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變中有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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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李濤眼睛瞪得溜圓,喜出望外看著範承和神神秘秘地道:“不過,要出現大逆轉了,還沒確定,您趕緊去醫院等著。”
“啊,不是出人命吧?”範承和嚇得臉也跟著變了。
“看我這表情像嗎?”李濤笑笑,卻沒有說破,提醒他道著:“快去吧,那兒即將發生的事比這兒的有價值。”範承和狐疑地退了幾步,出派出所了,攔車的功夫,他聽到了院子裡的嚎叫,是那位孫老闆,在嚎著,啊啊,我不回去,我要住派出所…你們別拉我,李所長,您關我兩天吧,我不能回去啊,我一家老小呢,出事誰負責啊?
這貨把派出所攪得雞飛狗跳,範承和心氣不順的啐了口,攔了輛出租車,又奔回醫院來了………
十七時四十分,第四次詢問。
記錄員鋪開了紙張,標明瞭時間,詢問很繁瑣的,可能同樣的問題要重複幾次,前後口供的比對沒有疏漏才算完整,面前的這位“嫌疑人”戴著銬子,沒受傷的那條胳膊被銬在鋼圈上,鋼圈焊死在水泥裡,意外地審訊的刑警對此人並沒有惡,因為前三次的詢問都相當配合,很難想像發生了這麼大事,這個人連起碼的一點驚慌表情都沒有,冷靜得可怕。
“開始前,我先說幾句閒話,大兵,你聽到了嗎?”一位刑警道。
“您說。”大兵道。
“你不認識我,我認識你,是我親手從河裡把你抬上來的。”這位刑警道。
大兵驀地起身,嚇了詢問的一跳,不過卻見他向著這位刑警深深鞠躬道著:“謝謝…一直想當面謝,終於有機會了。”
“坐坐…”這位刑警揮揮手,讓站不直的大兵坐下,他沉片刻道著:“救你是我職責所在,抓你,同樣是我的職責所在,我之所以多幾句廢話原因是…你的防衛不單單是在制止犯罪,某種程度上講,幾乎是在置人於死地,你自己清楚嗎?”大兵愣了,眉皺起來了,這句話似乎有莫種暗示,似乎是他很悉的暗示,似乎這種坐在審訊室裡,也是一種悉的場景,記憶和現實的織,讓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暗示,確實有暗示,書記員故意沒有看大兵,可他心裡清楚,這位面冷峻的刑警同事,在提醒在暗示“嫌疑人”為自己辨解,比如失憶、比如神問題等等,都可以。
卻不料,大兵思忖片刻開口卻說:“我清楚。”完了,想給他的臺階他都不準備走。
這位刑警道著:“是否有責任能力不歸我們認定,我們負責把整個過程實事求是地還原出來…第一個細節,在第一位持刀人刀已脫手,失去反抗能力的時候,你仍然對他痛下狠手,導致他顴部、頜部多處骨折,你記得嗎?”
“記得,一共打了九拳,刀脫手後,有六拳。”大兵道,下意識地握著拳頭,拳頭都疼了。
“第二個細節,持槍的那位,被盧剛搬倒,你踩著他的胳膊,導到他小臂骨折,然後拔下你身上中的刀,刺在他的手背部…”刑警問。
大兵接著道:“還在刀尾踩了一腳,把他手釘在磚縫裡。”刑警有點氣結了,僅憑這兩個細節,就能認定是防衛過當了,兩位有點忿意的眼光看著大兵。
大兵也看著兩位神情肅穆的警察,他意外地笑了,點頭示意道著:“謝謝兩位,對我的同情以及憐憫,我知道兩位想聽到什麼…但真相就是如此,我不想讓你們作難。”兩人驚訝了,這個人,怎麼一點也不像腦殘,而是像…腦壞死了。
“…我想不起自己是誰,也想不起家在那兒,當面對你們的懷疑,醫生的厭惡,和所有人另類的眼光時,是這些民工兄弟收留了我,他們給我飯吃,給我讓出了鋪位,還有人半夜給我蓋大衣…我其實一直想報答他們什麼,可我一無所有。”大兵輕聲道著,了口氣,語氣轉而憤怒了:“欠工錢的事,我一直找認識的一位警察,她也沒有辦法,也沒有人理會…你們知道那點工錢對他們意味著什麼嗎?可能要一身泥一身汗,拼著命幹幾個月;可能家裡老的小的,都要靠這點錢養著。可就是有良心讓狗吃了的混蛋就是不給他們…你知道他們要了幾次是什麼結果呢?被攆過,被人揍過,還被警察拘留過…我不知道我以前是什麼樣的生活,但在這裡,我覺得自己肺都要被氣炸了。”兩位刑警抿著嘴,吁了口氣,無語。
