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眼光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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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失意歇上肩頭,不停地撕咬著我的疼痛,驅走了原來的那份寧靜,睡夢中的囈語如同喝高了酒的醉漢,嘴上的哨兵一下崗便就沒有了平的防衛,膽大得有些出奇。果然,荒涼的心野也在不知不覺中肥沃,無邊的思緒像一蓬萋萋的青草,在不經意中從地下冒出頭來後,就沒命般地瘋長,有的還肆意越過行將枯萎的意識柵攔,爬上我思慮的額,拽住我的心而頻頻錘擊。我心原本落寞得如同一片戈壁,茫茫萬里,飛沙蔽,雖碩闊卻無生命的綠,幾滴雨的落下,只能抑住幾許縱身起舞的黃塵,早已無影無蹤,也許落地就浸入地髓抑或融入地下暗,豈能滋潤得了偌大的一片沙漠?
當然,沉重的撞擊錐心砭骨,又怎麼能完全無動於衷?一滴雨落在平靜的湖面,也會泛起小小的漣漪,即便小得難入法眼,但總是有些微的力度,總會給水面以弱弱的震動,水面是知道的。平靜只是一個過程,也是一種姿態,更是一種境界,其實平靜是很短暫的,不平靜才是主。佛說無慾無求,那是一種皈依,一種至高的境界。這種至高境界的平靜,世間有幾人真正能做到?大概只有修行得道了的真正活佛吧!在茫茫的大千世界裡,到處都充滿著誘惑、不安、燥動、喧囂、茫、慾望、爭鬥、陰謀、欺騙、陷阱、冷漠、仇恨、傾軋。並且這些都在一個勁兒的拉你,拖你,推你,撞你,有時甚至還會綁架你,不由你的不介入而獨善其身。有道是人在江猢身不由己,是有幾分道理的。就像一條長長的溪,溪在淌的過程中,有洶湧澎湃的盪,有不急不徐的緩行,有不聲的暗,也有光若鏡面的平靜。世間萬物都有它的多面,只是看在什麼樣的場夥,明暗顯隱分時段罷了,最主要的還要靠自己去分辨,看自己有沒有那份定力,是否經得起那些紛紛攘攘的勾引。
如果說一盆水能救助一棵瓜秧,但救不了一片林子,那麼一個人又怎麼能拯救得了一個世界呢?當然一個人和一盆水是不能同一而語的,水是能動的靜物,只能為我所用,所處地大多都是被動的,而人是能動的動物,其無與倫比的創造力和貪婪成為世界的狂徒,能夠征服世界萬物也包括征服自己,有時候人的力量大得無法估量,不僅征服了世界上的其它族類,而且還改變了世界許多運行的自然規則,譬如臭氧層的穿孔,譬如整個環球的變暖,譬如南極冰川的逐漸消融,還譬如很多的譬如。不難看出,創造力與破壞力牽手並在,欣喜與悲哀比肩同行。人是世界的主宰,也是世界的建設和施暴者,時刻都在支配和改變著這個世界,讓這個世界變得既十分美好也十分可怕。
埃裡蒂斯曾這樣說過:讓我們大口大口地暢飲陽光!我來到這個世界,並不只是為了“看看太陽”我們要喝飲太陽,痛痛快快活一場。我們要活在生活的裡面,生活中沒有旁觀者。我們大踏步走過昔輝煌過的廢墟,走向嶄新的葡萄園。我們採果、捕魚,讚美心想事成的歡樂世界。我們風舉起枝繁葉茂的雙手,解放大地的美和夢想。這樣,當我安然離去的時候,在我的身後,是按我的願望創造出來的美麗的新世界。我知道這是他對生活質量的一種要求,任何頹廢和敷衍都是對自己生活的踐踏和不負責。於是,我有了一種重新拾起的勇氣,心裡便多了一份竊喜。當然隨之也就會多一份心債,多一份期冀,多一份念想。心也就開始不安份的燥動,就會支配著眼球不由自主的暴走,信馬由韁的四處亂竄。人的思緒如同深秋裡的柳絮,風一刮起來,輕颺的身子就沒有了自己的主張,只會隨著風的走勢滿天飄飛。也許這就是人最原始的一種被動吧!被動也是一種動力。只要有了這種動力,才會有受,有領會,有覺悟。人就是這樣,先有後才有理,只是有的理卻比不上許多獸。
