠道而來的遊客。
魏央十八歲來到昌縣,騎著一匹年邁體弱的騾子,挎著一隻褪的油布包,租住在城南一家客棧的地下室裡,幹著嚮導的營生。幾乎每天,總會有大城市的外來者,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問他尋花問柳哪家強。
很少有外來者會逛遍全縣,他們來到此處只為享樂,於是像魏央這樣的嚮導,逛遍了城南的每一家戲臺、酒館,以及煙花巷裡的每一家院,很快便攢下一筆不菲的財富。
成家立業,娶納妾,這八字俗語朗朗上口,連三歲小兒都會背誦,但說來簡單,在昌縣娶
不難,納妾可是要資本的。
媒婆月老明碼標價,家產十萬可娶,納妾則需五十萬,而若想再納第三房妾,新郎官必須證明自己有兩百萬資產方可。魏央是賺了些錢,但他一
沒有搬出旅館的地下室,有著自己的一套房產,就很難娶
。
因為娶這事情,和納妾不同。納妾只是為了填充家宅臥室、滿足
第之歡,再者炫耀資產罷了,妾室的其實際地位和婢女差不了多少,但是結髮
子,也就是家裡主母,正經恩愛的人,豈可隨便。
所謂十萬娶,主要是指現金,在這之前,起碼得有房吧?不過魏央到底是受歡
的,他還年輕,前途無量,而且生得俊美,很多大家閨秀都芳心暗許,但正因此,說媒的人才犯了難,因為誰家父母都不願自己女兒做小。
子和妾室的地位差距實在太大,那些家有妾室的父母更心知肚明。所以大家形成了默契,如果所有人都不張那個嘴,自然就不用
心自家女兒沒能輪到頭籌了。
對於這件事,魏央自己倒是沒太著急,他和大部分當地人不同,因為常在城南轉悠,見多了外來者,眼界自然更廣。
儘管很多時候,他聽不懂那些外來者之間的對話,但自己聽了學了,也足夠糊本地鄉親了,這也是為何近兩年來,魏央仍沒有買下房產。
但很多為人父母者都非常看好這位年輕有為的兒郎。就在魏央二十四歲這年天,城西富商鐵家的老爺,向魏央做出了入贅的邀請。晌午時分,魏央穿著自己最貴的一套衣衫,牽著騾子走出客棧。
“魏公子,您這是相親去了?”賬房正坐在門口扇著扇子。
“託您的福,也許能成呢。”魏央接過賬房遞來的米酒一飲而盡,說來有趣,明明只是一瓷碗的米酒,城南這些沒見過世面的外來遊客,卻總是一副驚喜萬分的模樣。
賬房扇著扇子,羨慕道:“真不知道魏公子是走了什麼運,能得到鐵家老爺的垂青,那可是咱們昌縣有名的大戶啊。哪怕入贅,這輩子是不用愁了,尤其是他的千金,鐵小姐溫柔賢惠,氣質出塵。
雖然從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已經猶如天仙下凡,地痞氓也生不出半點褻瀆之心。她和咱們這些普通百姓當然不一樣,但就連其他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沒得比,彷彿麻雀見了鳳凰。嘖嘖,全昌縣的公子哥都對她垂青不已。
卻從沒有人能成功提親,魏公子若真的能成,可真是羨煞旁人啊。”魏央聽了,心中自豪,得意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明若能考下功名,當個秀才,也不枉鐵家老爺的一番期待了,您請先歇著,等我從山下回來,再給您帶好消息。”賬房搖著扇子,怡然自得“聽說再過一陣,鐵家就會把咱們這棟客棧買下,真若雙喜臨門,以後還請魏公子好生照料了。”魏央咧嘴一笑,辭別賬房,騎著騾子出發了。
像魏央這般離開城南,前往城西,沿途所見,一片繁華煙消雲散。院、酒館、戲臺、坊市再也不見,入目皆是綠樹叢陰、亭臺樓閣,深宅大院比比皆是。
沿街路人,凡徒步而行者,家丁、婢女是也,花轎時常可見,但平常百姓等閒看不到深閨女眷,只能遠遠觀望,揣測夫人小姐們的天籟之音、傾城之顏。
城西鐵家,昌縣頂尖兒的富商,老爺鐵穆原先也是外來者,卻在縣城紮,至今已有二十餘年。鐵家生意興隆,在城南開有坊市一間、客棧五棟、戲臺三張、
院一座。
鐵家千金閨名凝香,絕世佳人,傾國傾城,全縣富家子弟無不為之心動,就連首富晉雲公子也不例外,追求已有數年,想不到今,竟是要便宜給魏央了。
鐵家位於城西一片半山上,主體是一棟三層高的樓宇,從山下望去,可見亭臺樓閣散佈其中。大院圍牆密不透風,且有綠樹環繞,正門是兩扇嵌有銅釘的橡木大門。魏央來到門口,敲了敲門,安靜地等了起來。
“所以,這裡就是鐵家啊…”昌縣不乏名紳富商,均不是普通百姓可以企及的,但要說其中最給人以神秘的,除去晉雲公子,就要數這鐵家了。
魏央好生好奇,都說鐵家之富裕,更勝明朝沉萬三,當朝聖上都難以匹敵,此時看這宅邸的確不菲,但要說比肩聖上,還是言過其實了吧?魏央正琢磨著,門忽然敞了條縫。鐵家大院的門開了,一名錦衣青年邁步走出,身後跟著一尊三米多高的金屬怪物。
只看了一眼,魏央便驚叫著後退,一股坐到了地上,失聲叫道:“妖怪啊!”
