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謂我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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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在此之前,你們悉一下以前的報告,等找到證據,會在第一時間送到這兒。辛苦大家了。”紀震道了句,謙恭向這行技術人員表示的問,爾後匆匆離開。
要協調的事還有很多,各地聞風而來的同行,帶著懸案來的,罪梟伏誅牽扯的案子可不止一起。還有津門方面不斷來的同事,一個被擊斃的歹徒,一個殉職的警察,牽動的方方面面太多了………
十八時,機場,匆匆趕來的紀震和遠道而來的一位大員會面了,孫啟同。
來接人的是範承和、張如鵬,還有早一步到達的石景石處長,身著便裝的孫啟同貌不其揚,讓知悉此人履歷的紀震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位廳級大員會以私人的身份來弔唁一位普通的警察。
兩人同乘一車,上車時孫啟同有點悲慼,長噓短嘆著,看紀震不解,輕聲解釋著:“高銘算是我的老部下了,當年一起原始股詐騙案,我到刑警隊挑人,挑的就是他和承和,當時他們一路追到了洛寧,我們有位同志被人襲擊,失憶後落到洛寧了。”
“您說的那位,我見識過了。”紀震道。
“哎對了,他人呢?”孫啟同好奇問。
“還在追查這個案子關聯的舊案,暉路搶劫案,您應該有所耳聞吧?”紀震問道。
孫啟同點頭應著:“部裡懸案資料裡有,這起槍案有十七八年了吧?我瞭解的,應該就是昨天被你們擊斃的這兩個人吧?”
“對,作案的槍支找到一支,可惜當年現場提取的生物證據,卻對不上號。”紀震道,這個陰差陽錯恐怕就是華登峰也無從知道,現在的警務水平,想替罪都沒那麼容易。
“那就對了。”孫啟同道。
“對了?”紀震沒明白。
“對了…南征的格倔,也有點偏執,他想幹什麼誰也攔不住,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算是他的優點,還是缺點。”孫啟同道,大部分有點本事的,都不太聽話,而且很不好指揮。
“得看放在什麼環境下吧,這一次就是優點,他每刨出一點消息來,都聳人聽聞,可每回都應驗了,先是地下兵工廠,他比我們的線報還要早;後來津門槍案,他在中州就推測出來了;再之後,又推測兇手沒有離開現場…要不是親身經歷,我得把他當成神經病啊。”紀震瞠然道,數數此人特異之處,實在讓人不敢相信。
“恰恰我們這個職業,可能不是太正常的人可以勝任的,我也一度放棄他,他被診斷出了人格識別障礙,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人格分裂,可我沒想到,分裂後的他,比曾經單一的他,還要優秀。”孫啟同道,不吝讚美之辭了。
紀震笑了笑,直言道著:“我現在有唯一一個擔心,想請您這位老領導給我指點一下津。”
“您是擔心他的能力,不足以拿下這個案子?”孫啟同問。
“有這個成份,十八年了,一個輪迴啊,其實案子拿下拿不下不是最重要的,已經有無數個先行者在這個案子上折了,我是擔心這顆好苗子也陷進去啊,高政委殉職後,他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眠不休,整個人…不像該有的樣子啊,我都看不到一點悲傷。”紀震道出了對大兵的擔心。
“不瘋魔,不成活啊,他心裡不會裝案子以外的任何東西,這個不必要擔心,一個人拿不下來,還會有更多的人,這一屆拿不下來,還有下一屆,下下一屆,我們還不都是這麼過來的,紀總隊長,我有個提議。”孫啟同更瞭解大兵一點,本沒有擔心。
“什麼提議?”紀震問。
“我以普通警察的身份來參與這個案子,這種時候,他需要有人站在他身後支持。”孫啟同道。
這句話觸動到紀震了,沒想到昔的一位上級對大兵評價如此之高,他怔了片刻,笑著道:“那好,有功勞可輪不著您外來的,要追責您可得扛一份。生物證據檢測需要嫌疑目標,有可能出現失誤,有可能侵犯人權,還有可能勞而無功惹一身是非,您確定要摻合進來?”
