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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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我和小麥來到外婆的廚房。這裡不光有咖啡、啤酒、各類洋酒等飲料,還有豐富的時令小吃。小麥要了兩聽啤酒,要了一盤鴨蹼,還有一盤烤魷魚和一盤魚仔醬。看她很練的樣子,我猜想她一定是這裡的常客。我說,你這幾年混好啦,很小資啊。小麥說,什麼小資啊,我不喜歡這樣說——小資還不夠啊,瘋玩瘋玩吧,偶爾的。
我們小心地喝著啤酒,也小心地說著話。
一直到這時候,我還不知道她現在幹什麼職業,從海馬的介紹裡,聽不出她是幹什麼的,也好像沒有別人說。我是不是該問問呢?她花錢大手大腳,穿著也講究,不像是子過得很緊的人。算了,該知道的,自然就水到渠成,她要是不想我知道,問了也白問,不好還破壞氣氛。要是讓我猜測,也許我們都看不慣許可證的作派(我們最初的碰腿也緣於此),所以我們才能坐下來聊一聊吧?也許呢,並不是這樣的,也許我們在碰腿的過程中,找到了某種默契。我看到,在暗黃的燈光下,小麥已經不像青時那麼青了,她的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細紋。在我們這幫人中,小麥是最看出變化的一個,我不是說在事業上和心態上,我是說單從外表看。這是因為,十多年前,小麥才剛剛二十歲。十年的風霜和雨,不要說人,就是石頭,也都會發生變化的。
小麥從前是我們的打字員,那時候她職高剛剛畢業,又青又健美,把我們一下子照亮了。我們那個單位叫招商局。這是開發區新成立的單位,從市裡招聘了很多人才,小麥、芳菲、許可證、達生、海馬、我,我們六人是第一批工作人員,招商局的局長是開發區管委會一個副主任兼的,副局長是工業公司的總經理兼的,而辦公室主任就是許可證了。許可證那時候三十多歲,剛離婚不久,單獨帶著十多歲的兒子。許可證開始時,還偶爾在星期天時,把兒子帶到單位去玩。他兒子叫許小暉,一個調皮而可愛的孩子。後來他追小麥,才不把兒子朝單位帶。許可證在我們招商局,不但年齡最大,閱歷最豐富,還給人老成持重的覺。那時候,許可證就是做官的材料,招商局的常工作都是由許可證打理的。那時候的招商局啊,真是很有意思的一個單位,熱熱鬧鬧的,區裡的,市裡的,很多人都打著招商的招牌,出去東奔西跑,反正花的都是公家的銀子。不過,出去招商的,不管是去國外,還是去香港、上海、廣州、深圳,都是管委會領導的事,招商局最多去個把拎包的人。具體說,如果是市領導出去招商,拎包的就是開發區管委會領導和市領導的秘書,如果是開發區領導出去招商,拎包的才是我們這幫人。再具體一點,能常常出去跟領導拎包的,只有許可證了,我們連拎包都輪不上。回想在那一年多的時間裡,我們的好年華真是虛度了。我們把能給領導拎包當成我們最奢華的追求和生活了。但是在那段生活裡,我們卻因此建立了一種不算深厚,但可稱得上親情般的友誼。這種友誼,用海馬的話說,天天見面了,是這樣的覺,即便是一年甚至二年三年甚至十年見一次面,還是那種覺。這種覺,就像自家兄弟姐妹一樣。
