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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玉汝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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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輛警車駛進了夜幕下的特種訓練基地,被驚動的不止一處,支隊、總隊、刑警、武警,被這一限期偵破的兇案牽著的各方,同樣都沒有意料到,消息會出現毫不相干的這裡。

這些人來勢很急,匆匆趕到的石處長、教官長張如鵬剛通知門衛,門衛卻說已經進來了,車直駛到兩人近前,趿裡趿拉下來了七八位,支隊長丁步凡、總隊長陳崗、甚至廳裡刑偵局局長都赫然在列,其餘的卻不是一個單位的,武警肩章,佩著武器,張如鵬嚇得嘴哆嗦了一下,都沒敢多問,還以為是要解押大兵走的。

石處長也嚇壞了,結巴道著:“陳總隊…怎,怎麼回事?我以我的人格,和我黨擔保,南征同志雖然受過刺,雖然行為有點不當,可他絕對不會做違法的事,不能因為他患點神症狀,就對他採取強制措施啊,他可一直是我們的同志啊。”

“他屬於特種警察序列,你們無權對他採取措施?武警了不起啊?”張如鵬發飈了,叉著臂怒道。

兩人悲憤加,可把來人看懵了,都看著丁支隊長,丁步凡哭笑不得道著:“我就知道你們倆翫忽職守,睡覺了是吧?本沒關心到同志是吧?”

“大晚上不睡覺幹什麼?”張如鵬愣著道。

“甭出洋相,你們睡覺時候,兇手已經找到了…帶我們去找南征。”丁支隊長道。

“到底怎麼回事啊?”石處長鬱悶了。

“我帶來了中原武警總隊長的邀請。”一位武警制服的道:“謝你們培養了這麼一個特種警察,不但制止了一起武器制販案件,還找到了津門、中州兩地槍案的重大嫌疑人,對方的紀震總隊長邀請他重歸中州參戰。”

“你們可想好,他可有點人格分裂,昨天評估還說他神經病了。”張如鵬冷嘲熱諷了句。

石處長趕緊拉他,不好意思地道著:“榮幸,那是我們的榮幸,放心吧,他已經迫不及待,他在中州潛伏了兩年,一直在追蹤這群制槍嫌疑人。

一行人上樓,匆匆幾句,形勢已經急劇逆轉,兩地的技偵力量都在圍繞著華登峰深挖細查,就差最後的臨門一槍了,而這樣的變態兇手,你知道是誰難,可能知道是誰,找出來也未必容易,現在看來,解鈴還需繫鈴人,要用這個神評估有問題的對症下藥了。

不知不覺中,在走廊裡腳步越來越慢了,說話聲音停了,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眾人的腳步,噢,或許是心態,像要去打開一扇未知的門,每個人心裡充滿著驚訝、凜然、崇敬、疑惑等等不同無素組成的複雜心態。

被忽視、被置疑、甚至被遺忘,都清楚一個警察能走到這個層次會有多難,有逃避的、有背叛的、更有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很多事能做到不是因為能力大小,而是取決於能不能堅持,在所有人都懷疑你的時候,甚至會因為懷疑把打入另類的名冊。

這個人做到了,在這個陰森森的閉室裡,做到了;在他被評判為強迫人格認知障礙的情況下,做到了。

“那些兩爿嘴皮子一吧唧就決定警察命運的評估,都該死”陳總隊長咬牙切齒道,憤怒的原因是因為,他站在這個門,有種尷尬的情緒讓他敲門的手僵住了。

“我們的信仰在這身制服上,他的信仰在骨子裡,不管失憶還是強迫人格認知障礙,不管把什麼都忘了,唯一沒忘的是他的職責,每每危情來襲的時候,他會衝在所有人的前面…他父親是個烈士,他幾次差點丟了命,而我們卻在研究,這樣的人適合不適合當一名警察。”石處長道,他說著,鼻子有點發酸。

“你來吧,我沒臉和他說。”陳總隊長讓開了位置,讓丁步凡支隊長敲門。丁步凡方要敲門,那門卻是虛掩著的,吱啞輕開,漏出了一室燈光,他輕輕推開,大兵卻已經站在屋子中央,還在看著一牆的圖片,不過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像每次的任務出行一樣,唯一不同的是,他穿的是從中州帶回來的舊衣,一套深藍的勞動呢子服裝。

