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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章御花園異卉藏消息攝雲齋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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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的深秋雖與別處不同,但卻也早不似夏之時的繁花似錦。目光所及之處,偶爾也能覺到秋殘的蕭索。

杜鵑徜徉在稀疏的花叢之中,將採下的鮮花一朵一朵地放進籃中。

秋風微動,煙雨朦朧,她的秀髮在風中微微飄拂,更顯得風姿楚楚。

宮殿林立,迴廊曲折,花影浮動…這一切,在這離的秋雨之中顯得十分神秘。

杜鵑似乎已經採夠了花,便在花叢中轉了一個彎,似是打算離開御花園,可是她離去的方向,卻並不是自己當值的玉真宮,反而是仙公主客居的錦雲宮。

她剛剛轉過身,就在朦朧的煙雨之中,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就站在她剛剛站過的地方。

杜鵑一怔,隨即笑道:“司空大人怎麼這麼早就進宮來了?”應笑問自花叢之中拈起一朵花,放在鼻端嗅了嗅,這才笑道:“早些進宮來總是有好處的…至少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杜鵑笑了笑“司空大人是在賞花麼?這些花的花期只怕不長了…是該趁著尚未開敗之時多多玩賞幾次…請恕奴婢還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大人賞花了。”她說完,便轉身走,卻聽應笑問忽道:“且慢!”杜鵑腳步一凝,將身子轉過半邊,嚮應笑問笑道:“司空大人還有什麼事情吩咐?”應笑問將手中的花轉了轉,優哉遊哉地道:“我倒沒有什麼事情…只是公主殿下似乎有些事情找你。”杜鵑面一變,卻見花叢的另一側,正立著二人——段香持和容笑語。

杜鵑面容一僵,卻仍勉強笑道:“公主殿下用過早膳了麼?奴婢在御花園裡忘記了時辰,真是該死…”段香持笑了笑“忘記了時辰?依我看,只怕你卻連自己是誰都已經忘記了。”杜鵑一愣“公主何出此言?奴婢又怎會…”她尚未將話說完,段香持卻已冷冷道:“別再做戲了!你把杜鵑怎麼樣了?真的仙公主又在何處?”杜鵑尚未答言,應笑問卻已向段香持遙遙道:“公主請放寬心,真正的杜鵑現下正在錦雲宮中…”他笑著向“杜鵑”望去“這位假的‘仙公主’,只怕還想要用杜鵑姑娘來頂替自己幾…卻是不會傷及她的命。”

“杜鵑”聞言,沉默片刻“原來你們早就看出來了…”她側著頭看了看段香持和容笑語,又望了望應笑問,出了一個孩子般稚氣而純真的表情“可是…我自問已經很小心了…你們究竟是怎麼看出來的?”應笑問笑道:“你們有的是張良計,我們自然也要道過牆梯。”他將手中的花朵向“杜鵑”揚了揚“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種花的名字叫做‘醉心曼陀羅’…可以令人昏沉睡,卻不至於死…”

“錦雲宮中的宮女們說…‘仙公主’這幾一直昏昏沉沉,想必就是服食了這種花的緣故…”

“杜鵑”聞言冷笑道:“就憑這朵花?司空大人也未免太能憑空臆測了。”應笑問雙眉一軒,笑道:“憑空臆測?那麼大理城中的‘攝雲齋’莫非也是我憑空臆測出來的不成?”

“杜鵑”聽到“攝雲齋”三字,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聽她顫聲道:“什麼!你們…你們竟然…”

“竟然能夠查到‘攝雲齋’頭上?”容笑語冷然道:“這倒要多謝那支‘綵鳳穿雲釵’了。”他接著道:“倘若不是如此,我們還真是難以看出一向於商道的聶老闆竟然還和南天國大有淵源。”他冷笑一聲“這一招‘一箭雙鵰’之計,當真是用得高明之極…既為他自己報了仇,又將此事嫁禍給了高升泰…區希範之子,終究不凡!”

“杜鵑”聽了容笑語之言,更是詫異,但此時她已冷靜了下來“既然一切都已經在你們的掌握之中…那麼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將手中花籃輕輕一拋,花籃中的鮮花登時四散,只見那些各鮮花猶如被天女所散一般,帶著罡風急勁,向三人分而出!

