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當時悽然一笑中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此後我對他更是言聽計從,而他對我也柔情款款,只是他嫌私通的聲名不好,叫我先不要講給父兄聽。我以為他是為我著想,只有更是敬重他。
因此,魔教教主之子的婚事,我當然萬不能答應,一場大吵之下,賭氣與那少年手。那少年武功極高,本來我絕非對手,只是他旨在顯
武功,並不為難我。但我懷中卻藏有他送的天下第一暗器定骨針。突然施展出來,將那少年刺成重傷。那少年恨恨而去,揚言定要報復。
我父兄待要挽留,那少年已走遠了。我情知闖禍,但以為這樣斷了那少年糾纏之,未必就是壞事,也就不放在心上。哪知過不幾天,突然有幾位高手來襲。那幾人武功都高得出奇,莊中措手不及,被打了個稀里嘩啦。多虧他仗義出手,才以反敗為勝,而且又傷了其中三人。之後冤仇越結越大,後來我才知道,就因為我一時任
下了毒手,本來相安無事的正
兩道,終於再度大動干戈。
這一場大戰下來,我父兄盡死。我得他照顧,得以身免。我將他看作是唯一的親人,等著他來提親。哪知偶然之中,我發現自己深深愛著的人,竟然是隻豺狼。
原來當我父兄心懷大志,想要混一正
兩教,因此一直與天羅教修好,乃至不惜將女兒下嫁。他卻深知正
統一之後,再無他野心施展之處。於是先勾引我,再勸說天羅教主派兒子來提親,然後裝作無意,將定骨針贈送給我。本來此事也非不可收拾,但是接著他遣人說動魔教來犯,而後又下重手傷了幾人,終至於無法收拾。而當初他那病死的
子,也是他一手殺死的。
我得知之後,羞憤死。只是此時已經珠胎暗結,於是只能隱忍著。他知道我已發現了他的秘密,卻也並不說破。等我生下女兒之後,便悄悄偷了去,然後要挾我聽命於他。他此時已喪心病狂,只知號令天下,就對我說,我若能賺來一萬兩銀子,便給我女兒一碗飯吃,而是賺不來,便只有捱餓。我起初怎麼也不肯答應,他便將我鎖到一個小屋去,將我的女兒放在隔壁,哭了一夜。我這一夜嗓子都幾乎哭喊啞了,卻無人應答。第二天我的心已冷到極處,便只有去賺錢。我一個女人,能有什麼法子?但只要我想到自己的女兒從此可以不哭了,有飯吃、有衣穿,便怎樣的苦,我都可以忍受。”寧九微的聲音空空的,沒有任何
情。她的眼神也荒涼如同積雪的大地,聲音平平板板,毫無曲折。伊川呆呆地聽著,似已與這大地融為一體。
生與死,愛與恨,本就是人類永久的悲哀。
伊川並不是個沒有情的人,儘管他是個
子。他針芒一樣的眼睛盯著寧九微,似乎想看穿這個女人。
寧九微的生命力卻彷彿已全從言語中瀉乾淨,她的人只剩了個空殼。
終於,伊川長嘆一聲,過去坐在寧九微的身邊,道:“原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寧九微嘴角動了動,她似乎已無力再笑:“但江湖中的錢又怎是好賺的?所以我來到這邊陲苗疆,想大撈一筆。”伊川道:“說說你的計劃我聽。”寧九微道:“這苗疆中什麼都沒有,就是金子多。苗人代代居於此,囤積極豐。我已經查看好地方,只等一有機會,便可以將之奪走,那麼我的女兒也就有幾年飽飯可以吃了。”伊川皺眉道:“那豈不是對苗人很不公平?”寧九微道:“苗疆地產頗豐,本就不依賴於金銀。苗人沒有貨幣的概念,得了金子,多就與漢人換了絲帶鞋帽等花花綠綠的東西。百兩黃金,連一兩的價錢都得不回來。與其益了那些商,何如益了我呢?我也不虧待他們,自然會將其中的十分之一拿出來,買了東西,送回苗疆。”伊川點頭道:“這樣說來,倒真是拿了的好。”寧九微道:“可惜我一個女子,打也打不過別人,拿也拿不走多少,明知有金子,卻也是無可奈何。”伊川道:“我幫你。”寧九微吃了一驚,道:“你幫我?”伊川重重地點了點頭。寧九微的眼睛中又似有淚光閃動,她笑了,笑得極為辛酸:“你肯幫我去做這些壞事麼?”伊川搖搖頭,道:“我不幫你去做壞事。”他盯住寧九微,道:“但這並不是壞事。”寧九微的頭低下,她似已不敢再看伊川。
伊川悠悠道:“不知什麼時候機會最好?”