招商局辦公室沒有秘書,只有一個打字員,就是小麥了。小麥長一張好看的臉蛋,就是通常人們讚美的瓜子臉、杏仁眼、紅嘴的那種。據當時的情況,小麥能夠來到招商局,就是因為她漂亮。小麥也深知自己的優勢,她不光把臉蛋展示給別人,還常常展示自己優美的體型。她高挑、細、豐、長腿,她的腿不像有的長腿女孩那樣像個長腳螞蚱,她的腿豐滿、結實而健美。因為她是打字員,出去拎包是沒有機會的。還因為,招商局辦公室主任許可證愛上小麥了(我們都看出來了),小麥只好天天跟我們打成一片。我們會跟她開玩笑。我們說,小麥你要拎包,就給許可證拎吧。我們跟小麥什麼玩笑都能開,就是不能開她和許可證的玩笑。開這樣的玩笑,小麥會半真半假地跟我們翻臉。小麥會說,開玩笑,我給他拎包,他也不照照自己是什麼樣子!我們再說,那就讓許可證給你拎包吧。小麥會把嘴一撇,他給我拎包,我還要考慮考慮。於是,我們知道了,小麥並不愛許可證。就是說,許可證愛小麥,只是火叉一頭熱而已。
十年後,我和小麥在外婆的廚房裡喝著啤酒,說著閒話,自然就說到許可證自殺的事。小麥說,我才不相信他要為我自殺了。我說,這事情恐怕假不了。小麥說,你看到啦?他是割腕,還是上吊?他有那麼大一個兒子。我說,是啊,這該是你看不上他的主要原因吧?小麥說,才不會呢,兒子大好啊,省得自己養,你想想看,不費你一點事,就得到那麼大一個兒子,不要太便宜啊,我是說,他有那麼大兒子,他能自殺?我說,小麥你還真行,你這話,我還差一點就相信了。小麥說,去你的吧,哄你玩的,別的我不懂,別的,也許是別人的好,兒子還是要自己養。我說,聽不出來這話是你說的啊。小麥說,怎麼啦,我可是說真話啊。說完,小麥自己笑了。小麥笑嘻嘻地說,說說看啊。我說,什麼?小麥說,許可證自殺啊。我說,他自殺嘛,倒是沒有看到,不過他說他要去跳海,他那痛心疾首的樣子,我們是看到了。小麥好奇地說,是麼?我說,難道說,你不知道這個事?小麥說,我只是聽說了而已,人家還想再聽聽麼?怪好玩的。我說,你們還想重敘舊情啊?小麥說,我跟他呀?本來就沒有什麼情,更說不上舊情了,重敘什麼啊,你老陳瞎講什麼話,你老陳怎麼也瞎講啊,我不理你了啊。我說,我真的也說不上多少來,我知道的,你大約也差不多知道了。小麥說,本來就說說玩麼,要不做什麼?孤男寡女的,就這麼大眼瞪小眼?
小麥說完,眼睛期待地看著我。
那就講講看,要是不對,你再補充。
於是,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開發區。
那時候的開發區,很多地方還是待開的荒地,我們招商局在幾間臨時平房裡上班。我們吃飯是在較早進區的企業鋁鉑包裝廠食堂裡。每天中午,我們拿著碗筷,要走過一片荒地。記得,許可證說要跳海的那天他並沒有喝酒,在飯桌上埋著頭吃飯。除了許可證,我們其他人年齡相仿,當然,小麥比我們要小四五歲。我們時常在飯桌上口無遮攔地說笑,那天不知什麼事情就說到了愛情。你知道,許可證年齡已經不算小了。許可證還像小青年一樣,突然說,乾脆跳海算了。許可證的樣子有點傷心絕。我們都知道他愛上了小麥。在我們這撥人當中,年齡最大和年齡最小的相愛,本身就具備了許多看點。再加上許可證略帶表演的口氣和神態,我們都覺得,他們的愛情非常有趣。海馬首先說,怎麼,到現在還沒上手?許可證鼻子一歪,就哭了。許可證突然就哭了。許可證嗚嗚地哭著。許可證說,我要去跳海,我要去跳海,我就從老鷹嘴那兒跳下去。許可證的話讓我們目瞪口呆。我們互相看看,都想笑。我看到芳菲還是笑了。芳菲捂著嘴偷偷地笑。芳菲說,你什麼時候去跳啊,對我們講一聲,我們好去看個稀罕。許可證說,今天,就今天。芳菲說,你這人一點骨氣都沒有,你要跳海跟我們說頂用啊,你去跟小麥說,小麥在的時候你怎麼不說啊?你趁小麥到市區去辦事才說,一看你就有問題,你應該讓小麥去為你動,為你傷心,為你自責,跟我們說幹什麼啊,我要是看到你跳海啊,還要去扔坷垃,你想不死都沒用了,淹不死你也要把你砸死!喂,許可證,要不要我們到市裡把小麥叫回來?小麥也真是的,遲不請假早不請假,偏偏在這時候請假。對呀,小麥這時候請什麼假啊,是不是去相親啊。芳菲說完,大聲笑了。我們覺得,芳菲不該這麼說,許可證那眼淚可不是裝出來的。
