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其狡似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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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見鬼了。”張如鵬已經到二層了,這個謎題勾引著他從窗戶往下看,看到那位果真扇耳光,驚到他了,再看時,那位已經興喜若狂了,喊著同位:槍管在這兒,被他焊到推車上了。
再回頭時,大兵坐到了工作臺的位置,樣子很吊地告訴老張:“師不必不如弟子,不要驚訝。”
“瞧你這小樣拽的?我怎麼看你,像和他是同夥啊,不能一進門就知道了吧?”張如鵬還真是驚訝了。
“有些事用眼睛看,有些事得用心去看,一個玩槍的,就像你,摸槍的覺應該比摸女人的覺還要好,你說他這樣一個深藏功與名的人,長年蹲在路邊風吹曬的,不摸著心愛的玩意,不摸著讓他有成就的東西,怎麼可能安生啊…我在指揮部在屏幕上就看到了,我都敢說,那肯定是用過的槍管,肯定承載著讓他回憶的東西。這就是變態和普通人的區別,普通嫌疑人可能生怕別人找到他的犯罪證據,而變態的不會,他們對此沒有罪惡。”大兵道,手輕輕地摁在桌上,不知道又在覺什麼。
“那你不早說。”張如鵬愣了下,明白了,這肯定是被用過,又捨不得扔掉的東西。恰恰這東西,很可能是找到舊案的直接證據。
“當著領導面挑刺啊?下面的兄弟都不容易,那不故意讓他們挨訓麼?”大兵幽幽道,隨口道了句。
這一句讓張如鵬觸良多,似乎和以前咄咄人的大兵,此時已經宛如兩人,他又低頭看向窗外,看著忙碌的同行,心裡邊油然而生的觸,全部化做一聲長長的嘆息。……
槍管,焊點平整,幾不可見,變成兩條磨得鋥亮的推杆,每天就在街頭風吹曬,拆解的手推車,在角鐵的接合處,焊著稜形的保護架,細看之下,它卻是另一個槍部件:擊錘。
七隻槍管、七個擊錘,都在這個不起的手推車上,雖然來不及做彈道的檢測,不過它經歷的故事,肯定讓看到的警察們開始心生凜然了。
“總隊長,看來我們碰上的,是個難纏的對手啊。”省廳方處長,悠悠嘆了句,頭痛裂地撫著前額,午時已過,全城的搜捕已經進行了幾個小時,一點消息都沒有找到。
“再難纏也得纏住他,小謝,你們當時是怎麼發現這個人的?”總隊長紀震,徵詢的目光投向謝遠航了,這個小刑偵隊鍥而不捨的追到今天,實屬難能可貴,他補充道著:“我看過備忘錄,你們最早在八個月前就反映過,中州當地有地下兵工廠,懷疑可能製造出仿製槍械,而且作工良,同時懷疑有一位或多位制槍的高手,可能參與過數起搶劫案件。”
“比這個還要早一點,一年多前,我們重啟暉路儲蓄所搶劫殺人案,求教到了一位津門來的特種警察,其時他的情況不樂觀,一直被懷疑患分裂人格,他不是本地人,生面孔,做事又不規矩,沒有人懷疑他是警察,此事和他商量的目地是,我希望他能混到地下世界裡,試著幫我們買到槍支…當時的設想是,籍此可以證明,確實存在這麼一個制槍團伙,因為之前我們對暉路搶劫案重新鑑證的時候,發現武器改裝過,如果這夥繼續作案,那經過這麼多年,肯定作案的手法,會有質的飛躍。”謝遠航道。
他停下來了,似乎不知道該怎麼講述這個故事,紀震催著:“後來呢?”