大兵咬牙切齒地說道:“你們知道被人欺負了,還不敢吭聲是什麼覺嗎?他們只能咬著牙,一把一把抹淚,只能自己揪自己的頭髮,恨自己沒出息…你知道被人侮辱是什麼覺嗎?盧剛跪著求,被人扇在臉上,唾在臉上,他都不敢反臉,就為了要工錢,那還是他們應得的錢…你們肯定也不知道,他們過得是什麼樣的生活,吃得是最便宜的地溝油,一天累死累活還得運氣好才能掙百兒八十,捨不得穿捨不得用,一塊一的摳出來往老家寄…哎…八喜,八喜…”大兵的眼中沁出了一滴淚光,總是傻樂呵的八喜,今天咬著牙淚的樣子,他記得格外的清楚,那種覺,比身上的傷還讓他覺得疼痛。
“哎…”那位刑警吁了聲,示意記錄道:“把這段掐了吧。”呵呵,大兵驀地笑了,笑問道:“不用可憐我,您就再問一百遍我說的還是一樣,真相就是如此…我雖然記不起我以前幹什麼的,但我覺得,以前肯定沒有這麼快意過。”那位刑警也訕笑著,示意著記錄,重新開始回溯事發的過程,果如大兵所言,他的思緒清晰無比,能準確地說出當時幾個人的站位,甚至連剛見過一面的數位收債人,他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詢問中途,預審的接到了一個電話,一看是市局領導直接打來的,他狐疑地起身接聽,幾句之後,他奇也怪哉地看著大兵,收起了手機。
“怎麼了?不會是那收債的太不經打,嚥氣了吧?”大兵好奇問,要真打死了,不用上民工灶了,得去吃皇糧了。
“如果死了呢?”這位刑警面無表情問。
“那我得去體驗很多年另一種生活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知道自己是誰。”大兵意外地給了句黑幽默。
“幸虧沒死…呵呵,老天還是長眼的,不讓我們作難了。”這位刑警意外地笑了,笑得那麼奇怪,不過卻像是善意的。……
這個逆轉此時正發生在市一院,重症監護室,腦部兩處骨折的那位,纏得像個木乃伊,一室站的都是警察。驗明瞭身份之後,此人未輸管的手,被一位警察銬在槓上了。
剛通知完的市局一位副局長推開了醫務室的門,已經久等的高銘、範承和齊齊站起來,這位副局道著:“情況有點出乎意料啊。”
“身份驗證了嗎?”範承和急急問。
“確認,腦袋受傷的這位叫李響,部督逃犯,二級,身上背了一起命案,潛逃六年了,生物特徵符合…持槍的這位叫徐世倫,他也證實就是李響,槍源正在查找。另外兩位一個叫賈雷、一個叫趙國寶,二勞分子,都在一個叫李賽輝的手下收債…呵呵,今天算是亡命的碰上索命的了,一持槍的,被嚇到說話直打牙了。”這位副局奇也怪哉地道。
就是這個結果,有點出乎意料了,高銘呵呵傻笑半天,都不知道該做句什麼評價,範承和笑道著:“黑路走多了要撞鬼啊,給咱們倒省事了。”
“我已經通知刑警隊,先把人接來醫院了。”這位副局道。
“那這案子?”高銘問。
“除了見義勇為,您還能給出更好的處理方式嗎?部督二級逃犯,按規定舉報線索都要有一萬塊獎勵,這可是親手抓住的…我們現在在考慮,是不是能來個正能量的宣傳,這樣的話,有利於營造全社會和違法犯罪做鬥爭的氛圍。”領導三句不離本,要施展體制內醜事變好事,好事變美事領導藝術了。
“沒問題,這真是好事…不要考慮我們,就當我們沒來過。”高銘道。
“哦對了,他的身份怎麼辦?這個人…”副局問,他也不清楚,這是上面的要求。
“回頭我們上級會聯繫你們,放心,這回他就想失憶也難了。”高銘道,他叫著範承和,告辭離開了,把這位領導搞得一頭霧水,兩人出了醫務室,對於滿甬道的警察,以及躺在病上四個收債的倒黴鬼,看都未看一眼,徑直下樓了。
“高隊,剛才什麼意思,我怎麼沒聽明白?”範承和問道,這個逆轉來得太快了,讓很多人懵了。
“很簡單啊,他想不起自己是誰,他那窩裡一夥也不知道他出事了,恰恰咱們知道,又不能通過咱們把人送回去…家裡一直棘手就在這兒,這下好了,可以堂而皇之地借用萬能的網絡宣傳他了。”高銘興奮地道,沒想到任務是以這種方式圓滿了。
範承和想想,笑了,高銘問他有什麼好笑了,範承和問了:“這事可是透著啊,他現在可是徹頭徹尾的民工啊,能接受以前的身份嗎?”
“夠嗆,如果是我,我肯定受不了,呵呵。”高銘笑道。
兩人上了車,攀談間看到了來送人的警車,兩位警察攙著一瘸一拐的大兵下車,進醫院大廳,身上穿的還是那身民工裝束。恐怕他現在尚不知道,農民工的子,就這麼稀裡糊塗劃上了一個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