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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處處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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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燕和另兩位女警使著眼起身,就聽鄧燕道著:“您誤會了,謝謝您對我們的信任,說了這麼多,我現在很確定肯定不是文雨欣,之所以不遺餘力的找,是想幫她,畢竟經歷這麼多的女孩子,我們也怕她一時想不開…我要拜託您的是,如果以後您有機會見到她,請務必代我們致歉,如果需要我們幫助,我們樂意效勞的。”這一句誠懇之至,不過其中傳達的意思卻讓張嫻麗有點動容,可能說到了她的心坎上,她同樣擔心文雨欣出事,她怔怔地想著,直到鄧燕等人開門告辭,她才驚省一樣喊了句:“嗨…警官。”鄧燕駐足了片刻,看著張嫻麗,就聽她說道:“我知道個地方叫肖川,是一個山村,好像是她媽媽長大的地方,她在那兒生活過幾年,一個很閉的地方,上大學的時候她回去過一回,似乎對那兒的情很深。”鄧燕笑了,很友好地示意道了句:“謝謝,我們會去的,如果有她的消息,一定轉告您…她的世界還是美好的,最起碼有您這麼一位好朋友。”張嫻麗自嘲地笑了,伴著笑的是一聲幽幽長嘆,鄧燕輕輕掩上了門,很確定地告訴久等的支隊長:“找個叫肖川的地方,文英蘭的籍貫地有誤。”

…“肖川?”尹白鴿愣了,沒頭沒腦的又來一個線索,她聽著電話裡鄧燕給她的詳述,愁容不知不覺地爬上了她的額頭。

九隊全體總動員了,兩間通透的大會議,一張會議桌、一張乒乓球檯,按年限標註的檔案一摞一摞放著,都是歷任副隊長重啟八。二八搶劫殺人案留下的排查記錄,時間太久了,九隊的刑警都換了不止一茬,那些已經塵封的案情,需要重頭來過。

正看案卷的大兵,好奇地等著尹白鴿通話,通話完畢時,尹白鴿草草寫了個地名,在手機上發給了技偵,回頭看著大兵,兩人凝視片刻,不知道為什麼,相視笑了笑。

一大早就被拉到舊案上,馬不停蹄地走了數家,午後才草草吃了午飯,而現在證明一切又都是徒勞的,什麼事也沒有那麼快,所有的人都太心急了,光是這些案卷看看恐怕也得幾天功夫,大兵放下一份案卷問著:“什麼情況?”

“鄧燕訪問了文雨欣的閨,她不認為文雨欣知情,這位提供了一個地名叫肖川,說是一個小山村,是文雨欣媽媽,也就是文英蘭長大的地方,文雨欣曾經在那個地方生活過一段時間,很懷念那個地方,鄧燕從文雨欣的電腦裡,找到了部分照片,還在確認。”尹白鴿坐下來道。

大兵表情僵硬地思忖片刻,爾後釋然道著:“燕子的思路很銳,她一定很有把握。”

“燕子?”尹白鴿酸酸地重複了一遍,看著大兵。

大兵覺到那口吻裡的味道,訕笑道:“我身邊的兩位天使都是鳥名,一隻鴿子,一隻燕子,呵呵。”

“沒羞沒臊。”尹白鴿斥了他句。

大兵卻是解釋道:“不要忽視任何一個小細節,她們做信息研判的,對線索比我們,你只能把方向告訴她們,她們能把需要的信息全刨出來。”

“就怕方向有誤,又進入到一個死循環裡啊,這一切發生的都太快了,判斷到華登峰在中州,接連就出事,現在就抓到第四個人,證據鏈也斷了一多半,那份生物證據就即便能證明也是孤證啊,更何況還未必能證明。”尹白鴿道,那怕是確定要做下去,還是免不了要把困難想得很足很足。

大兵笑了,和尹白鴿的愁容恰成鮮明對比,尹白鴿翻了他一眼問著:“我又說錯了?”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大兵卻風馬牛不相及的問了句:“你還記得牛松被擊斃的那一剎那麼?子彈穿同類的腦袋,而又是你親手殺他的,記得嗎?”那是最不願意提及的事,如果在別人面前還可以裝一回,可在大兵面前,尹白鴿卻裝不出來,她咬著牙,嘴辱翕合著,貌似很生氣的樣子。

“別誤會,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記得,而且失憶後,那種場面都沒有消失,總是浮現在我的記憶裡,讓我覺得我是殺人犯,那血淋淋的場面老是在半夜嚇醒我,你否認不了它,那怕你選擇遺忘,記憶也會戳破你的偽裝。”大兵道。

“你在說…最後一個兇手?”尹白鴿明白了。

“對,其實我一直在看這一頁。”大兵倒過了案卷,正是金庫守衛楊軍被霰彈殺的場面,面目全非、血泊一地,那種血淋淋的真實,比任何恐怖片都有衝擊力,而大兵卻在雲淡風輕地觀摩著,他思忖道著:“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變成什麼樣的人,這個記憶會糾纏著他,會成為他揮之不去的噩夢,讓他片刻不得安寧。”肯定是,因為有人和他同身受了,尹白鴿目視著那張照片,思忖道著:“你覺得他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嗎?或者,如果他本不在乎這種譴責呢?”

