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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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泊歡多少少,拌長短,酒淺深。
而今已不如昔,後定不如今。
鬧處直需行樂,良夜更教秉燭,斑會情分陰。
白髮短如許,黃菊倩誰簪。
太陽下山了,殘霞照著這依傍峻嶺的小鎮。採眉看到那高低不平的土路,瓦石剝落的房舍,就明白不會有可以讓自己好好梳洗、清理乾淨的客棧了。
他們由富陽往西行,已數不清過了多少天,只知道路程愈來愈顛簸。或許是不想引人注意,懷川自鋪意痺篇都通大邑,專挑偏僻的地方走,於是也錯過了比較像樣的驛站和旅舍。
因為採眉,行程已遲緩許多,但對她這樣從未經歷江湖的官家小姐而言,仍是辛苦。儘管在竹塘的三年已磨去她很多的嬌氣,然而,窮山惡水的飄泊,若無堅強的意志力,一般人也難吃得消。
沒錯!她是從不曾抱怨過,再苦再累,也咬緊牙關的忍下來,比如她的一雙腳,有時因為路險,無馬無車可坐,必須用走的,才第一次,腳上就起了水泡,然後破了再長,長了再破,彷彿又回到幼時纏足那血模糊的情況。
而足底乃女人私事,她自然不好對懷川說。幸好過了江西省界後,他們一直騎馬,雙腳不必再受壓迫,雖仍有陣陣椎心之痛,也能勉強忍受。
他們停在一楝門口直豎著欄杆的客店前,懷川很快的下馬繫繩。採眉望著地,口水,猶豫了半晌,才小心的下來,腳才一碰地,一股尖銳的刺痛穿心而過,令她的眉忍不住蹙起。
“你還好吧?”懷川憂心的問。
“我很好。”她不願顯示出自己的軟弱。
可才沒走幾步,猛地跟蹌,整個人斜傾,若非懷川扶住她,她鐵會跌得很難看。
採眉努力的要站直身子,同時拉攏衫裙,懷川的手也立即放開。他們這一路上很少談,相處得就如一個耿直的兄弟和一個貞烈的寡嫂,她雖覺得可笑,但他要假裝,她也樂意配合。
她曾想過要揭掉狄岸那虛偽的面具,但如此一來,她成了子的名分,他有可能變臉,然後用丈夫的威權
她回南京,到時她連威脅要出家為尼都行不通了。
所以,她寧可當寡嫂,還得到一點自由和尊重,讓採眉在固有的父叔、兄弟及丈夫的禮教框框外,體認到另一種從不知道的男女相處方式。
怎麼形容呢?有情恰似無情吧!
像此刻,她忍痛走向房間,覺到懷川在她身後的視線,內心不
泛起戰慄,是一種無法陳述的愉悅滋味。
若在從前,她一定會又羞又惱,為著男女之防,整如驚弓之鳥,陷入無數的掙扎和矛盾中,簡直要令她崩潰。
現在瞭解他的真實身分,心態完全改變,一下子韓天空,人不自覺的放開,偶爾還會去招惹懷川,反而輪到他不自在了。
採眉的邊浮起一朵淺笑,暫時忘了腳上的痛苦。直到坐上那嘰嘎作響的竹
,折磨人的尖銳疼痛才又回來。
她迫不及待地脫下木底鞋,再來是繡鞋,那纏足的布真的又染了斑斑血跡。
突然有敲門聲傳來,懷川在門外說:“呃…我已經叫好飯菜,可以下樓吃了。
又要下樓?她忙說:“我很累,想休息,你自己吃吧!”聽他不吭聲,大概是接受她的理由了,所以,採眉繼續低頭解開白布,一層又一層的,那弓得秀氣適中的腳上,有新舊泡和磨擦傷,狀況不好也不壞,只可惜了原本白皙滑膩的肌膚。
她慣例以巾布細心擦拭,至少覺乾淨清
些。雖然有一點自憐,但在富陽衝動地隨懷川出走後,曾有的種種疑慮回到腦海,然而,她卻不曾後悔過。
在離開前,她寫了一封信稟告南京的爹孃,說她自願在竹塘守喪三年,再由夏萬親自送函。這樣的欺騙雖說不好,但若揭開真相,必會引起軒然大波。
“你真不怕南京的家人發現嗎?”懷川那時不以為然的問。
“本來我二姐在杭州,是要有些顧忌的。”採眉說:“但她在年初已隨我姐夫回北京,而我孃家暫時不會有人來看我,你不用擔心會背上一個誘拐的罪名。”
“什麼誘拐罪名?本是你賴上我的!”他冷哼一聲說。
採眉為這段對話笑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