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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漫長的一日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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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殊院外。

文殊院裡自然供奉的是文殊菩薩。傳聞中這位菩薩大有來頭,號稱是無量諸佛母,一切菩薩師。其形如童子,身上染著光妙的紫金,左手持一朵青蓮花,花上有金剛般若經至寶,象徵無上智慧,右手執金剛寶劍,能斬群魔,斷一切煩惱,而座下常騎獅子出入。

這一天裡都像獅子一樣瘋狂看護自己領地的易天行看著山門,默默運轉著坐禪三味經,忽然問道:“上有文殊寶光,下有金山高蔓。這文殊院是和鎮江金山寺齊名的大廟,怎麼上三天的人能躲在裡面?”他沒有帶手下,只是帶著白衣飄飄的葉相僧。既然宗思躲在文殊院裡,那麼免不了要和廟裡的和尚打道,帶著面相俊美的葉相僧,好比帶著一位公關,自然會方便許多。

葉相僧一合什道:“文殊院金山寺,是旅遊地,卻不是修行處,名氣自然是大的。”這意思明白,旅遊勝地,卻不見得是佛法勝地,廟裡的和尚不見得有識人的神通。

“葉相師兄說話太過鋒利,不似清淨之人,大家都是佛門弟子,何必?”易天行打趣著,也是想舒緩一下大戰前緊張的情緒。

“此院是臨濟宗,本寺乃曹宗。”葉相僧淡淡道。

“原來如此。”易天行微笑道:“文殊菩薩有斬煩惱之利劍有無上智慧之青蓮,沒料到門下弟子沒學會。”最早被少年捉迴歸元寺當囚僧的老邢,家住在文武巷四十三號,背後便是這文殊院,如今幾廂對照,他就明白了為什麼老邢是第一個出手的。想到對方可以在不知不覺間影響一個人的情緒判斷,他的神顯得凝重起來,緩緩向山門裡行去。

此時已是傍晚,倦鳥歸林,遊人歸家,殘歸山。

門口的小沙彌攔了二位。

葉相僧上前說了幾句,二人便被放了進去。入山門不遠處便是三大士殿,易天行行過觀音大士殿時,下意識側頭望去,只見殿角微翹,殿內豎著十幾大石,看著莊嚴莫名,不由心頭一動。

與文殊院的主持打過照面後,二人便隨意在寺內行走著,易天行緩緩運起心經,正將神識緩緩向外探去,便聽著身旁的白衣葉相僧輕聲合什道:“在說法堂裡。”他略一驚愕,心想葉相僧怎地比自己發現的還快?旋即想到葉相僧長年禮佛,一顆不動明心比自己要堅定許多,對心經的運用自然也要純些。

在說法堂外,易天行也應到了裡面的力量。

那股有些受不清,渾濁不明,似乎同時夾雜著許多種顏的力量。

易天行深一口氣,推門而入。

入目處便是一具死屍。

“薛三兒?”薛三兒死的很慘,肢體被斬的七零八落,頭顱滾在石階下,身子成了不忍目睹的塊。

鮮血染紅了說法堂裡的青石板,血模糊的肢體和法度森嚴的建築形成一種很怪異的對比。

有一個皮膚黝黑,身材矮小,臉上有一道火燎痕跡的修士手握利劍,有些怪異地看著推門而入的這二人。

“宗思?”易天行緩緩抬起頭來,角帶著微笑,卻像問一具屍體一樣問著面前這人。

葉相僧微閉雙目,合什輕聲默禱往生極樂咒。

“不可能這麼快。”宗思握著那把劍,有些神思恍惚,忽然間面一變,不知為何瞳子裡耀著妖異的光芒“來便來吧,記著不要點裡面那柱香。”香字出口,他忽然住了嘴,滿臉的惘然,似乎先前那話不是自己說的。

“記得不要點裡面那柱香!”這一句話便在說法堂的小小庭院裡飄浮著,繚繞不絕,竟有些想繞樑玩三天的意思。

易天行微微皺眉,不知道這個人在玩什麼把戲,卻忽然中一陣煩悶,隨著那句話,一個“記”字入耳,自己的心臟便猛跳一下,一共十個字,心臟便猛跳了十下,直到“香”字漸漸散開,一切才重複平常。他深一口氣,問道:“想殺薛三兒滅口?老邢那些人都是被你指使薛三兒去唆使的?”宗思此時額頭上滿是黃豆般的汗粒,似乎想到了某些極可怕的事情,忽然抬起頭來陰惻說道:“對,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沒想到我賣命到最後,還是被人賣了。”他輕提手中仙劍,冷冷地望著易天行。

易天行淡漠地看著他,嘴忽然翹了下:“事情都是你整出來的,給我個我不知道的理由,說不定我會放過你。”葉相僧微微皺眉,看了他一眼。

宗思不敢放鬆,右手緊緊地握著仙劍,指節蒼白著,半晌後才緩緩應道:“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看不慣你,加上…我很不喜歡小公子說起你時的神情,所以我要在小池塘邊殺你。至於後來這些,一方面是我要報仇,我因為你,因為你這個揀破爛兒出身的臭小子,被趕出了山門!”易天行打斷他:“少扯蛋,現在你的命在我手上,給我揀緊要的說。”宗思臉上神情變幻莫測,終於開口道:“清靜天的長老要你死。”

“為什麼?”

“不知道。”

“原來這樣啊。”易天行嘆了口氣,右手空無一物地伸向前方,直直對著宗思,拇指和食指連成環,手掌像是握著一件什麼東西。

宗思眼角一跳,捏了個防禦的法訣,破口大罵道:“你不是說放過我?”易天行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你給我的理由都是我知道的…沒得好處,憑什麼要放過你?”葉相僧頌佛不已,暗贊護法手段卑鄙了得,眼角看著他虛握著空氣的右手,不好奇這是什麼手印?

易天行和手持利劍的宗思身間的空氣中忽然散發出一絲焦糊的味道。便在這說法堂青石板與殿宇之間的空氣中,一片枯葉飄落三人之間,卻不知為何嗤嗤響著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