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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魚躍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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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就行了,走線小活攬下,搬運活攬下,再供點小料,賺得不少了。”大兵笑著道。

“就那也得漲。”八喜道:“這裡頭業主自己找的裝修公司七八家呢,金鼎在市區,要不是咱們,他在這小區本攬不到活。”

“做人不能太貪,貪得狠,折了本,細水長…哎我告訴你,如果咱們再加把勁,引入另外一個競爭對手,比如,帝都裝修、或者歐洲長廊這兩家,幹得活也不錯,那樣的話…”大兵在想著,可能出現的機會。

八喜卻是懵然道:“這不好吧,給人拉生意呢,又拉到其他家?”

“這你就不懂了,兩家競爭,爭得就不是生意了…你猜是什麼?”大兵笑著問。

八喜沒明白,愣著問:“是啥?”

“是你啊,王主任啊,你說了算啊…這裝修都差不多,誰看也是眼花繚亂的,有多大差別,還不是誰先混臉了,誰就有優勢,你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啊…他們到時候,就要爭你了。”大兵笑道。

八喜細細一揣摩,怔著表情慢慢嘿嘿笑了,邊笑邊道著:“狗貨,我知道你以前幹啥的了,十有**是個商。”

“呵呵,俗…別說髒話啊,讓人一反,你就什麼下文都沒了。”大兵笑著提醒道。

“哈哈,這真是屎殼郎戴眼鏡,冒充有文化吶…我跟你說,別說裝有文化了,就老頭坐搖籃,裝孫子咱們都不在話下。”八喜信心百倍地道。

兩人回到臨時辦公室未久,金鼎公司的電話就來了,臥槽,開槽佈線的活給咱們啦,九貴樂了,一嗓子喊人,準備傢伙開幹。八喜也是一句臥槽,你們談了大包乾,那介紹費得漲漲啊。

一個討價還價,一個準備幹活,兩人樂得恨不得親大兵兩口,早知道這麼來錢,咱裝啥黑澀會當什麼沙霸,當個商比沙霸可黑多了。

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於人,這句話沒錯,大兵就幹活都沒機會了,活有人搶著幹,沒人也能找到工人,但賣嘴兜售這活可就不好乾了,非八喜和大兵莫屬了。

忙到下午,一天收穫不錯,直接談成兩家,還有三家有意向了,至於那些本不聽你兜售的業主嘛,這個自然也不用理會的,以八喜的小損樣,總能給他們製造出點麻煩來。等有了麻煩,還得破費解決嘛。

到了吃飯的時候,也能看出明顯的變化來了,多了一張摺疊桌,還多了三個來幹活的同鄉,上座的分別是大工頭盧剛、小舅子九貴,再有就是八喜和大兵了,其餘人還是蹲著吃,這階級變化的非常明顯,而且那些民工本沒有怨言,跟著誰能掙著錢,誰特麼就是大爺。

吃飯的時間卻不像以前那麼亂了,大工頭盧剛的積威尚在,來了一週老是陰著臉,私底下大兵聽說盧剛在這兒等著堵欠錢的開發商,順便捎帶躲債,債倒是躲了,可沒有堵著人,每天介吃了就睡,醒著也是唉聲嘆氣。

正吃著的時候,事來了,一輛轎車一輛商務,下來四五個人,還有個女的,衝著這幹民工就來了,大兵以為是要債的,和九貴一使眼,兩人放下飯盆,起身攔著:“嗨、嗨…幹什麼?你們那兒的?”

“就是他們。”有位貌不起眼的一位指著大兵,還有八喜,大兵一靈想起來了,這好像是那家幹活的工人,今天一直賊頭賊腦跟著他們,本以為要債的,看這樣一下子心掉肚子裡了。

九貴怒目而視,裝著橫樣:“想幹啥?來這麼多人想打架啊。”

“不是,不是,別誤會…我是歐洲長廊裝修公司的,這是我的名片。”對方領頭的,是位男子,遞著名片,臉帶忿意道著:“我們這周只接了一家活,還有談了差不多一家被撬了…我一直不知道什麼問題,今天派人跟了一天才發現,敢情你們就在跟前下手呢,不能這樣幹啊?”噗哧,八喜一笑,一粉條從鼻孔裡噴出來了。

大兵嚴肅地道著:“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嘛,技不如人,不能怨天憂人啊…我們介紹的也是實工實料,而且服務周到,業主沒挑病,你們倒挑上了?”這行的潛規則除了業主不知道,都知道,拉人拉活都有介紹費,出料出貨都有回扣,對方表情一滯,是沒治了,這是放在面上的陽謀,業主是心甘情願的,誰也說不上什麼來啊。

對恃十秒鐘,解決方式就出來了,領頭的一伸手示好:“好,這個我沒啥說的…咱們談談接下來的吧,裝修活嘛,你們比我清楚,那家也差不到那兒去,談談啥條件吧。”