“不會的,人對死亡的恐懼和敬畏是天生的,案發時,第四位應該比華登峰幾個人都大,也就是說,按年齡算,這個人現在應該到知天命的年齡了…我很好奇這將近二十年,他是怎麼樣小心翼翼過的,噩夢糾纏著他、昔的同夥還是不停作案、不停殺人、他得膽戰心驚地每天從清晨熬到夜晚,那種焦慮,我想一般人受不了啊,這需要一個緩解的方式,你說呢?”大兵道,推己及人,實在替這位兇手難過了。

尹白鴿被濃濃的愁意地包圍著,好奇問著:“你覺得他們幾個人,還有聯繫嗎?身份可各不相同啊,華登峰隱身市井,牛再山、牛松兄弟,又在老傢俬造武器,好像各有各的路啊。”

“不,距麻實超被殺最後一次作案,應該…四年前,也就是說他們沉寂了四年多,從這個表像上看,似乎已經金盆洗手了,再看他們作的案,目標都很明確,就為錢,玩槍可是個燒錢的愛好,華登峰瘋狂地收集各類資料、原材料,甚至親自試驗武器,需要燒很多很多錢…而牛再山和牛松之所以一直和華登峰有關聯,那是因為他們從中能夠漁利,他們的目標也很明確…恰恰麻實超被殺,這個動機就被改寫了,關聯的文英蘭、文雨欣母女,噝…就為曾經的一段暗戀,一段守望,重出江湖去殺人?如果單純就是這個動機,那華登峰這個還是有可取之處的。”大兵思索道。

“呵呵…又開始說胡話了,你忘了自己身份了。”尹白鴿道。

大兵嘿嘿訕笑道著:“換一個層面,能上這種一諾千金,以命相許的兄弟,那是此生之幸啊,他們的關係,可能像我和老張、高政委和老範他們。”

“那為什麼還要把槍口對準兄弟?”尹白鴿不解了。

“因為,他要保住當年這位,他要永遠帶走這個秘密,而牛再山吃喝嫖賭耽於安逸的子,肯定守不住秘密,反正遲早是一死,那他就乾脆親自動手了,這可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啊。”大兵幽幽道,似乎在體會那種極度悲涼、極度絕望的心境,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讓他對自己相處十幾的兄弟悍然下手,那怕那是一個最好的解脫。

“你走神了。”尹白鴿提醒著,生怕大兵又陷進去似的。

“我沒有走神,說不定還有更簡單的,華登峰的履歷非常簡單,他踏上犯罪之路到他還是一個普通人,其中其實只有短短的幾個月,那場鬥毆應該是他心態的轉折點,這點沒有疑問吧?”大兵問。

尹白鴿點點頭:“對,遭遇導致了反社會格的形成,假如當年處理得當,假如他得到正確對待,那怕能正常拿到一筆賠償,可能都不會有後來的事。”

“那想收羅這樣的人,你覺得那個時候,會不會是最佳的時機?”大兵抬頭問,又從舊事的思考裡,找到了一個可能的切入點。

“對呀,說不定恩和守望,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說不定…”

“第四個人,也是在那時候拉了他一把,他無家可歸、無業可為,而且還需要錢做後期的治療,肯定有人伸了一把援手。”

“對,只有這種恩,也只有這種人,能夠驅使得了他。”

“這樣的話,我們應該到一個地方碰碰運氣,應該比散佚的民工好找,而且沒準還很直觀…”

“醫院”兩人心意相通,靈犀相同,脫口而出這個新線索地時,相視笑了。大兵看看時間,已經到下午十五時多了,正拿起電話想和謝遠航商量此事,院子裡卻響起了不和諧的聲音:“大兵,大兵…餓回來啦,你在哪?”

“大兵,大兵…餓跟餓姐夫來看你來啦。”尹白鴿湊到窗口一看,表情像被人調戲了一樣難堪,八喜和九貴那對貨不知道怎麼來了,大兵手機直磕腦袋道著:“呀呀呀,把這事忘了,石處長要來參與追悼,把這倆順路帶回來了,找民工的事我想拜託一下盧剛。”

“那咱們幾路同時下手吧,找周明一種、找文英蘭一種、找當年的工友一種、再加上醫院這一路,和謝隊分配一下,對了,高政委的追悼會,會安排在明天,具體我還不知道。”尹白鴿道。

兩人匆匆出來,聽得高銘的事大兵駐足了一下下,又黯黯一嘆道:“放下手頭的活,我們都去送送他吧,這個案子恐怕一時半會拿不下來。”尹白鴿輕輕嗯了聲,沒有多說,兩人踱出了萬事欠備的專案組匆匆下樓,上了盧工頭那一行人,和謝遠航商議後,來不及敘舊,幾路人分頭去查。

似乎像以往一樣,每逢排查,就進了一個死循環,從頭走到尾,又從尾走到頭,又重新回到了民工群體裡,在那些被忽略、被遺忘的名字,誰還可能記得曾經十幾年的事?甚至連高科技的技術偵查也遇到瓶頸了,連文英蘭籍貫“肖川”這個村名也無法確定究竟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