(二)我思在天馬行空般的奔跑。遐想中,突然,我的眼前有幾條狗的身影在晃動。我的思緒只像是一卷纏繞著的線圈,猛一下就被眼前的場景出了線頭,思緒也便隨著目光的牽引而奔跑。我看到跑在最前面的是一條狗母,緊跟其後的是幾條公狗,白的、黃的、灰的還有黑的。它們在幹什麼?原來它們正在爭奪與狗母的配權。狗母發情的信訊傳出,聞訊趕到的公狗們,便開始了沒命的拼鬥、撕咬,都想獲勝後能與狗母配。看它們拼鬥得是那樣的烈,那樣的殘酷,那樣的不惜身體的傷害,讓看的人也不由地心驚膽顫,雖然它們鬥得傷痕累累,咬得遍體鱗傷,但它們沒有用完最後一點力是絕不放棄的。不過它們的這種拼鬥是絕對公正、公平、公道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謙讓虛偽,也沒有任何陰謀詭計,更沒有零星半點的暗箱作,它們完全置於光天化之下,實實在在的是實力的角逐。並不需要什麼裁判、監督,也不要什麼公正,仲裁,它們全憑著自己的力量說話,真正實現了勝者為王敗者寇的公平法則。正是這種絕對的公平,不僅讓勝者高興,敗者服氣,同時它們也為後代遺傳的是一種強者的基因,弱者在前輩們的拼鬥中就已被自覺地給淘汰掉了。它們才是真正優勝劣汰的實踐者。單憑這一點它們就要比我們人類進步得多,光明磊落得多,它們把公平設在同一起跑線上或搬上一個看得見夠得著的平臺上,實行的是真正意義上的公平競爭(拼鬥)。雖然我們也經常說要公平、平等,那隻不過是掛在嘴上的一種公平和平等,是一種口惠而實不至的惑眾謊言,說得好聽點那是欺騙弱智者,玩著一種掩耳盜鈴的把戲,說得難聽點,那就是對公平平等的褻瀆。從彩票的事先做手腳,到經濟適用房的六連號,從高考的高科技作弊,到官場官員升遷的潛規則,從工程的招投標的暗箱作,到司法腐敗導致的執法不公,草菅人命,這等等的等等,何言公平平等?就像魔術師玩魔術一樣,雖然面上做得似乎真,但欺騙的只是人們的眼睛而已。其實在人們的心裡都是心知肚明的,不同的是,魔術師在玩魔術之前,他自己首先就承認了他是在作假,是一種坦誠的欺騙,人們也是甘心情願接受這種欺騙的,目的只想圖個樂,搏一笑而已。而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我們所見到的許多欺騙,恰恰沒有魔術師那麼坦誠,不僅不敢公開承認,即便騙術穿幫出了原形,還要百般狡辯。就像一個小偷,明明看到他偷了東西並已將其捉住,人贓俱獲,他還會以各種令人啼笑皆非的理由進行拙劣的辯解,理由雖然十分蒼白,但是將死之人抓住了一救命的稻草,以為就可以活命了,是輕易不肯放棄的。強盜的邏輯是強盜的發明,是否對人類是一種貢獻,可能只有強盜自己知道了,只是這種邏輯在科學發達的今天,卻被許多當權者當成執政的理念,這就很有些奇怪了,不!應該更多地是令人失望。
公平是人類生存和往都必須遵循的一項基本原則,是文明和道德的一把標尺,是盡人皆知的。美國心理學家斯達西。亞當斯早在幾十年前就提出了公平理論,並善意地列出了這樣一道公平關係式:oa/ia=ob/ib,但真正能在實踐中得到運用的又有幾許,尤其是在具有中國特社會主義的中國,公平早就成了一塊遮羞布,愚百姓的一面旗幡。倘若斯達西。亞當斯在泉下有知,怕是也難以瞑目,真真是太可惜他的這番心血了。
(三)小河的水在舒緩輕盈中從我面前走過,清澈的水面明鏡一般,太陽撲進它的懷中,被拉出來一束束光練,反過來,直刺著我的眼球,我無法睜眼,不由的眯闔眼簾,找尋反照的空隙躲避起來。我蹲下身子,看到了小河裡的游魚,一群接著一群,來回不停的遊走,好不快活。看著看著,使我突然想起了《莊子。秋水》裡的一段典對話來:莊子與惠子游於濠梁之上。莊子曰:“儵魚出遊從容,是魚之樂也?”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魚也,子之不知魚之樂,全矣。”莊子曰:“請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魚樂’雲者,既已知吾知之而問我。我知之濠上也。”是呀!魚的快樂與否,作為人又怎麼能知道呢?