“我非常確定,您呢?”孫啟同笑著問。
紀震自嘲地笑了笑附合著:“我本來不太確定,不過現在,我確定了,可能我們身處高位已久,有時候太過於愛惜羽了。”
“對,重新當回大頭兵,這可比視察基層裝模作樣有意義多了,高政委很可惜啊,正當壯年,上有老下有小,每每追悼這些殉職的同志,總讓我懷疑我們穿著這身警服的意義,所見總有不公不平,充耳多是詰難質疑,總是讓我思考我們警察的辛苦艱難、甚至血犧牲是否值得。”孫啟同慨道。
“那答案呢?”紀震問。
“我給不出正確答案,但我們有可能找到真相,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就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剩下的,留給別人去說長道短吧。”孫啟同道,鏗鏘地砍掉了那一絲疑慮,他和紀震相視一笑,意外地找到了那種男人間的惺惺之意。
車直駛省廳,一個重啟偵破的論證以及殉職警官的追悼會,都在等著………
十九時二十分,大兵和尹白鴿敲響了中州一院家屬院一幢單元樓的門。
醫院的查找是個沮喪的結果,其時的主刀醫師已經病故,當年的護士長已經外出學習高就,居然出國了,從醫院檔案翻出了數個人名,包括主刀醫師、包括護士長、包括當年登記的實習的護士,一個一個查,七八個刑警來回尋訪,一個接一個失望後,只找到這一位當年的小護士。
“她叫於盼盼,現在自己開藥房了啊。”尹白鴿手伸縮著,看著拍到的履歷資料,輾轉了數個地方才得到此人的住址。
“盼盼,好名字,說不定是個好彩頭,有盼頭了。”大兵道。
“你太樂觀了,十八年了,能留下的信息太少了。”尹白鴿道。
“那你何嘗不是太悲觀呢,十八年萬一能留下的信息,說不定就直接指向嫌疑人了。”大兵道。
門開了,一位中年婦女透過門縫,看到了尹白鴿的警證,把兩人請進來,一聽說來歷,傻眼了,攤手道著:“警察同志,你們這不是為難人麼?您要讓背藥名,那沒問題,這人名我那記得,多少病人呢?”
“這個病人很好記,他是被摘了左眼球。”大兵提醒著。
“那不管用,我們摘眼球的手術多了。”於盼盼為難道。
“但是因為械鬥住院,摘眼球的,並不多,而且,是你剛入院三個月時,那時候你是實習護士,華登峰的病歷上,有你簽名的記錄。”尹白鴿排著記錄,問上了。
這個提醒驚省於護士,她咬著手指,眼睛瞪著,片刻後不確定地說道:“哎,對呀…好像有這麼回事,打得老兇了,那年景可經常有群架打傷打殘的。”
“嗨,我說了嘛,這就好了…您認下…”大兵排著照片,可惜不知道是相貌變化太大,還是護士看過病人太多,於盼盼無法準確辨認華登峰是那位。
懵了,尹白鴿和大兵兩人懵了一對,主刀的大夫死了,剩下的不是本沒印像,就是對事情有印像,而對人物沒印像了,看得兩人如此失望,於盼盼不好意思地解釋著:“實在對不起啊,警察同志,都十幾年了,我當時剛進醫院實習,現在已經是孩子他媽媽了,再說醫院裡什麼都可能缺,就是不會缺病患啊,真記不起來了。”
“沒事,於醫生,我們就是抱著萬一之想來問問,打擾您太不好意思了。”尹白鴿拿著照片,失望地起身了,大兵多了句嘴拔著手機上一張照片問著:“於醫生,您看這幾個人,有沒有您認識的?”華登峰、牛松、牛再山、麻實超…正牌的嫌疑人一個一個翻過,搖頭,搖頭,一直搖頭,可在某張照片上,神奇地巧合了,於盼盼道著:“這個我認識。”尹白鴿一驚,湊上來看時,更懵了,不相信地看了大兵一眼,這個八杆子打不著的於盼盼,居然認識文英蘭。
“能告訴我,你們怎麼認識的嗎?”大兵好奇問,這真是釣魚捉著王八了,不親自走真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巧合。
該認識的不認識,不該認識的她居然認識,再一聽,居然還不是醫院認識的,是藥房,於盼盼說了,一位醫生前同行託她進一種藥,叫左氧氟沙星,進口藥,前幾年這種藥普通藥店一般買不到,而且價格貴,但有所用,都是醫生介紹、患者先付款,然後藥房才進貨,而文英蘭,是其中一位買藥的人。
大兵聽懵了,脫口問著:“這藥治什麼病?”
