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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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們不認識。”我看著他,笑問:“先生貴姓?”
“高朗秋…高山的高,晴朗的朗,秋天的秋。你呢?我該怎麼稱呼你?”我笑著要開口,不料大衛竟搶著替我答話:“齊亞樹,是中文名字,你可以叫她『小姐』或是『女士』。”一時我啼笑皆非。
“齊亞樹…齊家的齊,亞洲的亞,樹木的樹。”我補充。
他伸出手。
“很榮幸認識你,『齊小姐』。”我翻了翻白眼,握住他的。
“我也很榮幸認識你,『高先生』。”我的天,真是多禮的中國人。
不過,我們“總算”是認識了。
命運之神似乎在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我再也不敢說這次分別之後,我們不會再相見。
§§§入夜後,雨林裡的蚊子不大容易對付,為了不讓自已成為蚊子的大餐,我們決定明天天亮以後才登陸,今晚則在船上過夜。不過這艘船隻有一間簡陋的艙房,我懷疑晚上我們要睡在哪裡。
我研究了半天,決定甲板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傍晚時,船在岸邊漂,在甲板上用過簡單的晚餐後,其他人便各自忙去。
陽光的威力已經稍減,面吹來的海風帶來些許涼意。
我穿著在觀光區買來的涼鞋,坐在船尾吹風。
海面很平靜,遠處有幾艘船已經亮了船燈,偶爾船身會隨著海晃動,但幅度很小,覺上就像被輕輕推著的搖籃。
臉頰突然一冰,我嚇了一跳,轉身去看,發現大衛站在那裡,手裡拿著兩罐冰啤酒。
他丟給我一罐,很自然地在我身邊的空位坐下。
“謝謝。”我打開拉環,喝了口啤酒。
“一個人躲在這裡,在想什麼?”
“什麼都不想,”我說:“我在等落。”我把視線投向海平面的盡頭,一個失去火焰的太陽正懸在上方,彷彿隨時都會沉下海去。
大衛沉默了會兒,才說:“我真好奇,你一個女孩子怎麼會想來這種地方?”
“不知道,”我搖搖頭,想了又想,說:“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把地圖攤開,拿飛鏢去,到哪裡我就去哪裡。”
“真的假的?”我把視線移向他,咧嘴道:“假的…”在他要哇哇叫之前,我忙補充:“也是真的。”大衛滿臉問號。
“到底是真是假?”
“假作真來真亦假。”從《紅樓夢》偷來一句。見大衛滿腦子問號,我笑說:“我說我不知道我怎麼會來是真的,飛鏢的事情則是假的。”
“怎麼會?你怎麼會不知道?如果你自己都不知道,那麼誰會知道?”我歪著頭將一堆問句消化掉,才聳聳肩說:“誰知道呢。”看大衛顯然是被我糊塗了,我解釋說:“我沒有歸屬,我在臺北沒有找到,在這裡也沒有,我不確定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覺,也不知道有跟沒有之間有什麼差別,這讓我必須離開。我必須一直走,直到我找到答案,或者它自動消失不見。”說完,我看向落的方向。
大衛喃喃地說:“我不很明白你的意思,但我有時候也會有一種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的覺。我很喜歡旅行,現在這工作讓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裡,有三百天是在一個我不悉的城市,我還有其他人都有相似的經驗。”我看著他,沒有意外地在他英俊的臉上找到幾許滄桑,下意識的,我的手撫上自己的臉孔。
“你享受這種覺嗎?”他一口氣喝完啤酒,然後把罐子捏扁。
“唔,也許吧,但我實在不怎麼喜歡必須時常跟情人說再見,還有不曉得什麼時候才會再回到她們面前的覺。最要命的是,當我有一天真的回到她們面前,她們很可能已經忘了我是誰。”大衛說得咬牙切齒,我卻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
他瞪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