“嗯?”錦衣青年皺眉,看清魏央模樣後,面恍然之
。
他駐足原地,凝視魏央片刻,嘴角似笑非笑,點頭道:“難怪會被選中,的確與眾不同,其他人都是無視,你竟然能夠發現。也罷,瞧見了,那又如何。”之後這錦衣青年又說了些什麼,魏央不太記得了,等他回過神時,只見一位管家模樣的人站在他的面前說道:“您就是魏公子吧,老爺和夫人已經在屋裡等著了。”魏央打量這管家,五十多歲的年紀,半百的頭髮打理得非常整齊。
“謝謝,還請問我這騾子該拴在哪邊?”
“給我就行,魏公子,您先進屋吧。”管家招手,一位家丁過來,將魏央的騾子接了過來。
“好的,那麼多謝您了。”魏央嘴裡好話不停,他可是上門女婿,人人都著點兒總歸沒錯。
鐵家家大業大,不提院裡其他亭臺樓閣,單是這棟三層主樓,其面積就比魏央住了六年的客棧還大,通體由紅木搭建,雕樑畫棟,頗有漢代未央宮的氣勢。聽聞鐵家老爺妾眾多,此時卻見不到半個人影,想必要麼待在後院,要麼也是在這主樓的深處。
魏央走進玄關,繞過一尊白玉雕成的屏風,來到客廳裡。
“人來了。”鐵家老爺坐在會客桌前,一襲白
中山裝,
神抖擻,站起身道:“魏公子,歡
光臨。”
“老爺您客氣了,這位是…尊夫人吧?”魏央殷勤地打著招呼,且不敢過多打量鐵家夫人,美人固然,確也是他人家眷。
“鄙人單名一個穆字,髮不足掛齒。”鐵家老爺自報姓名,溫和笑著,待魏央落座後說道“魏公子經常見到外來者,想必也不覺得我這寒舍有甚稀奇,來,喝杯茶吧。”魏央起身接過茶水,禮節
地抿了一口道:“不敢當,不敢當,奇人異士不能當飯吃,今
能到府上做客,已是很幸運了。”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個東西道“但說到外來者,小子前些天得到一名遊客饋贈,倒是得了這麼個稀奇玩意。
您老要是不嫌棄,倒是可以拿來瞧瞧?”鐵穆皺了皺眉,但未等他開口,鐵夫人倒是好奇笑道:“好奇怪的形狀,這是個什麼東西?”
“小子也不知道。似乎是廣告,但怎麼也聽不明白,那個遊客當時笑嘻嘻的,也沒有解釋。”魏央打算示範作一下。
然而鐵穆擺了擺手道:“這種事都不重要,回頭再議也可,先說正事吧。我有意將長女凝香嫁予你一事,魏公子可願接受?”魏央當即正襟危坐道:“小子自然開心得很,雖是入贅,也心甘情願。”鐵穆顯然也沒覺得魏央會說其他的話,問過之後,便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魏央見狀也沒再開口,低眉順眼,等著鐵家老爺的下一步問話。
“二十二年了。”良久之後,鐵穆緩緩說道:“不知不覺,我在這昌縣,竟是一住這麼久。”說罷,他漫不經心地看了魏央一眼。
接著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笑道:“你覺得我女兒如何?”魏央恭敬道:“自是百年難遇的千金閨秀,昌縣人盡皆知,鐵家千金彷彿仙女下凡,就連我昌縣首富晉雲公子都垂青而不可得…”
“哼!”鐵穆打斷了魏央的讚美,輕笑一聲,不屑道:“晉雲…也罷。所謂仙女下凡…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