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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棲身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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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棲身何處國慶前夕,九月三十

這是一個喜慶的子,經偵總隊披紅掛綵,歡載譽歸來的203專案組參案人員,自支隊以上,市局、省廳主要領導齊齊出席,集中表彰了三十餘位表現突出的個人,整個大會場幾乎被鮮花和掌聲淹沒了,孟子寒、鞏廣順,成為全場矚目的明星,至於榮立個人一等功的範承和,更是被眾星捧月地簇到主席臺作英模報告,這位大老對著講話稿念得都結結巴巴,實在憋不下去了,乾脆脫稿說了句:“這功勞我拿的有點不好意思啊,牛我也吹不下去…我就捱了一槍躺下了,後來那麼多嫌疑人怎麼抓到的、那麼多錢怎麼找回來的,我到現在都沒明白…啥也不說了,我給大家敬禮,給領導、給幕後的戰友,給在座的同志,敬禮只要有危險,只要有召喚,我們刑警,時刻準備著”鬨笑聲中,掌聲卻是更熱烈了幾分,越是憨傻直一點的人,在這個隊伍似乎更能搏得歡,連高銘也覺得這小子上道了,遠遠在座位上,直給他豎大拇指。

頒獎結束,高廳的講話,孫副廳的述職彙報,同樣是贏來了一波又一波的掌聲,難得地兩小時會議全程無點,一點也不拖沓冗長,特別是省廳拔髮的二十萬獎金到位時,更是把全場氣氛烘托到了**。

會餐完畢,辦案繼續,從彭州移送回來的案卷拉了一車,三個會議室,分門別類放進去,基本就只剩下人行的甬道了,孫啟同、馬文平一行陪同省廳領導看了一圈,心情大好的高廳一路握手問,別提有多麼意氣風發了。

快到結束的時候,馬文平接了一個電話,悄悄地和孫啟同打手勢,示意著他的口袋,一摸,關著靜音,已經n多未接來電了,其中有一個是尹白鴿打來的,沒接著,短信已經發過來了,這條信息讓他皺了皺眉頭,回覆了句,緊緊跟上了省廳一行的隊伍。

從警員們敬禮列隊的通道離開,坐車上的高廳心情格外地好,他笑著回問著同車的孫啟同和馬文平,提醒道:“一會市府、省府的專員來,這幾個月案情推進情況,就由你們倆彙報,我唱紅臉,你們倆唱白臉。”這是講下面的依法辦事,上面的勉強通融,細節就不去那麼深究了,但大體上得過得去,比如,銀行裡出了問題、原國企的問題、涉及到津門官場的某些問題,肯定要斟酌言辭,否則會讓很多人顏面無存的。

兩人點頭示意,馬文平低一級不敢吭聲,孫啟同弱弱地提醒了句:“有些銀行的管理也實在不像話,明知道地下錢莊違法違規,還睜隻眼閉隻眼提供方便,你不查到他們,他們還跟你吹鬍子瞪眼呢。”

“哎…又能怎麼樣?抓得完嗎?銀監局都吭聲了,都姓國字,罰倆錢能怎麼樣?還不是左口袋換右口袋。”高廳臉帶苦道,案情推進到深層,就不可能再深入下去了,涉及到國資、涉及到銀行、涉及到國企一級,說問題倒不如說是積弊,本查不過來。

比如,抓到兩位縱地下錢莊的,本身就是銀行員工,有天然的資源方便,可怎麼辦?真曝出去,就因為出了幾隻害群之馬,再去傷害銀行已經所剩無幾的信譽?