魚是水生動物,是不能離開水的,只有在水中才能生存,水帶給它們的也許就是一種幸福吧!你看它們這樣毫無目的游來游去,也不歇息一會兒,它們好像連累都不知道,它們到底在找尋什麼抑或在追逐什麼?我看不懂,也許只有它們自己明白,也許它們自己也不明白,只怕這就是它們的一種生理本能,一種生存的運動方式吧!我看到它們的這種悠然自得和自由自在,好生羨慕。不由地讓我想起張志和漁歌子中的兩句詩來:西山前白鷺飛,桃花水鱖魚肥。眼前還真映現著這樣的詩景,頭上飛的雖不是白鷺,但卻有一群群不知名的鳥雀兒不時地飛過,天上水中,相映成趣,倒是別有一番趣情。
這些可愛的小靈,它們沒有思維,沒有進攻和侵略他人的奢望,沒有貪婪,沒有慾念,沒有著急,沒有煩惱,更沒有陰謀,它們有的就是找尋可以滋養身體的吃食,它們的一張嘴是專為身體而生的,除了進食別無它用。而我們人類卻不同,嘴除了進食之外,更多的作用怕是用來進行各種語言的吧!也正是有了這種功能,才會產生世界的紛繁複雜,恩怨情仇,勾心鬥角和爾詐我虞。許多甜言語。許多坑蒙拐騙,許多誹謗誣陷,許多讒言佞話,許多蜚短長,許多口角是非。也正因為有了這張會說話能的嘴,才作著世界變得如此的燥動不安,人世間的許多恩恩怨怨,是是非非,沒有了這張能說會道的嘴來挑撥,怕是什麼都不會有了,世界會變得單純極了。複雜有複雜的妙用,複雜可以讓世界變得彩斑斕,豐富多姿,但也能讓世界變得刀光劍影,紛爭連連。簡單也有簡單的好處,雖然世界進步的步子沒有複雜邁得那麼大,但世界會像玻璃球那樣清澈明亮,晶瑩剔透,一眼可以看穿整個世界。在這樣的環境下,可想而知,哪裡還有陰霾的黑手,背後的暗槍,私下的詭計。就會站在一條很標直的平行線上起跑,儘管奔跑的速度不一樣,到達的終點有先有後,但臉上洋溢的都會是滿意的笑容,寫出的定然也是這樣兩個字:服氣!
世界是複雜多變的,但比世界更加複雜的是人的思想。世間萬物都有盡頭,都有邊際,只有大小的區別,唯有人的思想大得沒有邊際,和宇宙一樣,是無限的。正是這種無限,雖然有著社會的不斷進步和發展,推動著時代的列車滾滾向前,但也正是這種永不滿足的私慾膨脹,斷送了許多人的終生,使之步入萬覆不劫的深淵。這就是利弊的辯證法。
(四)慢步中,我又開始端詳起路邊的這棵楊柳樹了。它蓬蓬,樹尖直指藍天,宛若伸出的一雙手,敞開著它的懷,向著太陽擁抱。我看楊柳的昂揚之態,使我想到了唐代詩人賀知章那首著名的《詠柳》詩來,詩云: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風似剪刀。北宋詩人曾鞏也寫有一首《詠柳》,其意境和前者卻大相徑庭。詩云: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解把飛花蒙月,不知天地有清霜。借物喻人,把那種小人得志便猖狂,可謂刻劃得入木三分。唐代白居易的楊柳枝詞,其中有一首我特別喜歡,詩云:一樹風千萬枝,於金黃軟於絲。永豐西角荒園裡,盡無人屬阿誰?他既寫出了楊柳的動人風姿和可愛的嬌態,又寫出了楊柳的無奈、孤寂與落寞,也表達出一種惋惜,前後正好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人讀來不由地產生強烈的嘆,讓人回味。
