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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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大叫隨著轟然的砸毀聲傳遍水上行宮。
藍雷和艾蕾莎一趕到,就見到那駭人心驚的一幕,在那碎了一地的鏡子前,竟是他們女兒拚命的用手捉著殘鏡碎片,像要抓掉什麼,鮮血滴染鏡牆,灑落於地。
“綠,你鎮靜一點”藍雷握住她的肩膀,卻見到她因狂抓裂銳而血紅淋淋的雙手,在他跟前抬起頭的愛女,那綠瞳滿布無聲的哀沉。
“父王,我好痛苦、好辛苦呀!我不曉得該怎麼辦,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呀——”雷穎舉著那血淋淋的雙手,朝父親吶喊:“你救我、父王,你救救我…
“綠——”藍雷在她要倒下前,用力將她擁入懷中,剛才的一幕活活撕裂一個父親的心,他心痛至心碎。抱緊懷中的愛女,出口的聲音因痛楚而悲嘆難當。
“我的女兒,你聽著父王的心跳,這十多個寒暑,它沒有一天不為想你而痛苦,你能受到嗎?從你出生在我們連面都沒見過就分開了,我用盡一切方法找你,可是事實的真相總是打擊著我,一個父親所能給女兒的呵護,我都沒有辦法給予,父王從小深受皇位政權迫害,當時我就告訴自己,絕不讓下一代受這樣的苦。結果,你竟成長在白國宮廷的詭變和戰場的危險裡,一場又一場的波折是你背了多少痛苦才走過來,當我知道光之天使就是我的女兒時,綠,你可知,你讓父王好心痛呀!”藍雷捧著她的臉,銀眸深凝著那雙顫然的綠瞳,看著她臉上被鮮紅所濺到的血痕,每一寸都像烙痛他的心:“父王彌補不了你所受的傷害,父王追不回那十九年前的當初,但是,如今你在父王懷中,我終於能抱緊我的女兒,告訴她,再也沒有人…能將你奪走,以後,我不會再讓任何事傷害你,綠!”
“父王——”雷穎在父親懷中崩潰痛哭,多少年來她揹著人家的希望,無論任何事都必須做到最好最強,因為她是那麼多人的倚靠,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必須是站著的人,她不能當弱者。然而,這最後的結果竟是救不回逝去的眾人,到如今,她只想做一件自她立誓當強者以來,就沒資格再做的一件事,盡情地痛哭!到如今她才知道,父親的懷中是這麼堅實的依靠。
一旁的艾蕾莎見到這一幕,早已哭倒在洛琳的懷中!
是夜。看著已逐漸穩定情緒而睡的雷穎,藍雷在她額上印下一吻後,才起身離開。他心中清楚地知道一件事,他的女兒不屬於帕爾斯山,她在這裡就像造支生命力一樣地活著,滄桑的心境起不了任何的朝氣。如今唯有喚起她生存的意念才行,否則女兒最後會枯竭在此山谷中。
而能牽動她內心、起她生命意識的,正是那個造就她又傷了她的男人,只有他能明白該怎麼喚回她的神,該怎麼帶回她的意識。因為綠的心裡始終只有這個陪了她十九年歲月的白國君王呀!
當他將這件事告訴艾蕾莎時,子一如她想像中的動反彈。
“你現在是在告訴我,我們的女兒,原本就該在我們身邊成長的孩子,你要將她再給那個無恥地霸佔了她十九年的男人!”艾蕾莎無法想像丈夫的決定,明明是她的女兒,明明是她的孩子,為什麼不能留在她身邊,為什麼要給那個可惡至極的男人!
藍雷捧位子的臉龐,深深地鎖住她的紫瞳道:“你聽我說,我也不忍、我也不願,可是我們都該正視一件事在山谷中她的生命力正漸漸枯萎呀,再這樣下去,她會死在帕爾斯山!”
