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苦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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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面孔,易天行都認得,雖然有些面孔的主人已經很多年沒有聯繫過了,但依然認得,依然停留在他心中的某一處地方。
那張黑黑瘦瘦地臉,是高陽縣城火車站扛大包時的夥伴。
那個面相敦厚,眼中卻顯得一絲兇意的,是那個一直追著自己,想讓自己努力“工作”的袁野。
那張白白淨淨,像孩子一樣天真笑著的,是可愛而陰險的小週週,周逸文,周大主任。
還有那張乾淨笑著的臉,屬於優秀團支書,鍾同學,女。
還有…陳三星,梁四牛?
還有…那張有些汙穢的臉龐,皺紋裡似乎夾雜著人間的許多苦難,已與易天行相隔十餘年,他甚至懷疑自己都快忘了地一張臉…易天行心裡低喚一聲…爺爺!
…
菩薩的面容就在他地眼前變幻成,變幻成數十張不一樣地面容。擊打著他的心靈。
易天行表情木然著,心裡卻很悲哀,爺爺的臉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了,今見著。不知是何種滋味。
他知道菩薩是什麼意思,這些與他有仇有恩地人,都是凡人,他們有的已經死了,正在冥裡那億萬白骨大軍中,緩慢而艱難地行走著,有的人還未死,但總有一是要死的,他們將會加入到那些白骨屍遊魂之中,終不得解脫。不入輪迴,如果自己真的撒手管,那這些人將生生世世受苦無窮。
易天行挑挑眉。很強悍地控制住自己的心神,微笑道:“菩薩你錯了,你將這樣的可怕事實展現在我的面前,只會讓我打亂你的部署,行險。”他要回人間,把老猴放出來,生生破開。冥間人間的通道。
於是他抬步,走到府門口,看著滿天毫光,深一口氣。
菩薩緩步走到他地身後,柔聲道:“若你離開普陀,只怕西方淨土會馬上對你下手,阿彌陀佛不會冒險讓你有機會打破冥間與人間的屏障。”易天行微笑道:“若我留在普陀四十億年,你便能保我四十億年?”不等菩薩答話,他搖了搖頭:“張小白。別玩威脅這一套,在人間我威脅不了你,在這裡。你也威脅不了我。”
…
兩個人同時陷入了安靜之中。
易天行忽然笑著問道:“我一直很好奇,東方地世界是這個模樣,那洋人的世界裡又是怎麼個模樣?佛祖關了六道輪迴,難道對那邊沒有什麼影響嗎?”觀音菩薩望著他的側面,發現少年的臉上全無一絲猶疑之,知道他已經拿定了主意,於是微微一笑,也不再相勸,反而隨著他的心意,講起了天界最大的八卦來。
信輪迴者,入輪迴。”菩薩柔聲道:“佛祖關了六道輪迴,便只是你我這個世界有效罷了,他認為這是解脫眾生之苦,自然只會解脫自己的信徒。”
“看來佛祖果然如師傅所說,很小家子氣。”易天行長長地睫在水氣裡一眨一眨“只是苦了這些信他的人,都不知,結果永墮地獄。”
“一眾大智慧,走到最後,只怕都是殊途同歸。”菩薩幽幽的雙眸投向普陀山外的雲海深處“按你所言,佛祖已經真正歸於寂滅,那其餘的大智慧,只怕有的也走上了這條道路,五百年來,老君之跡,也不再現於天庭,我猜他會不會也走了。至於你說的那個世界中,千年之前,佛祖曾經想將信眾擴展到那處,不過…嗯,已經是前話,此時無須再提,後若有機會,你問你三師叔應該明白。那處的耶和華也是位大智慧,如果我知道的事情沒有錯地話,他應該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去其它的世界擴展信徒了。”
“真主呢?”
“真主就是帝,聽說那些年他自己很無聊,又無法手到東方來,所以在自己地盤上整了兩拔信徒,天天打來打去,他就在上面看著玩,有時候還會親自下凡,一時當神聖騎士,一時當哈里發,總之是胡鬧的狠。”
“敢情十字軍,伊斯蘭地彎刀騎士…就是這作用。”易天行張大了嘴,直涼氣。…“噢,羅德兄弟。”搖頭之後,易天行擊掌讚歎道:“老君應該會玩佛祖那套,估計正在天地之間洗澡,佛祖自殺玩寂滅,上帝四處玩征服,真是格決定人生啊。”格決定人生,自然也決定神的生活。
走出府,行走在安靜的普陀山間,兩側翠谷幽幽,偶有異鳥鳴於其間,前方有一小潭,潭中卻無一滴水,乾涸著,出裡面微微發黃的水蘚,在四周地景裡。顯得格外醜陋。
“您知道有生皆苦到底是啥意思嗎?”易天行就在潭邊住了腳,忽然問道。
自從他開始吃方便麵的時候,觀音菩薩就知道這位前世的童子,今世的佛爺。已經下定決心離開普陀。菩薩自有菩薩心,又怎會用言語或是舉止多作些事情,一路送他出來,各自無語,忽然聽他發問,略想了想說道:“此則血形軀,有生皆苦。彼則蓮華化生,無生苦也。”這是淨土佛經中地一段。
易天行微笑道:“你父親的意思總是與我逆著。”他將目光投向那死潭之中,撓了撓頭:“即便蓮華化生,也是苦。當年在人間的時候。在六處後的山谷中悟道,險險踏上天路。也正是那時,才得蒙普賢菩薩應,他苦守五百年,卻是信我,這份信任,著實令人荷重難負。”
“不過話說回來,當時只知道佛祖留下了有生皆苦四個字。我那鳥兒子在林子裡扮哀怨,事後蕾蕾總想不明白,說我們爺倆鐵鑄的身子,水火無忌,不生疾病,不生汙垢,過的是富貴閒人的子,玩的是高人一籌的神通,哪裡苦了?”
“哪裡苦了?”易天行重複著自問了一遍。旋即苦笑自答道:“我從未與旁人說過,我這一生被菩薩扔下人間歷煉有何苦處,今卻想教菩薩得知。”觀音菩薩此時幻作少女模樣。跟在他的身旁,聽他鄭重其事,於是微微點頭,黑黑地髮辮輕搖著。
“除了因為易朱而發燒那次之外,我曾生病,所以不知道在病潔白的單上嗅著消毒藥水地滋味。”易天行面寧靜說道:“我小時候不能受傷,所以不能在手指被劃破後,哭喊著讓母親為我包傷口。我千杯不醉,所以從來不知醺然何意,三杯吐然諾,五花馬,千金裘,李白能玩,我不能玩。陶淵明喝高了之後寫詩採菊東籬下,最後說此中有真意,辯已忘言,其實這位知識農民很明顯是醉糊塗了,而我不論喝多少,卻是不解酒中真味。歐陽修醉臥山石,說醉翁之意不在酒…呵呵,我倒是醉翁之意在酒,卻喝不暈…苦啊。”他轉過頭來,一雙清目盯著菩薩那張清美的臉:“我不畏高,所以玩蹦極沒意思,過山車也沒意思,衝也沒大意思,漂因為不害怕…也沒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