植物的綠需要太陽,需要進行光合作用,才能生長茂盛。植物和動物的最大區別就是獲取養料的方式不同。動物供養自己身體養料的唯一來源是嘴,是用嘴獲取到了身體所需要的養分後,通過消化系統把這些身體所需要的養料,輸送到身體的各個部位,以保證身體的生長和生存的需要,所以,食物是動物存活的基礎。動物的能量源自於食物,食物的優劣和多少直接關係到動物的生活質量和生存環境,是動物的基本保證。而植物不同,雖然它們也有自己的生命,但它們生命的象徵卻有質的區別。首先它們沒有行為意識,它們是一種被動存在,有著一種天然的依賴;其次,它們沒有主動意識,不能對自己生存的方式和環境,進行選擇和自我改善或改變,所處的都是自然的等待,即便死亡也亦如此;再次,它們在生存和成長的方式上也和動物有異同。它們的向土地的深處紮下,向土地獲取養料養份,土地成了它們的食物,除此之外,它們樹上的葉片則向陽光要養分,它們的每一張葉片,就是一座加工廠,它們用太陽做原料,進行光合作用,不僅給自己提供葉綠素,成長著自己,而且也給動物世界提供著氧氣。要說,植物還真是動物的母親,是它們給動物創造了生存和生長的條件,是它們養活著整個動物界。我們人類雖是動物界的佼佼者,但除了征服其他族類物種,稱霸做王之外,還真沒為其它族類物種做過什麼,即便做了點什麼,那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本身的某種利益,是想從中得到自己的所需要,帶有許多功利,最後成為最大利益的獲得者。譬如:建立森林公園,雖然制定了許多不準砍劃樹木,不準破壞生態的規定,但那完全是為了招徠更多的看客,收穫到更大的經濟利益,並不是真正意義上要保護那些樹木,那些石頭。如果說,砍了這些樹木,炸碎這些石頭可以得到更大的經濟利益,我們會毫不心軟的把這些樹木砍掉。把這些石頭炸平。人是趨利動物,所考慮的是自己的生存、生長和生活,即便顧及了其它族類,也是一種為我所用,變出一個新法的趨利行為,何曾像一棵大樹,把付出當作自己的一種本能,一種生存的方式,生長和存在本身就是一種付出。我們經常說,植物是人類的朋友,其實這話即對又不完全對。對的是說對了一半,不對的是沒有說完整,應該說,植物是人類的先驅,是人類生存的必然條件。做一棵樹,其實就是做一個終身只有奉獻不求回報的人,這一點人是很難做做到的。
(五)曲曲彎彎的小路在腳下伸展,牽引著我行進的步子,慢慢前行。路兩旁長滿了各種野草,綠油油的,特別是那一叢叢的茅草,剛剛竄出來新葉,一個勁兒地瘋長。往路中央長的那一半,相互都擠在了一起,變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給這條道路搭起了一道道矮矮的陽棚,幾乎把這條窄窄的小路給掩映了起來。早晨的太陽不知是熱度還沒有完全釋放出來,還是早晨的熱量本來就很弱,雖斜斜地朗照在大地,地上只看到團團的霧氣。是昨夜裡的夜太重了吧?才使大地到處都散發著滋潤,路是溼潤的,空氣也是溼潤的。走在路上,珠沾在我的褲腳上,把褲腿給打溼了,好像被水洗過一般,溼漉漉的。