三人之中,當以容笑語武功最弱。

“杜鵑”花籃一拋,段香持神情已變,與應笑問四袖齊出,將漫天花瓣震落,不料,二人衣袖剛剛碰到花瓣,應笑問面立時一變,喝道:“不好!快閃開!”只聽一連串地巨響,空中飛舞的鮮花竟然出其不意地炸裂開來,威勢之強,絲毫不遜於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霹靂雷火彈”段香持見勢不好,連忙扯著容笑語向後急退,一時之間,御花園中硝煙瀰漫,只聽“杜鵑”輕笑一聲,整個人凌空躍起,轉眼之間,已經輕飄飄地落在了宮牆之外。

宮中侍衛聽到爆炸之聲,紛紛趕上前來查探。

應笑問掠到段香持和容笑語身邊,急聲問道:“想不到她竟然還藏著這招殺手鐧…倒是我疏忽了…殿下和笑語兄沒傷到罷?”段香持搖了搖頭道:“我沒事…司徒大人如何?”容笑語苦笑道:“多虧公主及時將我扯到一旁…我卻無事…只是…那刺客…”應笑問朝他笑了笑,道:“笑語兄儘管放心!她跑不了的。”

“杜鵑”趁著宮中侍衛都被御花園的爆炸之引之際,竟然毫不費力地潛出了宮門。大理城中的路徑她一早便已悉過了,此時卻是輕車路。

適才,她聽了容笑語所言,心中卻是記掛一事,此刻一面回身觀望,一面腳下不停,徑自往“攝雲齋”而來。

——縱使容笑語說的是真話,她也要親眼看一看才能放心。

此時正是上三竿,街上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杜鵑”混在人群之中,遮遮掩掩地到了“攝雲齋”門前,卻見大門照舊開著,仍有不少客人穿梭其間,不由得微微一怔——難道那容笑語竟是在詐我不成?不對…不會…

她正自在門口發呆,只見店內走出數人,卻是店中的張供奉送兩名客人出來。那張供奉將客人送走,轉身回店內,錯眼之間卻正看到了“杜鵑”站在門口,當下連忙笑道:“這位姑娘一向少見。今卻是來看什麼貨的?貴府小姐的金釵還沒做好,姑娘不妨先入內喝杯茶歇歇…”話語之間,殷勤之極。

“杜鵑”聞言,不由得愣了一下,轉念一想,多半是真的杜鵑光顧過“攝雲齋”因此店中供奉卻認得她,當下便順水推舟地隨著那供奉進了店中。

張供奉將她安置在一張圓桌旁邊坐下“杜鵑”便道:“你家老闆現下可在店中?”張供奉陪笑道:“姑娘問得不巧!我家老闆數之前往東京去了,現下還未曾回來。”

“杜鵑”聞言,不由得喃喃自語道:“怎麼這麼久…”張供奉不知何意,便道:“我家店主東一向散淡不羈,最是羨慕那些閒雲野鶴一般的江湖逸士…因此少在店內坐鎮…我們一年之中能有三個月見得到他,已是不易了…姑娘倘是要買什麼東西,或有什麼吩咐,和在下說也是一樣的。”

“杜鵑”心中煩亂,哪有心情和他答話,見聶雲不在店內,卻和張供奉虛虛客氣了幾句,便起身要走。

不料,剛剛走到門口,卻聽店內一個聲音叫道:“豔兒!”

“杜鵑”驀地一驚,回身向店內看去,只見一片空空蕩蕩,卻哪裡有人說話。

張供奉見她神情驚疑不定,當下卻笑道:“姑娘可是嚇了一跳?方才卻是它在說話。”他一面笑說著,一面自窗前取下一物。

“杜鵑”一見此物,更是驚心。只見張供奉手中持著一個金絲鳥籠,籠中卻有一隻小鳥蹦來跳去,卻是一隻黑羽紅嘴的小小鷯哥。

“杜鵑”怔怔地望著這隻鷯哥,不由得低聲喚道:“豆豆…你怎麼會在這兒…”張供奉耳力極好,聽到“杜鵑”言語,便笑道:“姑娘也知道咱們店裡這隻鳥的名字?它可是店主東的寶貝!聰明得緊呢!什麼話都會說,但凡是它認識的人,不論換上什麼衣服,它都能叫得出名字來!就算是不在它面前臉,單憑聲音,它也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這隻鳥的歲數可是大得很了…”

“杜鵑”聽了這一番話,自覺失態,便急急向張供奉道:“店裡事多,我就不打擾了…”當下急忙轉身出門,不意卻和一名客人走了個面對面。

只見面而來這人約莫四十多歲年紀,服飾華貴,氣度不凡“杜鵑”一見之下,登時愣住,只得硬著頭皮喚了一聲“侯爺”——原來這人卻是高智升。

他見到“杜鵑”似乎極是吃驚“你如何會在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