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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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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這個孩子光明正大的立於人前,他就不可能退後半分。

只是,他可以安然面對天下人,卻惟獨在自幼患難相依的阿姐魯元面前,不自覺的有些尷尬。無他,他娶阿嫣四年餘,一直糾結於無法在心中將阿嫣從一個乖巧的外甥女轉變為一個可以親近的子,卻在阿嫣放棄離開之後,還是動手撬了自家阿姐辛苦帶大的小佳人的牆角,想到阿姐得知時可能會表現的無法置信,劉盈便覺得…

自家還是暫時在阿姐的院子裡收斂一點為妙。

當時先帝為罷黜趙王之位的張敖修建府邸的時候,因為存了一分補償的心思,建的十分奢侈,這主院秋實院中的後罩房便也修得頗為寬敞。因為靠北,院後又植有一株老榕樹,夏季的時候十分陰涼,長公主夫婦會搬過來避暑。適才蕪領人過來,用暖棕紅毯子鋪滿室中地面,在對角線兩個角落燒起火盆,然後點了一段蘭香,驅散屋中因久無人居住而生的塵氣,最後在對著那株老榕樹的支摘窗下的楠木書案上供著的梅瓶之中,了幾枝新採的梅花,黃燦燦的,讓人看著歡喜。

劉盈抱起張嫣,放她單薄的身子坐在室中臥榻之上,手想要摸摸她懷著孩子的腹部,猶豫了片刻,終於落了下去,輕輕摩挲,“算起來,若是有了,當是在秋八月的那次東廂?”

“我也是這麼猜的。”張嫣點了點頭,忍不住心中委屈,抱怨道“都是你欺負我。”

“…這又關我什麼事?”劉盈分外無辜。

“怎麼不關你的事情。”在歷經了艱險終於回到他的身邊後,這時候,她只想胡攪蠻纏“你明知道我是第一次,什麼都不懂。你前頭有那麼多女人,怎麼會不記得要…那啥?”

劉盈嘆了口氣,在她耳邊道“阿嫣,你聽我說。”

“天可憐見,你終於能回到我身邊。但是,你這次離宮,實在是時間太久,我需要回宮做一些佈置,才能接你回去。你的脈案,不能輕易透出去。明兒個,我派淳于太醫來府裡給你診脈,這段子,你乖乖的待在侯府,好好養身子。”張嫣將臉頰枕在他的膛上,輕輕的應道“好。”劉盈親了親她的青絲。

理智明明知道,這樣子安排是最好的。可是情上,再經歷了那麼懸心長久的離別之後,他本不捨得讓阿嫣離開自己一步,只好更緊的將她抱在懷裡,擷取一點記憶香。

兩個人又耳鬢廝磨了一會兒,劉盈道“在你離開之後,朕命人做了一方私印。印上用篆書陰刻了持雲二字。”

“嗯?”張嫣抬頭看著他。

“你留在信平侯府的子,若是見了欽有這方私印的書信或物件,便是朕送過來的。這些子,你便住在家中,將身子養的好一點,不要再這麼瘦了,讓我看著心疼。

角微翹,閉了眼睛,埋在他懷裡。

重新回到劉盈的身邊,相處了這大半天,她銳的發現,相較於從前,劉盈的有所改變。

從前的劉盈,雖然做了七年的皇帝,但氣質依舊溫和,堪稱仁愛之主。卻在經歷了這次雲中匈奴圍城以及自己走失之後,發生變化,好像蘊了太久光華的寶劍,終於出鞘,有了屬於自己的利光。這一次未央宮裡的空當,令匈奴以及諸侯王,魑魅魍魎粉墨登場,各自為政。失去了自己之後的青年皇帝,爆發了從先帝那裡繼承來的果敢,以獨自的魄力,先安內,再鑲外,舉重若輕控制住了政局。

這樣的變化,因為時尚短,與張嫣而言,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

但是,她心中想,每個人都是會成長的。

“好。”張嫣的角微微上揚。

那些大部分的成長,都伴隨著蛻皮的陣痛,若有心愛的人陪在身旁,看著他的目光,當都是有些心疼,也有些欣的。

劉盈離開的時候,張嫣留在室中補妝,沒有送出來,他便又去見了魯元一趟,絮絮叮囑“阿嫣的身子看起來有些弱,煩著阿姐,多照顧她一些。”

“我自然會顧著阿嫣的。”魯元應的時候尚帶著一絲茫然的笑意。

不說張嫣如今的身份,便憑阿嫣是她的女兒,疼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虧待。

劉盈尷尬笑笑,只覺有些話難以啟齒,猶豫半響,終究開口道“阿姐,朕想求你件事情。”

“什麼?”

“我想請阿姐去母后那兒,幫阿嫣求個情。”劉盈嘆了口氣,聲音沉重“因為阿嫣之前離宮的事情,對阿嫣一直有些不滿,若是你能夠出門的話,請你往母后跟前為阿嫣說一些好話。”魯元的神變有些複雜,過了一會兒,方道“此事我自然當盡力。”待得劉盈離開,魯元怔怔的站在廊下,看著雕著富貴雲團花案的闌干,問身邊的公主家令道“塗圖,你說,我是不是真該放手了?”

“長公主這是想到什麼了?”塗圖笑著安道。

魯元轉身回房。

雖然劉盈和張嫣適才在她面前盡力的收斂,但她也是過來人,如何不懂得兩個人眉間稍上來去的情意,那是屬於情人才有的甜和羞澀,和一份獨有的靈犀。

“阿嫣是我的女兒,為她著想自然是我的職責。剛才,陛下那麼切切託付,讓我覺得,阿嫣是真的嫁人了,她的所有事情,都是另一個男人該心的事情,而我,只是個幫忙的母親而已。”

“那不是好事麼?”塗圖笑的開懷“公主往一直擔憂皇后娘娘後不能幸福,如今,陛下終於能夠善待皇后娘娘,公主也該放心了不是?——至於誰託付誰,這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問題,長公主和陛下都很著急皇后娘娘,這才是最重要的。”

“說的,也是。”魯元輕喃,終究有些悵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