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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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羅敷很喜歡現今的秀清鎮,喜歡它充滿朝氣與希望的氣氛,也喜歡居民們的純樸,更喜歡大夥為生活而忙碌,為付出而得到回報時所出的喜悅神情,而這一切——說句不客氣的話,她秦羅敷可謂是厥功至偉,因為沒有她的穿越投胎到這個古代小鎮,只怕這裡的人們依舊得過著饔飧不繼、衣衫襤褸的貧困生活。
穿越投胎?
是啊,她上輩子可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雖然生在小康之家,但父母情極好,家庭幸福又和樂,怎知她竟會在二十八歲那年在上班途中被車撞,一命嗚呼,再度睜開眼時就成了一個小嬰兒,一個擁有現代成人記憶的秦家長女。
她的新家人很窮很窮很窮,窮得揭不開鍋,她的孃親明明是個剛生下她的產婦,卻面黃肌痩,她爹和據說是她叔叔的小娃子也一樣不遑多讓,痩得跟皮包骨一樣,但是面對她時,臉上的笑顏卻都是一樣的真誠喜悅,不像那些虛偽的說著好話,卻小聲嘀咕著說她是賠錢貨的人。
她雖然才剛出生沒多久,但卻看得仔細也聽得分明,明白了這時代女娃兒就是不值錢,可是即便如此,她窮困的爹孃和娃娃小叔卻依然把她當寶,小心仔細的呵護著她長大。
於是她很快的就有了這一世人生的第一個心願,那便是她要守護這個家,守護疼愛她的爹孃和娃娃叔叔,讓家裡的生活環境變好,不再窮困得三餐不繼,家徒四壁。
當然,先決條件是得先等她長大才行,要不然身為一個小嬰兒的她能做什麼?
小嬰孩的子過得其實比她想的還快,只因為還在長身子,健全身體各部分器官的關係,所以大多時間都在吃與睡間度過,一直到她滿三足歲之後,她才有辦法全權控制自個兒的身體,不再動不動就被睡神綁架。
不過因為年紀還小的關係,勉強支撐著白不睡覺的結果,便是晚上都會很早就昏睡過去,而且一覺醒來肯定都太陽曬**了。
在她四歲時,家裡的生活情況因貴人的關係已有改善,還有餘錢供小叔上學堂,她也因而受惠,跟著小叔習得許多有關這時代的信息與知識,並且藉機合理化了發生在她身上的各種不可思議的聰慧。
不過即使如此,她依然在六歲以後才展她識字讀寫的能力,並開始她的生財大計。
上輩子的她是在一間絲綢進出口公司上班,專營各種絲綢製品的買賣,自然得對絲綢深入瞭解。
想當初正式錄用前的職前實習與訓練便是下鄉養蠶取絲,絲剝繭到綜紗、織綢一層一層的學習下來,一個月後試考若沒通過就saybye-bye,所以即便過了許多年,她對那一個月的實習與訓練仍舊記憶猶新。
也因此,當她還躺在上當嬰兒時,首先想到的生財大計便是養蠶取絲這一途,之後才又想到釀果酒。
關於釀酒,這秘技聽說是外婆娘家那邊傳下來的,媽媽照著外婆的做法也傳給了她這個女兒,遺憾的是她學是學了,釀也釀了,卻是永遠都嘗不到自己初釀果酒的滋味,也不知道成功與否,又好不好喝?