所以只能睜隻眼閉隻眼了,因為本案,市委的領導班子都提前換屆了,還能怎麼樣?紀委已經手了,詳細的案情肯定要慢慢,馬文平已經從領導的表情裡讀到了這層意思,他輕輕地觸觸孫啟同,孫啟同補充道著:“高廳長,我們專案組還有一個提議。”

“好啊,有意見是好事。”高廳不置可否道。

“就是啟動對蔡中興的追逃和遣返工作,我們覺得還是有機會的,據我們測算,他帶走的非法資金不到兩個億,餘下都被我們截住了,現在我們市的地下錢莊被集中查處了這麼多家,我們判斷,他在境外的子不好過,那點錢本不夠他揮霍…如果能對他遺返成功的話,那對於將來同類型的案件,可以作為一個標杆。”孫啟同道,他彙報著,笑著看了馬文平一眼。

這果真是個相當好的提議,高廳撫掌大樂道:“好,宜將剩勇追窮寇,要能抓回來,可以大大震懾那些不法商人僥倖心態…好,著手辦吧,需要什麼配合,直接報廳裡。”

“是,我們馬上辦。”兩位大員,在車裡敬禮道。

不多會駛回省廳,進樓門時,等在那兒的尹白鴿給了孫啟同一份檔案袋子,孫啟同無語揮揮手,把尹白鴿屏退了,他拿著這份東西,追進了高廳的電梯裡,下電梯時,高廳似乎發現了什麼,叫著他道:“來我辦公室吧,離會議還有四十分鐘…馬局,你看下會場佈置。”

“好的。”馬文平匆匆去了,不過看那藍封的檔案,知道是什麼東西。

上面有兩個藍字:絕密。

這封檔案傳遞到了高廳的手裡,能接觸到特勤檔案的人屈指可數,除了具體指揮員,就剩保密部門的了,而這一封,因為工作原因擱置很久了,而且孫啟同一直拿不定意見。

是大兵的檔案,厚厚的一撂履歷,各類訓練評測,心理評估,參與案情等等,高廳跳著頁看過,不時地呶呶嘴,那也是一種猶豫難決的表情,如果處理個違法犯罪的倒也簡單,痛心疾首一回,也就過去了。可偏偏是這種,當了一回嫌疑人,又當回自己人…從彌天大謊到彌天大功,實在讓人拿捏不準輕重啊。

“顧從軍這個身份是怎麼處理的?”高廳問。

“這個身份我們是借用,他本身就是存在的,因為重度抑鬱導致神分裂,長年住在神病醫院。”孫啟同道,標準的處理方式是,最終鑫眾的“顧從軍”也進入神病醫院,過一段時間就銷聲匿跡了,沒人會深究這種事。

“這個小傢伙是異類啊。”高廳道,對於審訊李振華恐怕還記憶猶新,兩個重量級人物,一天之內拿下,試問省廳的專家也未必能達到這種水平。

“所以,很難把控…關鍵的問題,還在於他自身。”孫啟同道,想想曾經到基地招驀時的情景,已經是判若兩人了。

“石景給的這份評估報告…嗯,你怎麼看?人格分裂傾向嚴重,危險等級為8,大部分特勤,這個等級在3和4左右,就涉毒的辦案人員,危險等級也不超過6啊…反向身份識別障礙,該怎麼理解?”高廳道,這份評估打消了他最後的一點希望,危險等級越高的人,意味著思想情緒極不穩定,那是執行任務的大忌。

“一般人格分裂,是想不起自己的另一重身份。而反向識別障礙的意思是,他想起多重身份來,受多重人格支配…您看他的測謊訓練。”孫啟同提醒著。

“啊?這我倒頭回見,沒有明顯的缺陷?”高廳傻眼了。

“對,無論說什麼謊,對他來說沒有什麼難度,他可以輕鬆代入任何一個身份…甚至,連別差異也模糊了。更誇張的是,他瞟一眼資料就能代入其他人的身份,可偏偏想不完整自己的家庭情況,連自己原來的家庭住址也記不清。”孫啟同道。

這話,聽高廳長嘆一聲,放下案卷了,之於警察這個職業的犧牲,真不知道會有多少,當然,也包括這一種。

“我們職業就是這樣,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罷,只能按特勤工作條例處理,他已經不適合這份工作了。”孫啟同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