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棋差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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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咋不叫耗子呢?問你身份證名?”
“我是超生的,一直沒領上身份證。”
“啊?有這事?”
“真有,沒罰款,派出所不給我辦。”
“家住哪兒?”
“我這沒戶口的能有住址,不就在窩棚裡?”
“…”高銘幾句問話,倒把他自己問住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怎麼往下問了,謝遠航笑道著:“兔子,我沒功夫給你閒扯,老實告訴我幾句話,我立馬放你,而且你那點狗生意,我懶得管,成不?”
“我賣西瓜,你管得著嗎?”兔子不屑道。
“那今天下午沒賣啊,這天大黑了才回來,是去哪兒了?”謝遠航問。
“天悶的慌,找個涼快地方遛了遛,還在河裡洗了洗澡,別問我誰能證明啊?我走哪兒也沒人待見,都是一個人去的…我真沒犯事啊,你們不把我窩棚都翻個底朝天了,沒啥東西啊,那破弩我早就不賣了,掙不了幾個錢,還不夠你們天天找麻煩…”後面的兔子,訴苦加否認,堅定地站到了無辜的位置。
“都盯你一年了,你這幾句話能過了關?”謝遠航悠悠道,不理會了。
對付嫌疑人,刑警都有直接的覺,一般情況下,被抓被銬被關進籠子裡,過不了一小時體味出來的,八成是無辜的,而且就犯事肯定也是頭回,再橫點,能扛過三兩個小時的,體態變化也會非常明顯,比如虛汗、心跳加速、無規律痙攣等等,都是無法隱藏的正常反應。
而這位本沒反應,肯定是個老炮了,高銘知道下車伊始就碰到硬釘子了,有點發愁了。
果不其然,帶回了刑偵九隊,這傢伙滿口抵賴,本不認帳,不認識幾個字吧,居然還懂點法律,要找律師,搞得刑警詢問哭笑不得了。
二十分鐘換人上,尹白鴿和謝遠航聯袂出場了,一漂亮女警出現,兔子豁嘴裡口水長,眼睛裡滿滿足笑,就戴著銬子坐那塊,都把尹白鴿驚得差點尖叫一聲,謝遠航重重一摔夾本,把那貨的注意力引過來了,啪聲一拍桌子,很生氣地問著:“兔子,你想耗是不是?”
“肯定不想耗啊,你放我,我馬上走。”兔子道。
“成心是吧?覺得我們什麼都不知道?”謝遠航問。
兔子眼珠轉轉,像故意刺謝遠航一樣反問:“成心是誰?我真不認識。”謝遠航指指這貨,給尹白鴿使著眼,要不是外來同行在,得進小黑屋了,像這號爹不親孃不管政府都不收容的貨,什麼都能講,唯一講不通的就是道理。
尹白鴿制止了一下,她目光直視到這個猥瑣、可惡、醜陋的臉上,腦子的閃念的,是大兵那種貌似神奇的悉眼光,看了好一會兒,她似乎若有所思地輕聲道了句:“兔子,你叫於京生是吧?派出所是有記錄的,不是不給你落戶,而是你本不去辦。”
“那老房都給扒了,我回幹啥?”兔子斜忒著道。
計劃生育牽牛扒房的時候,確實造就了不少盲,而面前這一位,是如假包換的盲二代,能走到今天說起來好歹還算自食其力的,尹白鴿放緩了聲音道:“也是,值得同情也值得敬佩,嗯,你別胡亂猜了,那我就直說了,幾句話,咱們搞清楚如果是誤會,馬上放你。”
“呵呵。”兔子笑了,那謔笑傳達的潛臺詞是:信你才見鬼。
尹白鴿也笑了,笑著拿著牛松的照片問,認識麼?兔子毫不猶豫地搖頭,不認識。