天是植物瘋長的季節,它們要把一年裡積攢下來的所有能量和儲蓄的所有養份,在這個時間裡全部釋放出來,所以它們就會像竹筍似的,一夜間就可能蹦出三尺高,其瘋狂的速度讓人不敢想像。茅草是草本植物,也是最賤的植物,它選擇生長地與其它植物不同,它喜歡瘦地巖坡,如河灘塗、危巖縫隙、黃土高坡。越貧瘠,越瘦弱的土壤越利於它的生長。若按一般常理,在整個生物界裡,無論是動物還是植物,通常都應該是挑肥揀瘦的,那裡會厭肥挑瘦的呢?但事物往往就在普遍中有它的特殊,茅草就是一個特例,世界也就那麼怪異和奇妙。對於農人來說,茅草他們即恨又喜歡,恨的是它的生長和繁殖能力太強,如果在莊稼地裡長出了一叢茅草,它就會瘋狂地生長,其生長的速度是莊稼的好多倍,不僅和莊稼爭奪地裡的養份,而且還會和莊稼搶地盤,爭陽光。茅草的十分發達,在地下不僅扎得很深,而且蔓延的地面也非常寬,繁殖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一塊再肥沃的土地,只要長出了三五叢茅草沒除,不需要一年時間就會長出一片林子,其土地也會瘦得像是開過磚窯剛才恢復過來似的,是生長不出來任何莊稼的。最可惡的是,茅草長起來後,很不容易除盡,你雖然揮汗如雨地把它發達的鬚全部從土層裡挖了出來,但你沒注意它在地下還殘留有半截,沒過幾天它就又會長出來一叢很的新葉,你把挖出來的草蔸如果沒有讓它與土壤隔離開來,它只要一碰上哪怕是零星的幾顆土礫,它也會發芽生長。它是農人眼裡最頭痛的一種雜草。當然它也並不是百無一用的。農人恨它是恨它不分場地的長在莊稼地裡,影響他們地裡莊稼的生長,影響秋天的收成。它要是長在荒山枯嶺裡,不僅是一種綠的點綴,而且它還是牛的最好飼料。冬天裡牛過冬除了餵它們的乾草料外,山裡還有些許綠的就只有能夠耐寒的茅草了,農人把它割回來喂牛,牛能在數九寒冬裡能吃上綠食品,無異於人們吃上了滿漢全席,那可不是一般的打牙祭。茅草另一個大的用處,就是蓋房子,它可以為人們擋風避雨,遮陽隔霜,幾十年前,老百姓的房屋頂上都是它們給佔領著,造了房子還真離不開它們。農村習慣把廁所稱作茅房,至今都一直沿用著,就是因為那時的廁所正是茅草蓋成的,茅房也源出於此。詩仙杜甫的《茅屋為秋風所破歌》開頭有這麼兩句:八月秋高風怒號,卷我屋上三層茅。可見,一直以來,茅草可是為天下貧苦百姓立過大功的。凡物都是有利也有弊的,沒有完全的利和完全的弊,正如人,世界上沒有完人一樣,好人裡也有灰暗的一面,壞人中也有善的閃光點。只是我們現在的說詞有些絕對,一說某人好來,渾身上下就全都是一個好字,他就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聖人,身上挑不出一點病來,甚至連一點瑕疵都沒有,簡直是天上的神仙下凡。要說起他的壞來,那他也就壞透了頂,是頭頂上長瘡腳底下膿的傢伙,天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更壞的了。殊不知,我們往往這種絕對言詞,其實是自己掌自己的嘴,前後的矛盾,自己也難圓其說。君不見,昔紅極一時的官者、老闆,什麼勞動模範、人大代表、政協委員,紅帽子一大堆,各種宣傳的媒體把他們捧上了天,政府也把他們奉為揩摸,可一旦穿了幫,從座上客淪為階下囚後,又發現他原來是從始至終都是一個壞,本就沒幹過什麼好事,昔為他大唱讚歌的,突然戛然止聲。這時,紀檢監察部門跳出來,一下又變成他們的功勞了,又開始大談特談其經驗來。老百姓只有笑的份了。不過現在人們開始學乖了,人死了才說起他的好來。人死後,以後再也不會出現什麼壞了,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反正死人是不會說話,不管怎麼說也用不著擔心,哪怕前面有壞也是可以封住的,看看,這多保險呀!