“這樣小衚衕裡趕豬直來直去好…王主任,您去和這位老闆談吧。”大兵笑了。

這時候八喜嚴肅了,放下飯盆,一背手,邁著背直的大步子,很拽對眾人道:“來我辦公室談吧。”還真像回事,那幾位乖乖跟著八喜走了,走得不見人影了,剛端起飯盆的九貴沒忍住,噗哧一笑,笑得飯盆差點打翻了,他邊笑邊上氣不接下氣道著:“那特麼八喜就是蛤蟆腚上,你就咋看也不是個正經鳥,還王主任,哈哈…”這光景,連難得一笑的盧剛也樂了,盧剛看了大兵幾眼,有點失落地道著:“好小夥,不是個一般人啊,要早遇見你就好了。”

“姐夫,你別發愁了,這遇見大兵也不晚嘛,就這小區幹到年底,也少賺不了。”九貴信心十足地道。

“難吶,栽個跟頭,想爬起來,那有那麼容易,嘖。”盧剛沒吃幾口,放下了碗筷,起身拍拍大兵的肩膀,很友好地道了句:“好小夥,腦子比這群蠢蛋活泛,九貴你好好學著點。”

“哎,我知道了,姐夫。”九貴畏縮道著,似乎有點怕姐夫。

大兵目送著這位像是遲暮老人一樣的中年漢子,莫名地覺得有點可憐,一個是有家難回,一個是無家可歸。他也幽幽地嘆了一聲,回頭時,九貴正幽怨地盯著他。

“啥意思?這種眼神看我?”大兵好奇問。

九貴壓低了聲音道著:“我姐夫娶我姐多少年了,就特麼沒給過我一句好話,嗨,這才認識你幾天,天天誇你…我艹,好歹睡我姐多少年了,太不給面子了。”大兵咬著下,不敢笑,九貴卻是討好似地道著:“我姐夫說啊,你一準是個大人物,是落難的貴人。”

“哇,還貴人?”大兵已經樂不思蜀,把曾經的身世都快撂過一邊了。

“我姐夫十五歲就出來當小工,闖蕩多少年了,看人差不多…再說你必須是貴人啊,以後我們跟著你混啊。”九貴羞赧一笑,渾然沒有初來當工頭那頤指氣使的樣子了。

“好,咱們牛郎織女哭梁祝,同病相憐。”大兵笑道,影響是相互的,他的語言風格沒少被八喜染。平時這些貨就絞盡腦汁想噁心的歇後相互攀比誰有文化,這個好像很陌生,九貴想了想:“哇,這不是八喜說的,你會創新了。”

“必須滴,三天不學習,趕不上王八喜啊。”大兵掏著手機晃了晃,示意自己怎麼學習的,不過很鬱悶,想不起曾經用過的號碼來,淨是聯繫怎麼錢了。

這時候,手裡的手機恰恰想起來了,這個新號碼知道的人不多,而這個時候電話只可能是一個人打來的:鄧燕。

“哎,鄧警官,您好…有消息了?”大兵接著電話。

九貴湊上來聽著,一高興:“哦,沒有消息…太好了。”

“雞子兒下坡…一邊去。”大兵怒了,拿起電話躲一邊接去了,九貴渾不介意,只要他想不起來,走不了,就是好消息。

“sorry…剛才和朋友說話呢…呀,你聽見啦,雞子兒下坡…滾蛋的意思…呵呵…”

“我能幹啥,幹活唄…沒啥彙報的,一天忙到晚…哎鄧警官,那我說的真是一點都查不到?我真有印象…我絕對去過巴黎,我找了好多張法文商標,都能看懂,有天好像打盹好像還夢見艾菲爾鐵塔啦…”

“啊?您來了,就在門口,好好,我馬上出去…”通話間,沒料到鄧燕已經到小區門口,大兵興奮地往外跑,然後又覺得不合適,趕緊回廚房,洗把臉,漱漱口,整整衣服,風風火火往外跑。

沒有消息嘛,為什麼這麼高興?

也沒啥事嘛,為什麼心還砰砰跳呢?

大兵體會著這種莫名的動、興奮、喜悅等等諸多正面因素組成的情緒,彷彿這些情緒像良藥一樣讓他血脈開始發熱,而且有點悸動,恍惚間又有一個消失的記憶重現。

秋季、落葉繽紛,抬眼能看到艾菲爾鐵塔高聳的影子,在夕陽的餘暉下,層疊的金把身邊彷彿變成了一座童話之城,他漫步在其間,身側,偎依著一位佳人在喁喁私語,用最適合情話的法語,呢喃著。他能似乎能聞到醉人的芬芳,那來自於身旁的佳人,那怕所有的記憶都消失,這個碎片依舊會浮現,他總在想,那一定是刻在骨子裡的一段愛情。

回憶裡醉人的場景讓他駐足了,他愣在當地,痴痴地看著雪白裙裝的鄧燕,這兩個記憶的場景重合了,又紊亂了,他分不清哪一個是真實,哪一個是虛幻,因為,都是同樣的美麗,彷彿昨重現一樣,讓他痴痴地看著,一時竟然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