“買到了,很容易就買到了,弩、箭、汽壓槍、小口徑步、手槍,都能買到。”謝遠航輕聲道,緊張似地看了省廳來人一眼,紀震同樣瞪了一眼,上層的官僚很多時候是對違法犯罪的放縱,估計昇平久的大員們,會把這份情況反映當成是危言聳聽。
紀震打破了尷尬道著:“於是你們判斷出,這個制槍的團伙,和槍案有關聯,又是怎麼做到的?我聽說,還在案發前判斷到了津門槍案即將案發。”
“因為有數起案件,沒有目擊,沒有彈道檢測,甚至連案發的過程都無法回溯出來,我們研究了這些案件很久,發現了他們之間都孤立的,本找不到共同點…”謝遠航道,他像猶豫一樣,似乎有口難言,爾後又咬牙乾脆全盤托出了:“可這位疑似分裂症患者的警察,他找到共同點了,可找到的共同點,我也不敢相信。”紀震脫口了句:“殺人的手法,槍擊的部位?”謝遠航點點頭:“對,他說作案的手法可以千變萬化,可以隱藏痕跡,但殺人的手法不會,從這個殺人的手法上,他判斷:是同一人所為、不是一起兩起案件、有反社會格傾向、用槍作案而且又能隱藏住痕跡,恰恰反證出應該是個通槍械的人、幾點連起來,他認為制槍和槍案之間,應該有某種聯繫。到這個程度,我們覺得離我們期待找到暉路搶劫案的線索已經差到十萬八千里了,於是就暫時放下了,但是他卻入了,一直咬著這條線索不放…前數,聯繫不上那位‘八爺’之後,他匆匆來找我了,告訴我要案發,當時他做了個小手腳,把我們製作的假身份證賣給了牛鬆手下的人,試圖通過追蹤身份證的去向而判斷他們的行蹤。”
“他們到了津門?”紀震問。
“對,我有點投鼠忌器了,總不能就憑猜測,警示津門警方要發生槍案吧?”謝遠航道:“他是通過私人關係,警示給津門的人的,不過還是沒攔住…當時的信息不足,他只認識牛松。”後面的事,都知道了,判斷未離開槍案現場,反包圍,擊斃一人,然後順著牛松這條線,查到了中州。敲掉了試圖銷贓變現遠走高飛的牛再山,從居住地捅到了制槍窩點、從出身地找到了隱藏嫌疑人、再捅到了老巢,一步一步,讓這夥人無所遁形。
可現在,這位先前神經,隨後神奇,現在卻貌似也被難住了,滯留在華登峰的住所已經幾個小時了寸步未進,指揮部面面相覷間,紀震若有所思道著:“沒有幾分把握,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可能我有點高估了,追捕和反追捕,畢竟隨機太大,上千萬人口的大城市,怎麼可能準判斷?”話音落時,就像應證他的話一樣,警報聲起,傳來了前方的消息:“呼叫中原、呼叫中原,警犬在距黃河大橋兩公里的位置,一輛被棄置的三輪車上,找到了嗅源,我們正在沿著嗅源追蹤,他們來過這兒。”最先發現信息的是一個特殊的追捕隊伍:警犬“看地圖。”紀震一下子興奮了,看著信號地,一捶桌子道:“外圍佈防已經攔住他們了。”
“豐水期水速每秒三米以上,他們本過不了河。”省廳方處興奮道。
“兩條腿走的,跑不遠…去現場。”紀震扣著帽子,匆匆離開指揮部了。
一條一條設卡、佈防、突襲的命令隨即下達,在電子圖上,能看到以黃河為天塹,半圓形的包圍正迅速成形………
窗臺下扔著一堆菸蒂,那兒站過一個人,一個焦慮的人,應該在那個地方看到很久,從窗口可以看到衚衕一半的行程…應該是牛再山。
這兒坐過一個人,金屬板面的工作臺磨得光滑無比,他應該很冷靜,因為只有冷靜,才能心平氣和地稱量裝藥量,嵌合彈口,爾後一定是一顆一顆子彈壓進彈匣…應該是華登峰。
搜檢出來的東西足夠多了,但只可能用於解決舊案,而無法用於追蹤去向,這個不用手機、不用銀行卡、不參加社保、甚至連公眾場合都難得一去的人,在警務上相當於一個透明人,你無法判斷他飄忽的蹤跡,到現在為止,就連中州的信息指揮中心都沒有給出可能的去向。
“大兵,別難為自己了,現在全城都在追捕,遲早要有消息的,你做得夠多了。”張如鵬看不下去了,大兵那種焦慮到頭痛裂的樣子,讓他擔心別真成了神經病。
快了,他表情猙獰地在喃喃有詞,不一會兒又焦慮了滿屋亂轉,可再過一會兒,他又心平氣和了,正安靜地看著已經被鑑證打上標的證物。
“他不會走。”大兵過了很久,雷破天驚來了句。
“不他媽早走了?”張如鵬鬱悶了。
“不,要走昨晚就可以溜了,那樣反而好辦點,到一個陌生地方他想溶入環境就難了…他不會走,這兒有絆著他的東西。而且就從心態上分析,也不應該走。出事就溜,見風就跑,那是普通嫌疑人的心態,變態人類的想法,你得從反方向考慮。”大兵道,他歪著頭,看著桌上的證物,子彈全帶走了,只留下了少半包危險品:火藥。
張如鵬愣了,然後大兵一動不動,歪著頭又爆一句:“我怎麼覺得,他像是要和警察來一場了斷啊…他媽的,武器彈藥肯定全帶上身上了,這像跑路嗎?”切聲,張如鵬嗤鼻了,兩個人要對抗幾千警力?
“老張,我問你,如果有一天,我說假如,你受到了冤曲,比如把你誤認為一個叛逃的人,要抓你,要槍斃你,你會跑嗎?”大兵反問,張如鵬瞪眼了,大兵趕緊解釋著:“假如,我是說假如,假如碰到那種情況,你會怎麼樣?”