回想過往真有如白駒過隙,上輩子的二十八年,加上這輩子的十八年,如沒發生那場車禍,她現在都要四十六歲了,比這世的爹孃的年紀都還要大上十幾歲,真是難以想象。
總而言之,上輩子已是過去的事,現今的她是十八歲的秦羅敷,康縣秀清鎮的秦家小姐,除了偶爾會到鎮上的秦氏絲線坊與秦氏果酒坊視察外,最愛去的地方就是城南邊的秦氏果圔,親自採桑採果,享受悠閒的農家樂。
然後有件事她一直都想要慎重的說明一下,那便是她雖姓秦,名羅敷,一樣長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美麗絕倫,也一樣擅養蠶種桑,經常採桑採果於城南邊上,但是這一切全都是巧合,與那直古詩《陌上桑》毫無關係。
所以,她真心請求老天就讓這個巧合到此結束吧,因為她一點也不想遇到那個太守,怕自己會一個忍不住直接賞他一巴掌。
她會對那首《陌上桑》的古詩記憶猶新,自然也和上輩子的工作有關係。她記得古詩中的秦羅敷面對太守的調戲以機智聰慧應對,應答羅敷自有夫,什麼十五府小史,二十朝大夫,三十侍中郎,四十專城居的,把自個兒的夫君形容得出眾不俗,用以打消無恥太守的念。但後世人除了欣賞她的機智勇敢外,對於她口中夫婿的存在又分為兩派,一派說其虛設,一派說其存在。
說真的,她個人覺得不管詩文中羅敷的夫婿是否真有其人,虛設也好,存在也好,那個羅敷都是個可憐的女人,不若前文中形容的美好。
理由一,因為其夫婿若是虛設的,等無恥的太守回過神來查明虛實,羅敷的下場肯定不得善終。
理由二,若是其夫婿是真的存在,那麼詩中羅敷年紀二十尚不足,十五頗有餘,卻嫁了個四十多歲的老頭子,而且重點是,哪個高官家裡沒三四妾的,年紀輕輕的羅敷肯定不是妾室就是填房,覺真的就是一樣被糟蹋啊。
因此,她真的一點也不想和古詩中的羅敷扯上半點關係,即便是巧合也請到此為止,請老天保佑,阿彌陀佛。
秦羅敷散步般的走出鎮子,然後順著林蔭道走,在爬過一個小坡,越過一片綠油油的莊稼地之後,終於抵達他們秦家的果園,只見搭建在果園邊上、讓守園人過夜兼放雜物的茅草屋前正聚集了一堆人,令她有些錯愕。
見她出現,負責管理果園的許管事迅速走上前來,有些訝異的恭聲道:“小姐,您怎麼來了?有事吩咐小的,只要讓家裡下人來傳達一聲就行了。”秦羅敷搖頭“我沒有什麼要吩咐的,只是隨便走走。”一頓,她看向茅草屋前那群人,疑惑的問:“許叔,怎麼今天這裡聚集了這麼多人?”
“都是前來應聘臨時工的人。”許管事答道。
秦羅敷眨了眨眼,恍然大悟道:“又到了果樹的採收季嗎?”對於家裡果園的植栽,她只懂得桑樹的種植,對於其它果樹完全是一知半解。
因此當初在買荒地決定開闢成果園時,她只負責告訴爹有哪些果樹的果子適合釀灑,建議可以種什麼果樹,至於樹苗從何來,如何種植,以及如何才能讓果樹結實累累的事,她全部都丟給爹孃去煩惱,徹底做個甩手掌櫃,也因此對於果園的許多事務都不甚瞭解。
“是啊,今年的第一批葡萄已經可以採收了。”許管事笑著點頭道。
“辛苦你了,許叔。”
“不辛苦,這本來就是小的職責。”許管事一臉認真的搖頭。
秦羅敷微微一笑“許叔,你去忙吧,不用在意我,我去桑樹林那邊採些桑葉和桑果,一會兒就回去。”許管事點頭,卻不由自主的朝她身後的方向看了看,忍不住開口問:“小姐,怎麼不見小桑那丫頭呢?”小桑是他女兒,也是小姐的貼身丫鬟,他們父女倆是在七年前因饑荒而到秀清鎮,在差點病死或餓死街頭之前被秦家收留,之後為報救命之恩而自願賣身秦家為奴。雖身為奴才,但秦家卻待他們父女倆有如一家人,因此七年來他沒有一天不為自個兒當初的明智抉擇而慶幸。
“早上聽見她咳了幾聲,似乎染了風寒,我讓她待在府裡休息,晚些若不見轉好,就要乖乖地看大夫吃藥。”秦羅敷說。
“那丫頭真是的,自個兒都照顧不好要怎麼照顧好小姐?回頭我定罵罵她。”許管事蹙緊眉頭,嚴厲的說道。
“她還小。”
“都十三歲了,哪裡還小?小姐,您別老是慣著她。”許管事認真道。
“欸。”秦羅敷頓時無話可說,對於擁有上輩子現代記憶的她而言,十三歲就是個國中生,本還是個孩子,她會說小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她老忘了在這個時代,姑娘們!五及笄後就能成親,快的十六歲就能當母親,所以十三歲的姑娘真的不能再說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