又拿著大兵的照片問,認識麼?兔子表情都沒有什麼變化,搖頭,不認識。
看來心理防線已經壘嚴實了,尹白鴿換了個方式道著:“看屏幕就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了。”噝…入目的畫面嚇得兔子哆嗦了一下,槍案的現場、法醫臺上的短視頻、恢復彈的臉,驚得兔子開始不舒服了蹭後背了。
“兇手…”尹白鴿嚴肅地,拿著大兵的照片道:“就是這個人,殺人後逃走,用於殺這位牛松的槍,正是牛松賣給他的槍支…而這個人,今天去找過你啊。”噝…兔子開始搐,一二,還,看樣是真被嚇住了。
“他一定對你撒謊了,幾年前他在洛寧幹過一件很…用你們的話說叫吊吧,對,很吊的事…”尹白鴿回放著舊記錄,襲擊四人的短視頻,從舊檔裡刨出來的,那個現場,把兔子嚇得又多了幾次。
“他是個逃犯啊,隱姓埋名在中州藏了一年多了,這回是要幹票大活走…兔子啊,看來我們只能把你關看守所了,一是保護你,二是窩藏這樣的壞人,多少得判你幾年。”尹白鴿說著,謝遠航亮著對兔子和監控,拍到了大兵叫他一起走的畫面。
兔子一直在,終於得快崩潰了,謝遠航怒喝一聲:“外面的進來,把人帶走。”高銘和兩位刑警應聲進來了,幾驚幾詐兔子一哆嗦,迸出來了:“嗨,別別別…我真不知道他是幹什麼的。”
“這不知道了,殺人的。”謝遠航厭惡道。
“他沒告訴我啊,我一直以為他是個工頭啊…哎喲媽喲,坑死我了,我說怎麼一直聯繫不上老牛涅…這啥時候的事啊,別不是詐我吧?”兔子驚惶到無從判斷了。
“帶走帶走,甭跟他廢話,趕緊去把這個殺人犯抓回來。”謝遠航吼著,戲演到**了,必須很像,必須很不耐煩,你不耐煩了,對方就害怕了。
兔子趕緊地道著:“嗨,你急啥,我還沒說完呢。”嚇出來了,尹白鴿和高銘相視嚴肅,不過心裡早笑開花了。
“你特麼滿嘴話,有能信的麼?”謝遠航故意罵道。
“我以為你跟我過不去呢。”兔子道。
“我忙成什麼樣?有時間跟你扯麼?就你賣幾弩,那點坑人玩意我們架得住管麼?你他媽真是活膩歪了,和這種人都敢打道,知道你進來了,出去人家就得讓你伸腿瞪眼。”
“我不是不知道嗎?真的假的?大兵人不錯咧。”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壞人倆字都寫在臉上…就你這樣,好人正常人能和你打道?”嘴仗幾回來回拉鋸,又把更翔實的東西亮了出來,牛松的屍檢,再加上大兵做過的其他“兇案”驚惶失措的兔子,再也熬不住了,痛悔莫及地說了:在鹽店,去找八爺買硬貨去了。
啥叫硬貨?短槍,八爺是誰?八爺就是八爺唄,老牛的堂兄弟。介紹人是誰?禿吊…不,王禿,不,好像姓王,叫啥不知道,反正就一禿吊…找八爺都得通過他。
充滿江湖黑話的審問,尹白鴿反倒有很多沒聽懂,硬貨叫短槍、麻桿是長槍、黑麵是火藥、汽狗是汽步槍、還有個很牛的玩意叫大炸,那是土製手雷…兔子一開口,就被幾個警察連擠帶掏,摳出了一堆消息,聽口音是王禿吊喚他幹活,他知道這個貨是個玩大炸的,不敢去,又不敢不去,恰逢大兵找八爺買硬貨,於是順水推舟,把大兵給介紹進去了,誰可知道是把狼引進老虎窩裡了,這特麼的將來不管誰被坑了,回頭不得滅了他。
得嘞,兔子一點也不傻,多待了點,生怕警察不把他送看守所似的,把大兵買過幾只槍的事給抖出來了。說的倒不覺得,聽得謝遠航可是面煞白了,中場換人時候,他和尹白鴿匆匆出來了,驚魂未定地告訴尹白鴿:“可能有大事了,他說的這個王禿什麼…很像王文青,中州一起爆炸案的在逃嫌疑人,省廳追逃的一個重點對象,藏了有幾年了。”