“跑什麼跑,誰他媽坑我,我整死他。”張如鵬剽悍道。
吧唧,大兵一拍手道著:“對啊,就是這種心態,要麼我自證清白,要麼我死不悔改,唯一不會做的就是當縮頭烏龜,不會跑,心志不堅,執念不深的人,他成不了大師,也成不了今天的大大惡。”張如鵬愣住了,想了想,憤然罵著:“你他媽拿我和他比,那能一樣嗎?”
“切,你不如他,你都不會跑,他怎麼可能溜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滿足於老死山林,我都敢肯定他絕對在期待一個華麗麗的結局。”大兵道。
那說話的樣子,咬牙切齒,目兇光的,張如鵬無言以對,悻悻罵了句:“變態”
“變態的程度還不夠,我都不知道他會怎麼樣,會在哪兒。”大兵失望地道,到這個瘋子的住所他才發現,有執念比他更深的人。
沒有找到信息,可消息來了,一位武警戰士喊著首長,告訴他警犬追蹤到的消息,總隊長要求他們趕赴現場,這消息讓張如鵬得意了,他和大兵道著:“大師,您那同類沒逃過狗鼻子的追蹤。”
“不會吧,他可不是做了一回案,彈頭和彈道的細節都抹了…警犬找到他了?”大兵不信道,他喊著武警上來,拿著平板上的電子地圖,發現的地方標註了,據判斷,兩人是偷了一輛電動三輪試圖過河,被橋上的武警嚇回來的,步行,警犬隊沿著腳印已經追蹤到了霍葉林一帶的一個在建工地。
步話裡,能聽到各組奉命到達指定地點的聲音,能聽到發現嗅源去向,包括建築工地的命令。
這個危急的時刻,像觸到了大兵的某條神經,油然而生的不是慶幸,而是一種恐懼的覺,他看著鑑證打標的東西,一樣一樣,目光停留在半袋火藥上時,一下子驚得哆嗦了一下,他失態地喊著:“陷阱…有陷阱…”
“什麼?”張如鵬愣了,一個人給追捕的警力布陷阱?
“一顆手雷的炸藥不過幾兩,那玩意難不住他,就即便藏身在哪兒,大隊警察的來回調動,早驚動了,怎麼可能等在那兒…快,通知前方規避,有危險。”大兵失態地吼著,人像顛狂了一樣。……
“什麼?陷阱?”前方的一位現場指揮瞪著通訊員,此時大包圍已經縮到了極致,嗅源的去向,是霍葉林一處在建框架式樓宇,只有框架,前後通透,一目瞭然,指揮員指著地方問:“你跟我說說,怎麼在這裡頭布陷阱?”
“我也不知道,k21組給的消息。”通信員道。
“嗯,總隊長的頻段,特麼不可能啊,我剛跟總隊長通話。”這位指揮員又著步話彙報著:“中原中原,我是前鋒組,包圍已完成,我聽到了警示消息。”
“對,嫌疑人有可能持有爆炸物。”步話裡傳來了總隊長的回話。
“他就持有火箭炮,今天我也要抓到他…前鋒請求繼續搜捕。”這位指揮員鏗鏘到,嫌疑人手裡能有的玩意,本讓武警不值一哂。
“注意安全。”
“是”指揮員發起了開始的信號,幾隻已經聞到嗅源的警犬興奮了,狂吠著要掙脫韁繩,兩個出口,成隊的武警貓著迅速進入,這種地方正適合他們的戰術表演,突進、障礙行進、攀附,跑在最前的警犬已經被放開了,外圍數支長狙,準星在警犬的周圍,只等著藏身在建築裡的嫌疑人頭。
二層、三層、四層…一晃而過,三條警犬奔進了五層的樓板,嗖聲躥進了一間房間,訓犬員發出了撤回了信號,武器的準星齊刷刷的指向這裡,在掩護著迅速接近的突擊組。
沒有人,訓犬員從警犬脖子上監視鏡裡,只看到了一隻破鞋子,似乎還有幾條編織袋鋪的地鋪,這場景讓挾風雷之勢來的武警瞬間涼透了,連警犬失望了,有一隻從房間裡繞出來,汪汪地吠著,那是完成任務,發現嗅源的信號。
“媽的,跑了。”指揮員氣得頭昏眼花了。
“嗨…小心”訓犬員下意識地吼著,他看到了心愛的警犬,正叼著一隻鞋走,而那隻鞋,似乎連著一線,反出了一道細微的光亮。
一切都來不及了,在突擊隊員止步的一剎那,轟聲爆炸聲起,在五層的像一個塵土的漩渦轟然炸開,悲鳴聲中,能看到警犬被衝擊力掀到了空中,隨著爆炸聲起,那個被捲揚機高高拉起來的傳送板轟然墜下,轟聲著地,然後,又是一聲音震天巨響,像平雷的驚雷,挾裹著塵埃砂石水泥,轟然爆裂,一個肅殺的圍捕現場,迅速被瀰漫開來的滾滾煙塵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