(六)在一塊荒涼的河灘上,有一頭老牛在啃吃地上的草。牛一邊吃一邊噴打著響鼻,好像以此來辨別哪些草能吃哪些不能吃似的,一條長長的尾巴,在股的左右兩邊不停地來回擺動,驅趕著蚊蟲的叮咬。老牛的身驅雖然龐大,但很瘦弱,可以很清晰的看到它的脊樑和一排排肋骨,看得出來,它還真是一頭上了歲數的老牛,要不了多久,怕是就要進屠宰場了。突然,使我想起了南宋抗金英雄、詩人李綱寫的一首名叫《病牛》的詩,詩云:耕田千畝實千箱,力盡筋疲誰復傷,但得眾生皆得飽,不辭羸病臥殘陽。他把牛的一生寫得淋漓盡致,看了讓人對牛陡生敬意。北宋詩人孔平仲也寫了一首贊牛的詩,名叫《禾》,詩云:百里西風禾黍香,鳴泉落竇谷登場。老牛了耕耘債,齧草坡頭臥殘陽。他從百里黍香到谷登場,寫出了老牛的無怨無悔和勤勞奉獻,也把老牛的悠然自得和與世無爭很生動的反映了出來。還有宋代詩人梅堯臣的一首《耕牛》,把牛吃苦耐勞,任勞任怨,一心為人類造福的形象,寫得更加生動真。詩云:破領耕不休,何暇顧羸犢。夜歸明月,朝出傳深谷。力雖窮田疇,腸未飽芻菽。秋收風雪時,又向寒坡牧。老牛在耕作時吃不飽,寒冷時吃枯草,其惡劣的生存環境不僅令人同情,而且它的這種吃苦耐勞的奉獻神更是值得大書特書。當代著名詩人臧克家有一首詩,名叫《老黃牛》,詩云:塊塊荒田水和泥,深耕細作走東西。老牛亦解韶華貴,不用揚鞭自奮蹄。老黃牛的勤勞溫順在這裡都得到了充分的表達和讚美。我們的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謝覺哉同志也寫了一首《牛》詩,詩云:六十年來似水,耕田服賈遍神州。牛心未改牛顏面,待我歸來看鐵牛。這不僅是對牛的讚美,也是他人生寫照。在坊間還傳著這樣一首叫《牛啊,牛》的詩,詩中這樣寫道:高高山上遇老牛,嘴噙青草眼淚,俺問老牛哭什麼?身馱梭軛何時能到頭。白天打場轉暈頭,夜晚還得臥山溝。走得快時主人心歡喜,走得慢了就要挨鞭。二八月裡耕垡地,整年整月在外頭。夏牛虻咬,冬天又被涼風颼。年老無力沒了用,賣給屠戶把命丟。牛剝開街上賣,牛皮又被鞋店收。剩下骨頭沒有用,扔進村後山岬溝,能工巧匠撿拾去,磨成骰子做六猴。贏了錢的心歡喜,輸了錢的還罵鱉骨頭。牛的一生太悲哀,終身勞累苦不休,生遭磨難千千萬,死後也難被土留。這首詩雖然淺顯直白,但對牛傾注了無限的同情和關愛,讀後讓人到情真意切,意味深長。其實對牛的描寫,最早見於《詩經》,詩經有云:誰謂爾無羊,三百維群。誰謂爾無牛,九十其。…爾牛來思,其耳溼溼。或降於阿,或飲於池,或寢於訛…它全面描寫了牛的生活、飲食、住處、配等方面。雖沒有正面寫牛如何如何,但它描摹了牛的生活習,由此可見,牛在人類的生活中是佔有很大比重的。
在農村老百姓是把牛看得很珍貴,會經常聽到這樣一句話:人是吃的牛的飯。人們往往把憨厚老實,勤勤懇懇和埋頭苦幹的人稱為老黃牛,是一種尊稱,也含有深深的愛意。在過去,無論是在工人、農民還是在幹部隊伍裡,像老黃牛這樣的人就很多,遺憾的是現在人們的思想觀念變了,開口閉口就是錢,一切都朝錢看,像老黃牛這樣的人再也很難看到了,尤其是在我們公務員隊伍裡,老黃牛變成了官老爺,公僕和主人的位置完全顛倒了過來,昔為人民謀利益的人蛻變成搜刮人民民脂民膏的腐敗分子。科學的進步卻導致人們道德的退步,文明的淪喪,這不能不說時代的悲哀呀。追溯源,誰又是上這道的引領者呢?也許就沒有幾人知道了,當然知道了也不能照直說,誰不憐惜這項上之頭啊!