“那中州一帶這樣一個地下兵工廠,有可能是存在的。”尹白鴿道,她翻著手機,給謝遠航看著大兵住的那窩棚頂上拍攝下來的,武器需要的鈑金、膛磨、車工、切割等等工序,從弓弩和仿製槍支的作工,可以間接地反映出來。
謝遠航看著,瞠然道著:“以前他跟我說過,我老當他是小題大做。”
“向上彙報一下吧,寧信其有,別信其無,萬一出點事,那可都是要命的大事。”尹白鴿道著,她拿起電話向家裡彙報,而謝遠航不敢怠慢了,急急地向上一級彙報。
幾分鐘後,指揮中心的信號發出,在中州數處的警務單位,機要通信信號燈亮了,紅,一級應急預案警報,這意味著,特警的戰備力量要迅速進入臨戰狀態。
二十分鐘後,由九隊臨時組建的前鋒小組,帶著這個爆出猛料的嫌疑人,向鹽店急急趕去……此時,大兵正把最後一箱沉重的玩意放到一輛pv車上,國產神車,擁有量足夠大,開上路上不是小商販就是小賣部老闆,鮮能引起別人注意,後車廂的滿滿的,而那輛三輪車卻被人開著已經不知去向了,他被派出幹活,估計唯一的原因是:危險。
對,兩大箱沉得要死的玩意,散發著一股子類似膠的沖鼻味道,以大兵的訓練水平,能隱隱分辨出這硝一類的東西,應該是合成的炸藥,而他的任務,恐怕就是開著這輛危險車送貨。
“大哥,我有點害怕。”大兵道,語意誠懇,只剩下一位了,他在猶豫是不是幹掉這貨。
這個三角眼的已經放鬆警惕了,嘭聲扣上車後廂門,給大兵遞了菸道著:“誰他媽不怕呀,可有好事能輪得著咱們麼?兄弟,忍著點,運氣好一回安全過來,以後就有好子了。”大兵噗哧噗哧緊張了兩口,沒出息地噴了句:“哥,我還是害怕。拉的這玩意,它自個不會爆炸吧?”
“不會,不會,八爺的水平不是蓋的,賣的都是回頭客,使過一次的,都願意用,他做的東西查不著來源,安全。”這位匪哥道。
“哦,那那…我能掙多少?”大兵抖索著問。
“得個十萬八萬吧,過了今晚各走各的,反正是最後一回了,沒準再見著,得到下輩子了。”匪哥道,大兵驚愕問:“啥意思?”他的手一緊,準備動手了,放倒這麼一位問題不大,要是最後一回,就必須摁了,否則等易時候,恐怕沒機會下手。可不料那人是真相信大兵了,很憂桑地道著:“存貨全出了,估計得挪窩了…兄弟你知足吧,這是臨時拉人,要擱平時,本用不著你…不太平啊,八爺也得挪了,下回還不知道到什麼時候了。”消息…肯定得到消息了,那個傀儡“八爺”應該有消息了,大兵的手慢慢鬆了,那人叫著他上車,兩人坐前排,大兵開車,穩穩地上路了,邊走邊問著:“哥,去哪兒啊?”
“不知道,你揀國道、鄉路,往南走,別走大路,碰上查車的特麼麻煩呢…一會兒禿哥會給手機定位的。”這位押車的開著手機,給另一拔彙報,上路了。
“我還是有點害怕啊,哥,碰上警察咋辦?”大兵心虛地問。
“閉嘴,從現在開始,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幹得好拿錢,幹不好留命。明白麼?”匪哥很慎重的警告他。
“明白,我拿錢。”大兵道,不能再裝慫了,再慫的人到這份上,也得硬著頭皮往下走。
此外再無贅言,車搖搖晃晃駛在並不平坦的鄉路上,車速極慢,偶而會停下來熄火等消息,這是兜圈子呢,在判斷是否安全,是否可以易,大兵悄悄瞥到了對方的來電號碼,也看到了時間,時間已經指向晚二十一時了,他現在覺得又患得患失了,摁下這個,不住前面的,而要等到易,肯定人多又難敵群匪。
怎麼辦?他在猶豫,而且很為難,有點隱隱地後悔自己孤身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