“不會的!”艾雷莎哭著揮開丈夫的手,內心深處卻明白丈夫說的是真,但她怎麼願意才剛找到女兒,就失去她。
“她只是不習慣,過一段時間,她就會習慣。”藍雷由身後抱住掩面而泣的子,安地吻著她的髮際。
“我們的女兒十九歲了,不是三、四歲的童稚幼兒,可以很容易就撫平她受過的創痛,唯有那個陪她走了十九年的男人才能救回她呀!”我不相信,那個男人將綠傷得這樣深。那個男人將綠害得還不夠嗎?為什麼一定要是他!”
“如果綠心中對他沒有愛,又怎麼可能會受他的傷害,唯有愛得深才能傷得重呀!這一點,你我心中都該明白的,不是嗎!”藍雷飯過她的肩膀,見她只是淚滿面,不停地搖著頭,不願接受的事實,卻又只能默認。
藍雷只是溫柔地掉她的淚水,無言地抱子。
月光下,艾蕾莎凝望著女兒那美麗而蒼白的臉,不又落下淚來,她的綠真的一天比一天虛弱,再不作下決定,最後真的會死在帕爾斯山!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地對她,她今生唯一的女兒,至始至終都不能留在她身邊?
一隻孱弱的手撫上艾蕾莎沾淚的面頰,細柔的聲音幽幽地道:“不要哭,母后,請你不要再落淚,為了我,你已下太多的淚,你別難過,只要你和父正需要我,我會為你們而活下去!”
“綠!”艾蕾莎抱住她,哽咽地叫著。
“母后好愛你,母后真的不捨離開你呀!”
“我們怎麼會分開呢?女兒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雷穎笑著安道。
然而艾蕾莎心中卻知,為了女兒,她該作下怎樣的決定了。
白國宮殿。
文森站在夜空下,沉思地看著萬點繁星。接著像覺到來人的蒞臨,他悠然地道:“今夕星辰在此,明朝物換星,隕落與再起,總是無常得像人生,彷彿命運之輪,從來也不曾相信過它,卻在多年前,我們就已共同推動了這個轉輪,你說是嗎?東方王。”他回頭視一雙內斂剔銀的眸。
“看到她如今的樣子,我已不知道,究竟該殺了當初的你,還是殺了推動這一切的自己。”藍雷道。
“雷穎怎麼樣了?”文森猛然握住他的手,緊張地問道:“她已沒有能力自救,要小心她會以另外的方法傷害自己!”
“不想你既如此重視她,又何忍傷害她!在你心中究竟如何看待她!”藍雷揮掉他的手,寒聲道。
文森喟然。
“我和她彼此都不擅表達情,強烈的目尊卻又令我們不願向對力低頭,到最後傷害競成我們之間唯一能做的事。很可悲也很可笑,當初我因和父親的心結,而不曾珍惜過她的付出,在我矛盾的情緒中,年少的她一再地因我的無常怒焰而受傷。當我想彌補時,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她的心早已離我好遠、好遠!”看著藍雷,他突然悽笑長嘆。
“你已經見過她傷害自己的樣子了,是嗎?否則你不回會來這裡找我,這一幕令你悲痛難當吧!這也是我最不能原諒自己的!當初的我將傷害她視為最能報復父親的事,到最後竟將她到不惜自我傷害為發洩。你能瞭解摯愛的人在你跟前全身浴血、嘶聲悲喊,而這痛苦的深淵竟是你一手造成時,這種痛徹心扉的覺嗎?”藍雷聽及此,雙眸驀然一閉。雷穎在帕爾斯山失控時,鮮血迸酒的雙手,沉悲的綠眸,一聲聲地喚著:“父王救我!”每當憶起這一幕,他的心就宛如被活活挖起般。
“這是我一手造成的苦果,下場就是每見風刃將她傷得鮮血淋淋,就比凌遲我的心還教我痛苦!”