“眼部分泌物異常增多,炎症較嚴重,進口藥的藥效明顯…不過也奇怪了,她眼沒病啊,我後來問過一句,她說給她親戚買的,噢對,她在狀元路那塊開了個燴麵館,有回無意吃飯還撞到了,好個人啊。”於盼盼道。
這是給華登峰買的。大兵和尹白鴿互視一眼,那個有關相望的判斷是錯的,也許兩人的關係比想像中要更深一點,否則還到不了替他掏錢買藥的份上。
時間、地點、價格大兵問了個大概,這位醫生記這個可是清清楚楚,而且提供了一位眼科醫生的名字:叫鄒軍,在市眼科醫院就職,由於兩人曾經同事的緣故,但凡需要稀缺藥品,鄒軍總會把病患介紹給於盼盼這位開藥房的前同事。
這個意料之外的收穫讓兩人抱著萬一之想,又奔向下一站。可下樓的時候才發現同來的刑警已經久等了,而時間已經到了晚八時,飢腸轆轆的刑警們沒有好意思說出來,還是尹白鴿發現了,先帶著眾人前去吃飯,電話裡預約著這位叫鄒軍的醫生。
飯吃了一半,搗亂的就來了,王八喜的電話來了,不知道是吹牛還是真牛,告訴大兵已經找到了十一個當年的知情人,問大兵啥時間見人,而且,答應的賞錢誰出呢?
“十一個?王八喜,我要發現你找濫竽充數的坑我錢,我捏死你啊。”大兵嚇了一跳,知道這貨典型的話大嘴巴長,沒他不敢吹的。
“你比我還窮,有啥坑滴,餓找工頭要錢去,你定個時間,我們把人都召來,還有在鄉下的呢。”八喜樂滋滋地道。
這話卻是把大兵噎住了,約了時間,掛了電話,兩頭線索等著大兵卻是分身困難,無心吃飯了,尹白鴿看著他問著:“這半天就找到十一個知情人?”
“只要給錢,來一百個都不稀罕。夏天會兒大街上公園裡天橋下,打著地鋪睡覺的民工多著呢,濫竽充數的肯定得來一群。”大兵太瞭解自己曾經的生存狀況了,他拿起了筷子,囫圇著,隨意道著:“咱們先去拜訪周醫生吧,盧工頭這兒怕是得一天時間,再讓這事發酵發酵,警察排查到不的地方,正好他們補這個缺,說不定還真有意外之喜。”看了幾眼,那疲憊和濃濃的無奈都寫在臉上,尹白鴿心裡驀地疼了一下,她掩飾似地低下頭,不知滋味地嚼著,沒有多說。
如果沒有意外,又將是一個勞而無功的死循環,會在已知的嫌疑人身上轉圈,會從終點又回到起點,一無所獲。尹白鴿默默這樣想著,或許她可以不擔心沉了十八年的案情,可她卻不能不擔心大兵,這樣顛狂的狀態,也快到崩潰的邊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