但是許可證還是不吭聲了。在大家笑聲中,他把一碗菜湯喝了。
我們從鋁鉑包裝廠食堂一直說笑到單位,正好趕上下午上班。我們在許可證的辦公室繼續說笑。這時候電話響了。芳菲接過電話,說,你找誰?噢,他呀,他出事了,對,出事,出事就是自殺…自殺都不懂啊?自殺就是自殺唄,什麼?為什麼?還一定要為什麼啊?為愛情啊…這你就不懂了,對,就剛剛…跳海呀…不開玩笑…我是誰啊?我是誰不關你的事。許可證一把奪過話筒,對著話筒說,開玩笑開玩笑…你是…哎呀,李景德李主任啊啊…啊啊,全亂了…啊,啊,是,是,好,好,新加坡,好,我這就去準備…李主任,他們剛才在開我玩笑…是,老同學你放心,我一定加強管理。
許可證放下電話,他想批評芳菲幾句,芳菲已經嚇跑了。許可證對著我們訓道,連區辦李主任的電話芳菲也敢亂開玩笑,差點誤大事了,真是不像話,以後,這樣的玩笑不能亂開了,要是出事,誰都頂不住!這個是這個這樣的,我要跟李主任他們到新加坡去招商了,不跟你們閒扯篇了,我要去訂機票。海馬說,誰去拎包啊,這回該輪到我了吧?許可證說,李主任點名讓我去…什麼拎包啊,我們是代表團正式成員。海馬說,你不抓緊盯著小麥啊,你這一走,連跳海的機會都沒有啦,大主任,這次,你就讓我去拎一回包麼?許可證說,這事不是我能做主的。海馬說,這還不簡單,你跳海不就得啦。你跳海了,從老鷹嘴那兒跳下去,機會不就留給我們啦。這回連許可證都跟著我們笑了。
這事情經過幾番演義,變成了許可證和小麥在老鷹嘴約會,許可證向小麥表白了愛情,遭到小麥的拒絕,然後,許可證便跳海自殺,被養海帶的漁民用魚叉叉了上來。實際上這只是演義的一種,還有好多版本,最玄的是,許可證被蝦婆婆一口一口吃掉了,剩點骨頭,上面還叮滿了海螞蟥。還有一種說法,顯然是好事者費心編排的,說許可證和小麥在海邊約會,互相調戲的差不多了,都出狀態了,可臨到做愛時,許可證傢伙不行了,就像海螞蟥一樣軟踏踏的。小麥忍無可忍,一腳把許可證蹬到了海里。等到小麥把許可證拉上來時,許可證身上已經叮滿了海螞蟥。小麥不想看著他被螞蟥活活叮死,就找來兩小樹枝當筷子,把螞蟥一個一個夾下來。夾了一個多小時才把螞蟥夾乾淨。小麥還想再看看他那不爭氣的傢伙,可小麥竟然找不到了。原來一不小心,小麥把他命子當海螞蟥夾掉扔進海里了。這個版本傳最廣,也最讓人津津樂道。只是沒有人當著小麥的面,說這樣的玩笑。倒是許可證,得了個螞蟥的綽號,一度還在朋友中間免費了半年多。
要是被叉上來就算他幸運了,小麥說。小麥對過去的事情饒有趣味,她說那時候還是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她重複了許多女人常常重複的一句話。她說,生活要能從頭再來該多好啊。我說,是不是後悔啦?小麥說,後悔什麼啊,後悔也不是你想的那種後悔,要說啊,青真應該好好張揚,好好享受,你看,一眨眼,我也老了。小麥有點傷。我覺得這種話題不宜再說了,會越說越沒勁的。我說,關鍵是覺,或者說體會,自己覺怎麼樣了就怎麼樣,你說是不是。小麥沒有說什麼,她望著我,漸漸地笑了。我們後來說話不多,基本上是她說我聽。她說時下里的一些風氣,說誰誰誰和誰誰誰搞婚外戀了,說手機短信,說服裝啊化妝品什麼的。我們的腿沒有再碰撞。燈光把她的臉打得很暗。她每一次跟我笑都是漸漸的,都突出了笑的過程,就像一顆石子扔到水裡,水波慢慢地漾開來。我對小麥的笑覺很深,我覺得小麥的笑是專門為我笑的。
