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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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吃掉香蕉,坐起來說:“我的雞巴最硬的時候十八釐米。我想告訴您,有些事,沒試過,老以為不行;而實際上經過練習,也許能行。”我說:“我跟你講,我不是拒絕你。你爸自打跟我結婚就老惦記我嘴,我妥協過一次,吐了半,單被褥洗了又洗,我老覺得沒洗乾淨。
後來我就一直沒再同意過讓他喉嚨。”他說:“媽,您和我爸都太沒經驗了。深喉之前至少要空腹十八個小時。”我說:“不管怎麼說,你知道胃內容物從你嘴裡鼻子裡一齊往外噴的覺麼?當時我的腹腔壓力是那麼強,結果下邊也失控了。”他問:“您出來了?”我說:“比更可怕。噗啦一下,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嘔得最厲害的同時,下邊一鬆,結果上面吐得亂七八糟,下面拉了滿滿一褲衩。”兒子說:“算了。全當我什麼都沒說。
咱晚上吃什麼?”這件事我到今天都後悔。我兒子跟我情這麼好,我愣是沒讓他過我的嘴。
其實了也就了,有什麼大不了的?晚上,我做好飯、炒完菜一盤一盤端到飯桌上。兒子望著我發呆。
我光著身子、只穿了一條女僕圍裙。我對兒子說:“發什麼呆?沒見過穿圍裙的騷貨?快過來吃飯。”兒子說:“媽,我剛接了一個電話。”我問:“喔。誰?”他說:“我爸。”我沒當回事:“喔。啥事兒?”他說:“他說他要回來。”我問:“喔。又快到節了。一年一年的真快。”他說:“他說他不回去了。”我一愣,抬頭望著兒子。他說:“他被他們總公司優化了。”我這才明白要發生什麼。耳朵嗡一聲,後腦勺一熱,像冷不丁挨一悶,趕緊問兒子:“他哪天回來?”兒子說:“大後天。”我慌了:“這麼快?這、這、這家裡怎辦啊?趕緊歸置歸置,不能讓他看出來。趕緊趕緊!快收拾單人,亂點。”兒子平靜地對我說:“媽,這次,咱們三個裡頭,鐵定要有一顆人頭落地。”我望著他。我的兒子,我唯一的孩子,站在天花板垂下的頂燈正下方,嘴角剛毅,線條硬朗。
兒子說得沒錯。一山容不得兩頭公老虎。我捨不得失去他。我也不能失去他爸。他爸跟他簡直沒法比。上了歲數,一身糟,若不經風,跑步鞋已經擱了二十年。
我的直覺已經定出這場決鬥的輸贏…我兒子贏、他爸出局。我趕緊低聲說:“別瞎說。出了人命,會查的。一查的話…”他打斷我說:“民不舉、官不究。沒人起訴,誰查?撐的?”我說:“那、那家裡平白無故死掉一個人,怎麼解釋呀?”兒子冷酷地反問:“為什麼要解釋?跟誰?我爺爺早死了,我又沒叔沒姑沒大爺。”我說:“你有姥姥。咱有鄰居。咱還沒進世外桃源呢。你怎麼這麼傻?”他的反應烈起來:“我最討厭您說我傻。事實上,我比您聰明很多,只是您意識不到。”我說:“行、行、行。你聰明,我傻,成了吧?咱趕緊收拾屋子。你爸畢竟是你爸。他出了事你會內疚一輩子。”他忽然說:“您怎麼那麼肯定,要死的是我爸?”我說:“其實,媽也擔心你的。”他說:“媽,事實上我更擔心您。”我一驚。他繼續四平八穩說:“我爸陰狠蔫壞。他回來以後,我不能保證我隨時能在您身邊護駕。”我透心涼。
對呀,死掉的也可能是我。第二天,兒子出去了。我穿著睡袍坐沙發上看電視、等他。
特別晚了,他才回家,神頭不錯,臉紅潤,格外年輕,看上去跟打了藥似的。他說:“媽您還沒睡?”我說:“廢話。你不回來媽能睡麼?”他不解,無辜地問:“您是不是又要倒黴了?”我說:“你才要倒黴!”兒子說:“媽,跟您說個事兒。我喜歡上一姑娘。她對我好的,特溫柔。我有點兒愛上她了。”我說:“喔。”他說:“哪天我帶她來咱家,我給您介紹介紹。”我發飆了:“你這算什麼?最後通諜?小兔崽子!你以為你是誰?她溫柔?你媽不溫柔?!那騷貨對你幹了什麼?”兒子說:“不許您這麼說我女朋友。”我急了:“你卻可以說你媽騷貨!”兒子說:“你歇斯底里的樣子特別討厭。”我說:“對媽媽要說您!”