“再過三天,便是苗疆的拜月節,那時十八峒苗人都雲集此地,參加一年一度的鬥寶大會。那人最多,也最亂,人越多越亂,我們就越有機會。”三
很快就到了,拜月節也的確很熱鬧。
伊川也數不清究竟來了多少人,他只覺得已經被吵得受不了了。
這座村落四周群山環抱,中間一帶平原,廣約十數里,現在已全都住滿了人。他們有的自帶了帳篷,伐倒十幾丈高的巨樹,削成極高的木樁,就地將帳篷支起;有的挖土鑿石,築起臨時的房屋;有的乾脆就席地而居,將常用具擺得滿地都是。人一多了,便做什麼的都有。賣胭脂水粉的、賣皮貨
骨的、賣絲綃綢緞的、賣金銀器皿的、賣油鹽醬醋的、賣衣裳鞋帽的、賣刀劍弓箭的、賣騾馬牛羊的、賣山東大餅北京豆汁蘇州千層糕湖州粽子的、賣柳州棺材揚州桌椅四川臘
湖北辣子的,應有盡有,叫賣聲此起彼伏。就有漢人、苗人、藏人、侗人、彝人、滿人、壯人、擺夷人、維吾爾人雜沓其間,喧呼叫嚷。各自拿了貨物
易來去,場景之盛,真如羅剎海市一般。
這些人易起來極為大方,若是看中了東西,往往並不計較價錢。每每一條絲巾,就可以賣到幾把金豆子。那些苗人買到之後,就匆匆忙忙地戴到身上,黝黑的面孔上盡是喜悅。這種簡單的幸福最能
染人,伊川就有些被
動了。
他一揚頭,又將面前的酒喝光,低聲嘟囔了幾句,伏在桌子上打起鼾來。
一想到自己要偷這些人的錢,伊川就覺得高興不起來。他雖然是個子,有時也自詡混蛋,但是偷盜的事情,卻是向來不做的。現在不但要偷,而且還一偷就是幾十萬兩金子,不由他不忐忑。
幸好他已經答應了寧九微,伊川卻從不曾出爾反爾。現在既然已成騎虎之勢,那便不用多想,做他的好了。
他雙手抱頭,決定先小睡一覺。
反正寧九微告訴他,等她解決掉寶庫的護衛之後,自然來通知他,他樂得偷閒片刻。
突地“咚咚咚”三聲炮響,就聽有人呼喝道:“鬥寶大會開始了!”頓時方才沸沸揚揚的易聲一齊止息下來,人群一疊聲地將“鬥寶大會開始了!”傳遞下去。
伊川不住抬起頭來,就見人
洶湧退開,在墟中間空出畝許大的一塊地來。十幾個雜役模樣的人麻利地將空地打掃乾淨,鋪上猩紅的地毯,然後將手中的乾花撒到地毯周圍。圍觀的群眾興致逐漸高昂起來,談談說說,似乎對這個鬥寶大會抱有極大的興致。
伊川打了個哈欠,無打采地瞅著場內。說實話,他對這個邊陲之地可實在沒抱什麼大的希望。
只聽鑼鼓之聲震天,有人站到地毯上,嘰裡咕嚕地說著什麼。苗語詰聱難懂,伊川也聽不出來他說的是什麼。接著另有一人站出,這人卻生得方面大耳,虎背熊,顧盼之間,大有威稜。他望墟中一站,竟頗有些四顧無人之
。伊川的興致這才稍稍提起。只聽他沉聲道了一句,臺下眾人轟然叫好,卻是鬥寶大會正式開始了。
那人緩步走到東面坐下,絲竹聲中,紅地毯上走出一對苗人,身上穿得花花綠綠的,服飾各不相同。只是每人帽子上都著一
雉雞羽
。伊川聽說過此乃花翅苗人,
情最是兇狠善戰,等閒招惹了,立時便是拔刀相向。只見他們抬了個極大的箱子,走到地毯中間,小心翼翼地將箱蓋打開,便急忙退了開去,彷彿箱子中有什麼怪物一般。
伊川微奇怪,不知道他們要獻的寶是什麼。