“你知道要走?”張如鵬愣了,好奇問。

“當然知道,我現在是離他最近的人,沒有比我更適合這個任務的人了。”大兵道,表情肅穆,宛如兩人。

“好樣的,我就不多解釋了,現在完全有理由確定華登峰做案的重大嫌疑,我帶來了省廳命令,高廳對此的批覆是:除惡務盡”陳總隊長道,此前他還緊張這個人是不是還會被命令驅使,不過現在看來不需要了。

“我和他是一類人,我們都在期待下一次扣響槍機的瞬間,除非死亡,否則永遠不會停止。”大兵道,他信步出門,眾人自動避讓,他像一個無冕的王者,從這個低谷開始,走上另一個巔峰。

很奇怪,一行同行,此時再無懷疑………

夜深了,不知道是霧霾還是陰雲密佈在天空,黑漆漆的夜遮住了滿天繁星,空寂的小巷裡,偶而會聽到一聲貓兒的呢喃,偶有昏黃的路燈,能照見的,也只有舊街陋巷的遍地垃圾。

又一次觀望,牛再山輕輕放下了簾子,長舒了一口氣,慶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天。

屋裡,明亮的工作臺,臺後一人,正仔細稱量著火藥份量,稱量準確,然後小心翼翼地把火藥裝進了鋥亮的彈殼,壓緊、嵌入彈頭、卯緊,一顆特製的子彈就成形了,在帶螺紋的彈頭,據說這樣的加工可以增加百分之二十的出口動能。

正專心致志工作的人,有一個無法控制的動作,每隔兩分鐘,他會拭一下左眼部位,高度的緊張和缺乏休息的病眼,已經發炎了,牛再山提醒了他一句道:“二哥,該走了,警察很快就會明白過來。”

“不用急,天快亮的時候走,現在大半夜的,出去巡警都會盤問你很久。”被稱作二哥的抬頭,那隻僅剩的眼睛裡,看不到恐懼的目光。

“我還是想不通怎麼餡了,我們都藏了這麼多年了。”牛再山有氣無力道,眼看著十幾年的經營,都煙銷雲散了。

“從我們在津門被反包圍住就餡了,天下還是有高人啊…老四,你後悔了?”制彈人輕聲道著,又了一次眼睛,正是那位在械鬥中差點身亡的華登峰,只不過這個名字已經不用很久了,他自己都快忘了。

“悔個逑啊,都好過這麼多年了,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做夢都經常夢見到很多警察包圍著咱們兄弟…他們實在是夠蠢啊,十幾年都沒找著咱們。”牛再山說著,從自己履歷裡找到了足夠回憶的東西。

“相信我,我不會讓我的兄弟落到警察手裡的。”華登峰看著時而緊張、進而興奮的牛再山,他慎重地道。

“我信,我一直都信你和大哥,成全了我這麼多年逍遙…老子這輩子,死也值了。”牛再山道,他頹然靠著窗臺坐下,似乎有點慌亂,幾次都沒點著煙。

華登峰凝視了片刻,表情像訕笑一樣,笑了笑,又低下頭忙他的手工了,一顆一顆子彈壓進彈匣,槍已擦亮、打好的行囊就在腳下,跡天涯的子又要開始了,他並不介意過什麼樣的生活,只是有點介意,這位失魂落魄的兄弟,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喀嚓…槍匣進膛,握著冷冰冰的金屬,受著槍身傳來的質,似乎有讓他心靈寧靜的效力,他閉著眼,像在傾聽著動靜、像在受著槍身、又像在期待著,不知道是結束,還是又一個**的開始。

biu…他嘴裡發著輕響,此刻似乎有一種奇怪的心理應,像自己已經被一個準星鎖定的那種應,那讓他興奮,他甚至在臆想裡,回身一槍,擊中了準星後的那個人,哪個人應聲而倒,眼眶迸血,成了一個黑黑的窟窿…對,就像他一樣,眼眶是個黑黑的窟窿,那種痛苦他相信不會有人能熬得過來,而做得比他更好。

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在沒有一絲風的空間裡,甚至能覺到蚊蟲飛過的微動。那個無可名狀的世界裡,主宰是自己,而且是唯一的。

夏夜苦短,微微的曙光很快透過簾子悄悄爬進來了,漸散的夜幕,朦朧的景,依稀可辨這個複雜的環境,幽深的衚衕,犬牙錯的舊房棚居,偶而可見的只有起得很早的狗,在垃圾堆上刨著找食,偶而會徒勞地衝著不知名地方狂吠幾聲,然後又開始尋找可以果腹的殘羹冷炙。

警察沒有來,華登峰睜開眼時,覺得很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