那天我們在外婆的廚房坐了好久,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我們在離開時,是我把她掛在衣鉤上的大衣拿給她的。她在穿大衣時,我看到她身體一一扭,她藏在衣裡的豐滿的房就突現出來。我內心動一下,一陣陣地昂和衝動,我想抱抱她。我知道,錯過這個機會,下一個機會就很難再現現在的心情了。我說小麥我…我…我的雙手搭到了小麥的肩膀上。小麥微笑著。她眼睛並沒有看我。但是她已經受到我要幹什麼了。我正要抱住她,我看到她眼睛突然湧出淚水來。我驚慌地鬆開了。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突然淚。我對她的瞭解,還不能讓我對她的突然淚作出恰如其分的判斷。
白天時我和海馬通了電話。我從海馬那裡瞭解到,小麥曾經有過短暫的婚姻,是她主動要離的。是什麼原因促使她離婚,海馬也所知甚少。海馬只知道她有時候很神秘。想找她反而找不到,在不想找她時,她又能突然出現。上次達生請客,實際上就是一次偶然碰面,才請到她的,才重新得到她的手機號的。至於海馬說到她有孩子的話,不過信口而言罷了,那是因為要表達某種氣氛才這樣說說而已。海馬還一語雙關地對我說,老陳,你應該多關心關心小麥。
海馬真是個覺銳的傢伙,我也真想多關心關心小麥。但是,我能關心她什麼呢?她需要我關心嗎?
5這真是一個吃吃喝喝的年代。如果在中午或傍晚時分,你的電話響起來了,一般情況是,不是你要請人吃飯,就是有人要請你吃飯。
我在畫布上繼續我的畫作,我一邊作畫一邊期待,因為我肚子已經呱呱亂叫了。我就是在這樣的期待中,手機的鈴聲大作。我估計十有八九有人要請我吃飯了。我看一下號碼,是許可證的手機。我接了電話,對方問我幹什麼。
我說我還能幹什麼,準備找地方吃飯去。
許可證說,正好,你過來吧,到西天飯店,來喝酒。
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不過我還是多問了一句,我說,有什麼事啊?
許可證說,我心情不好,你來陪我喝兩杯。
許可證說他心情不好,這句話怎麼聽起來都像是假話。他即便是心情不好,也不應該是我去陪他啊,他那麼多朋友,男男女女,官場上的,生意場上的。要是真的心情不好,輪也輪不到我啊,陪他的人多了呢。他叫我,不會有什麼別的事吧?管他呢,只要是有酒喝,有飯吃,我去管那麼多幹什麼啊。
我心裡很踏實。我又可以飽食一頓了。我沒有打的,而是慢慢地向許可證說的那家飯店走去。下班高峰已過,只有出租車像海里的魚群一樣,嘩地穿過去,嘩地穿過來。我一般是不坐出租車的。這個城市出租車的起步價很便宜,只有五塊錢。五塊錢對於別人來講,還不夠吃一包煙的,對於我來講,就是一頓飯錢了。我可不拿一頓飯錢去坐十多分鐘出租車。而且,步行,是可以看看街頭的熱鬧的。現在,雖然天已經黑了,但街頭還是有許多景緻的,比如那些漂亮的女人,我一定要盯著看上幾眼。我早就發現,許多漂亮女人並不討厭我去看她,相反的,還有一些時尚女人,故意風情地扭扭晃晃股什麼的。我有一個病,由來已久了,就是,在我無聊的時候,我會跟著某一個漂亮女人走上一段路——我不會去打她什麼主意的,跟著她走一段路,我會忘記無所事事帶給我的無聊和煩躁,我會暫時忘記我目前的尷尬的處境。我的心情會得到某種說不清的愉悅。不過,今晚,我不坐出租車,我沒有去跟蹤什麼女人。我是想起那天達生請客,小麥是步行著去的。看出來,小麥的生活不錯,說優越也是差不多的。小麥都能步行赴宴,我又為什麼不能呢?