突聽“咕”的一聲響,箱中突然跳出一隻巨大的蛤蟆來。那蛤蟆生得半人高,通體赤紅,皮膚隱隱透明,似乎連中間的腑臟都看得一清二楚。它見到周圍這麼多人,登時兇發作,又是“咕”的一聲大叫,猛地向外撲了過去。才靠近地毯邊,卻如忽然觸到火上一般,急忙退了回來。周圍的苗人似乎早就料到了,也不緊張,指著這蛤蟆談談說說,彷彿極贊其兇悍。
那蛤蟆未能衝出,立時暴怒,圍著地毯打轉,不時“咕咕”大叫發威。不多時,又是一隊苗人走了過來,這隊苗人都是上身赤,前
後背畫滿了彩
圖騰,連臉上都紅一道、綠一道的,看去極為獰惡。他們也抬了一隻箱子,每人手中拿了一束乾草。
那蛤蟆似乎很是忌憚此草,才聞到味道,便遠遠躲開了。那隊苗人將箱子放下,也退了出去。
這箱中自是也盛了極為兇悍的毒物,那蛤蟆彷彿知道有天敵入了它的
區,不住“咕咕”怒叫,吼下一鼓一鼓的,身體也越來越透明。
突地一聲尖銳的嘯聲,一道黑影從箱中電般出,直撲蛤蟆。那蛤蟆將身子一挫,舌頭疾彈而出,向那黑影
去。那黑影極為靈活,在空中略一轉折,前端突地分開,就如一個大夾子一般,向蛤蟆的舌頭鉗去。那蛤蟆猝不及防,被它鉗了個正著,只痛得咕咕亂叫,將斗大的頭顱猛力搖擺,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黑影。那黑影身子一折,將蛤蟆的舌頭整個包了起來,立時場中傳出一陣極大的咀嚼之聲,那蛤蟆的舌頭瞬間被吃掉了半條。蛤蟆吃痛,舌頭猛力收縮,那黑影不避不閃,被蛤蟆
入了口中。
咀嚼之聲卻響個不停,那蛤蟆猶如瘋了一般,在場中竄跳不絕,突地高高躍起,再跌落下來時,已經一動不動了。只是巨大的肚皮鼓湧不停,倏地一聲裂響,那黑影破肚而出,停在空中。
眾人這才看清楚那黑影是一隻巨大的蜈蚣,巨鉗若剪,模樣極為獰惡。背後橫生兩翼,微微扇動,更是詭異之極。
先前那人站起來,大聲說了幾句話,就見花翅苗人滿臉沮喪,而赤身苗人卻歡欣鼓舞,似乎在慶祝勝利。
須臾又是一族苗人帶著自己的毒物登場,廝殺了起來。這次的毒物是條蟒蛇,鬥不了幾合,也是被那飛天蜈蚣鑽到肚子裡,將內臟吃了個乾淨,卻又是赤身苗人勝了。
之後毒物陸續登場,飛天蜈蚣又勝了金錢蜘蛛、火雲蠍,卻被鐵線蛇纏住,吃乾淨。鐵線蛇敵不過金守宮,金守宮又敗給龍隼,現在場中所剩的,就是這隻非鳥非獸,身子像鳥,卻長了蛇頭蛇頸,遍身生滿鱗片,偏生背長兩對
翅的龍隼。這鳥叫聲淒厲裂雲,兩對翅膀展開,腥風四溢。爪長喙利,力能裂虎搏豹,身上的鱗片刀砍不入,當真是天生兇猛,幾可稱無敵。
果然龍隼在場中顧盼自雄,眾苗人一時不敢放入毒物再戰。
先前那人大聲叫了幾聲,似乎在問還有沒有人敢挑戰。那龍隼彷彿故意顯威,昂首闊步,佼佼而視,長信吐,兇威悍然。眾苗人都為之一窒。那人叫了幾聲,無人應答,方要宣佈鬥寶大會的結果,突地就聽一人道:“我來試試如何?”伊川雙目神光暴漲,就見人群分開,李清愁緩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