他說:“我討厭您歇斯底里。”我說:“所有女人都歇斯底里。”他說:“不,我女朋友就不歇斯底里。”我說:“那是她跟你裝樣子。你才認識她多長時間?等你完全瞭解她,會發現她跟我一樣,庸俗、懶惰、自私、會週期陷入瘋狂、極端情緒化。”兒子說:“不要把別的女人都想成跟你一樣。”我說:“所有女人都一個樣。”他說:“錯。她比您年輕、比您好看。”我說:“所有人都會衰老,好看的女人變老更讓你心碎。”他說:“您放心,她老得再快,也排您後頭。”我說:“你等著瞧吧,年輕人。你才多大?”他說:“我就喜歡她。我不是來請求您許可。實話告訴您,您怎麼看不重要,因為這是我的生活。”我說:“錯。這不是你一個人的生活。這是咱倆的生活。”兒子說:“我早晚會離開你。”我問:“為什麼?”他忽然笑了:“成點好不好?我跟你耗一輩子?呵呵,你真幽默。”我說:“跟媽媽說話要說您!”他說:“面對現實吧,咱這份情是畸形的,別假裝你不知道。”我說:“誰都不能把你我分開。我對你的愛是永恆的、沒有止境的。”他冷冰冰地說:“我累了。”我追問:“你什麼意思?嫌我老了是不是?”他說:“我睡覺去了。”我窮追不捨:“你一直跟我說你喜歡歲數大的。你給我站住!不給我說清楚,你別想睡覺!”他說:“又來了。你越不理智,我會越快離開你。”我說:“告訴我,你還愛我麼?”我死死盯著他的眼睛,拼命觀察他的瞳孔。據說人在撒謊的時候瞳孔會有變化。可我沒看到我兒子的瞳孔有任何變化。他說:“愛。”我抓住他的手、像抓住一救命稻草:“這就好。來,咱好好談談。”他甩開我的手:“拜託,我要睡覺。”我的天正在坍塌。我說:“不許睡!咱們談談。來,你抱著我。”我解開睡袍,向他亮出我的大白、軟肚子、圓大腿。他嘆口氣,說:“我每次出門都提心吊膽,只要聽見鄰居低聲談話我就後背發涼、覺得她們都知道了我跟您的事。
每次回姥姥家,我都緊張得要死,覺得姥姥已經看出來了,只是嘴上不說。每次我的哥們兒脫口說出”你媽“之類的,我就全身僵硬、覺得末到了、大家全知道了、其實只是開玩笑或者國罵說順嘴了。
我不敢在外面過夜、我怕我喊出夢話!我煩死啦煩死啦煩死啦!我要瘋啦!”我問:“你以為我沒壓力?”他說:“我知道您也有壓力。可是,當初要不是您勾引我,咱至於混成現在這樣麼?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氣得發抖:“你怨媽媽?”他說:“我恨你!”我暈死啊,問他:“你怎麼這樣?我用身體愛你,現在你回過頭來侮辱我?”他說:“我辱的就是你!”我哆哆嗦嗦說:“魔鬼,你是魔鬼!”他說:“騷,你個騷、賤!”我渾身劇烈打顫,說不上話來。我覺有點兒不太認識眼前這個年輕人。我問:“你是誰?是我兒子嗎?”他說:“很不幸,我是你兒子。媽,我想堂堂正正過子,不想這麼猥瑣地生活。說實話,我多一天都不打算再維持跟您這種變態關係。”我敞著睡袍,著白花花的子,聽著親兒子對我說這話。我到太陽發緊。這輩子我受過苦、受過侮辱,但沒受過拒絕。他說:“還有很多話,明天再說。現在,我必須去睡覺。”他說完,毅然決然走進臥室。我兩腿發軟、站立困難,趕緊扶著旁邊的櫃子,慢慢坐在椅子上。他在我身邊睡了一夜,鼾聲如雷。
我在兒子身邊躺了一宿,睜著眼睛,心裡鬧騰、憋屈。我想起我懷他的那難熬的十個月、提心吊膽、生怕他再保不住、想起他小時候我哄他玩兒、逗他笑、想起我和他做的各種遊戲。
我歡笑、我醉、我暈頭轉向、傻瓜似的覺得我是個幸福的女人、不知道其實他在逗我玩兒。
現在,他把我一甩,遊戲結束。我乾的事不像我這歲數的人乾的事。我心智不健全。
我的確應該成起來。或者兒子並沒對那姑娘動真心。他只不過是倉促找一個、用來應付他爸?這麼說我還有一線希望?哦不,我看不到希望。
兒子昨晚那番話一直在我耳邊重放。都說酒壯庺人膽、酒後吐真言。那些話他平時不敢說、統統壓在心底。那些話,事後想想其實有道理,只是當時我不能接受。
我甚至覺得有爭吵也好的,因為我覺得我跟他越來越像正常人了。問問天底下,摽一塊過子的,有不吵架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