“為何栽培她為光之天使,讓她處身皇宮政變中?”這是藍雷最不能諒解的。
“她身懷天劫,因為她是皇一族最後的遺孤!”文森望著滿天星斗,沉緩地道:“皇一族早該在當初的浩劫中亡族,可是最後的結果是,你救了皇一族的女王,羅丹救起神殿祭師佛希克,而我則救了皇室遺孤的小公主。我們的介入改變了這個天命,而這逆天的懲罰,竟是由僅存的遺孤來承受!”藍雷神情複雜,天命的真相競是這麼殘酷,他救了艾蕾莎卻害了女兒。然而時間再重來,他也不可能改變初衷不救自己心愛的人!
文森恍如知道他的掙扎,只是淡淡地道:“從我知道她身懷天劫開始,我就明白與其讓她成為溫室花朵,不如讓她擁有自保的面對能力,為了保全她,我用盡一切心力,然而當初所沒有算到的是,最後竟會是我那危險的情緒,才是傷她最深的兇手!”文森突然在藍雷跟前以單膝之禮跪下。
“你問我心中如何看待她?我可以毫不猶豫地告訴你,她就像我心中的明珠,是我親自造就了她,哪怕她蒙塵瑕疵了,依然是我心中無可替代的寶珠。我絕不能失去她,她就像我的心、我的骨血。一個人沒有心、沒有血,又如何能活下去?我以白國君王之名立誓,今生今世都將以生命守護她,絕不讓她再受到任何傷害,只請你將她給我!”藍雷端詳著眼前之人那堅毅的神情,兩個人之間有片刻的默然。未幾,他轉身離開,夜風送來他深深地喟嘆。
“還君明珠!”濤的聲音,海的氣味,夜沁涼的潤顫面龐,然而,她的身軀在一堵悉的包圍中,偷懶的舒適令她多來飄蕩不安的心靈有著靜眠之所。她終於又回到了這層層擁護的溫暖中,唯有這自幼便眷戀的依賴,能讓她到安全無憂。
男的氣息帶著水漾的清涼來到她間,淡淡的酒香送入,微灼的酒沿著喉嚨而下,這清的醉人,令她不自覺的輕著潤澤的,嘗著那傾入的來源。當雷穎悠悠地睜開眼,競上文森那雙宛若夜空星石的眸時,她震愕地想推開他!
“穎!”文森抓住她慌亂的手。
雷穎這才發現繁星映月的海空,星辰在海中盪漾,他們置身在海灘邊的巖岸上,方才她差點掉下海里。
“何時你變得這麼怕我?”文森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言。
綠瞳橫睨他。
“我為何會在此!”雷穎可不認為他能從帕爾斯山的天然屏障,和父親的守護中帶走她。
“顯然東方王認定我是最佳的東快婿!”他起那緞的銀絲在掌中低吻。
“父王…”竟然是父親將她送到文森手中,她苦笑地搖著頭。
“難道我永遠都擺脫不了這樣的命運,竟連父王都認定我該屬於你嗎?”
“穎,別再逃避了!”文森握住她的雙肩,疾聲道。
“如果你願坦然正視自己的心,就該明白,並非任何人你作下決定,是你驅使命運一再回到我懷中,你對我的漠不在乎,本就是欺騙自己的偽裝。因為你怕看見內心深處的自己,始終是當年那個受傷的十三歲女孩,你真心所愛的徹頭徹尾都是那個傷你的人!”
“不”像被一言戳破的殘酷真相、像被面狠狠地打來的一巴掌,面對著眼前他嚴正人的目光,那黑瞳中所映出的自己是這麼慌張狼狽,雷穎猛然掙脫他,轉身狂奔!
他道破的事實狠狠地鞭向她,當年十三歲的自己受他羞辱的汙衊後,看著他離去的身形,破碎的心竟還渴求他會再回頭。然而,接下來等著她的,竟是一連串更嚴酷的命運考驗,他無情地摧毀了她的希望,僅存的是殘餘的自尊和那顆始終不變的心,鎖入深深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