這條街道剛剛改造過,人行道上鋪了彩磚,路燈也造型別致。在走過一家超市門口時,有人送我一張小報紙。這種小報我經常接到。那些站在路邊的很年輕的男孩女孩,懷裡抱著一疊廣告小報,往過往行人的自行車車筐裡扔,往過往行人的手裡。我收到這樣的小報,一般是走了幾步以後,隨手丟到路邊的垃圾桶裡。但是今晚這張小報我沒有扔,可以說那個男孩送得恰到好處,我可以一邊走一邊看看。這是一張綜合的廣告類小報,只有四開四版,上面賣什麼的都有,大到家用電器,小到防臭鞋墊、腳氣神油,還有豐豐、洗牙割雙眼皮、包治腎炎病什麼的。我看著看著,突發奇想,我為什麼不能辦這樣一張小報紙呢?我可以租一間房子,不一定是豪華的門面房,有一間辦公用房就可以了,然後,註冊一個公司,就像我以前註冊的那些公司一樣。或者,乾脆,就把我以前註冊的那些公司拿一個來用用,雖然那些公司早已名存實亡,沒有年審,我可以找找許可證,讓他幫我說一聲,到區工商局補審一下就可以了。我還可以利用一下芳菲的關係——她手裡那麼多廣告客戶,芳菲打聲招呼,讓他們在我小報上做一下,鈔票就滾滾而來了。可芳菲她願意幫我打招呼嗎?我從前投資都很盲目,貪大求全,遠的不說,就說最近(三年前)一次吧,我在寧連高速的某個入口處,投資二十多萬做了四個十二面的巨型廣告牌,本想大撈一把,沒想到市政部門一聲令下,那條高速路的入口改道了,和連徐高速匯成全立,其結果你都知道了,二十多萬只拆下來賣了萬把塊錢廢鐵。從那以後,我就一文不名了,我就全靠手裡的一枝畫筆,飢一頓飽一頓地混社會了。如果能編一張廣告小報,投資不但少,回報卻很高,我說不定能夠東山再起。我可以招一些人,為我拉廣告。我招的員工可以沒有底薪,按比例提成,就五五分吧。如果一個版做一萬塊錢,四個版就是四萬,除去成本,我最保守也能賺一萬塊,如果能一週出一期,一個月就是四萬多,一年就是十幾萬…我被我的想法動了。我覺得這回我一定能成功,一定能一掃以往的晦氣,重新進入成功人士的隊伍。那樣,我就是一個有尊嚴的人了,就是一個受人尊重的人了。就像張田地那樣,就像達生那樣,就像許可證那樣,我也可以西裝革履地和李景德、金中華他們打打牌喝喝酒了。我抬起頭來,仰望天空,受一下我虛擬中的成功。我看到了不遠處南極大廈頂端的一幅巨型廣告,一個身穿高檔西裝的男人,手拿一款漂亮的手機,在藍天上做飛翔的姿勢——這是一幅手機廣告,創意正是出自我的手筆,只是在彩搭配上,廣告商和客戶都沒有聽從我的意見,不過這雖然不影響我的收入,可我的固執己見,讓廣告商(也是我生意上的朋友)中斷了和我的合作——這是我另一個失敗的教訓。這種失敗經歷多了,我會在以後陸續介紹的。
我手機又響了。
許可證在電話裡說,到哪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