(七)父親又扛著鋤頭下了地。父親已經是七十多歲的人了,人到七十古來稀,按說他已進入到人生的暮年了,但是,他的身板骨卻硬朗得出奇,走起路來像一陣風似的,一百多斤的擔子壓在他身上,只像放上的一燈草,沒事一般,幹起農活來也是不減當年,稍遜一點的年輕後生本就不是他的對手。只是他的背有點微駝,從後面看桿得不是太直,也許是幾十年來不分夜的勞作,沉重的生活重負給留下來的一個印記吧!從正面看,父親的這張臉是很有特的,太像羅中立《父親》畫上的那位父親了,不僅輪廓清晰,線條分明,而且人生的滄桑也全寫在了這張臉上,用不著細問,從他這張凹凸不平的臉上,就可以讀出來許多故事。父親七歲時就死了父親,他又是家裡的老大,生活的重擔過早就壓在了他的肩上,所以,他要比同歲的孩子成得早一些,更早就承受著生活的重負,嚐到了人生的艱辛。父親是個很有骨氣的人,聽他說,小時候家裡窮得經常揭不開鍋,但他有一個很富有姑媽,住在縣城裡,還開有好幾個鋪面,父親進城賣柴,要打她家門前經過,她遠遠地看到父親挑一擔柴夥過來了,就早早地躲進了裡屋不出來,生怕父親放下柴夥,停在她門前要進屋向她討碗水喝。我父親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後來父親進城賣柴,他寧肯捨近求遠,繞道也不打她門前經過了,從此以後也斷了這門親戚。幾十年來父親都和泥巴打道,每天除了鋤把就是刀把犁耙,一雙手總是在握著什麼,手上的繭子新的蓋著老的,一層層的,厚得像一塊鉄板。過去,他是為了我們,生活著他不能不這樣,可是今天,我們都已長大並各立了門戶,我們有能力贍養他了,他完全可以頤養天年,歇一歇享享福了,而他依然要下地,勸不住也攔不住。他說,我做得起,要你們養什麼。還是自己收穫的東西吃起來舒服。聽到他這一說,我不由地想起了兩首寫父親的詩來,作者是誰記不清了,但詩我記得很清楚。一首《父親》這樣寫道:朦朧時候/父親/是一座大山/坐在他的肩頭/總是看得很遠、很遠。懂事時/父親/是一棵倔強的彎松/這才發現/我的份量是這樣重、這樣重。而現在/父親啊/又是一首深沉的詩/兒子在默默地讀,淚在輕輕地。還有一首把父親比作詩人,叫作《詩人父親》,這樣寫道:詩人父親/以鋤頭為筆/以土地為箋/以汗水潤/以豐收謀篇。詩人父親/把詩種在壟間/生開花復一/開花結果年復一年/豐腴的詩行/以生命的姿態/盛開在詩歌家園。兩首詩寫出了對父親的真情實,都是從靈魂深處迸發出來的。當兒子的時候,只知道做兒子的憋屈,只有做了父親時,才懂得父親的偉大。父親是一條船,當他把你安全地送到河的對岸後,而他自己卻依然靜靜地停泊在水中。哪怕遭到的沖刷,被折騰得顛簸連連,但他的心是暢快的。他不寄希望你以後對他有多大的回報,也不期盼能沾上你多大的光,他承擔的是一種責任,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名份,能讓他揚眉吐氣的一種自我安。即便你飛黃騰達,到了登峰造極時,他臉上出的也只是一種悠然的微笑。
(八)我身上沐浴著晨輝,渾身都到了太陽給我的溫暖,地上一縷縷霧嵐映著太陽,向上慢慢地飄浮,就像是煮沸了的開水,到處都在冒著騰騰熱氣。鄉村的早晨也有著城裡夜一般的寧靜,雖有牛羊鳴叫,雞犬之聲,但就像是一幅很淡雅的畫,筆調梳淡而不失凝重,簡約而不失洗練,沒有城市裡的喧囂和吵雜,人們無論是下地幹活,還是放牛餵羊,都是在一種悄無聲息的默默中,生怕打擾他人似的,好像已變成為了一種默契。鄉村到底是善良和諧的源地,處處都充滿著溫馨和溫暖,處處都給人是一種家的覺。走在這條悉的小路上,猶如又回到了從前,回到了我的孩童時代,一個個天真,單純,頑皮的身影便撲面而來。孩童的時代是人生最幸福的時段,無憂無慮,沒有愁苦,沒有焦慮,沒有煩惱,有的只要貪玩的惦念,好奇的搜尋以及尚未盡興的繼續,寫在臉上的都是幸福。人為什麼要長大,要是長不大,永遠都是孩子該有多好啊!
我提起思緒的網繩,拉回在四處飄飛遊蕩的光眼,注足著腳下。腦子服從了肚子的安排,現在該到了吃早飯的時候了。是的,我已經聽到了母親的呼叫。母親還是和我在家當孩子時一樣,又站在家門口,在一聲聲地呼喚著我的名。兒子在母親的眼裡,無論有多大,走得有多遠,永遠都是孩子,永遠都是她那一聲聲親切的呼喚,這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唯一可以改變的,就是歲月在臉上給留下的刻痕,時間給身體帶來的各種變化——母親頭上的銀絲,兒子肚皮的膨脹。
我回望了一眼來路,踅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