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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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哭了?”兩人額抵著額、碰著
,他盯著眼前那雙水光瀲濫,又含著幾絲氣悶與羞澀的紅腫雙眼,明知故問的笑道,隨即換來她羞惱的幾個拍打。
兩人雖然和好了,但是,他並沒忘記還有一個砂鍋大的問題人物,依然擋在他們之間礙事。
他託高了她的身子,讓兩人四目平視,一邊輕輕啄吻,一邊低低嘆息。
“這下子,我們可真是被公孫少辰給害慘了。”就這樣當著東陵國將士的面把他給帶走,也不知道會鬧成什麼樣子?
雖然赫連遠語氣平和、聲調輕緩,但佟若寶聽得出他在問出這句話時,聲音裡頭已經混雜了冷意,顯然想起她另一個“未婚夫”讓他相當的不愉快。
“我真沒有當太子妃的想法,”她眨著紅腫溼潤的眼兒,小小聲的委屈澄清著。
“只是太子至今沒有婚配,便有人提了選妃一事;而我身為太師的義女,平時又跟太子常有往來,便將我也列為人選。沒想到不僅義父贊成,連太子都沒有反對,他們明明知道我已經許了人的…”
“所以你才貿然跑來找我?”赫連遠皺起了眉,想起了初遇時她的狼狽摸樣,再度對她有勇無謀造成的結果到心驚,“太危險了,也不想想自己是個女孩子,身邊竟然一個人都沒有,就沒想過會變成當時那種慘狀嗎?怎麼都沒人攔著你?要是當時我沒遇上你的話怎麼辦?我可不是天天都在做好事…”佟若寶被他責備得抬不起頭,但也自知魯莽,不敢回嘴,只是支吾了兩聲,才努力解釋道:“當時義父和太子都那個樣子,我一時心急,又無法可想,便趁著他們都出門在外,求
孃幫我離開這兒,打算回東陵國去找你:
孃本來不肯的,後來拗不過我,才讓我隱瞞身分扮成了男孩子,偷偷拜託準備出外走商的
識商家帶我過去;我也實在天真,以為到了東陵國就能馬上見到你,誰曉得意外這麼多…”本來想說趕緊將擺了這麼多年的生米煮成
飯,畢竟她又不是沒說過自己和赫連遠的事,就算公孫少辰貴為太子,總不能強娶民婦,將太子大婚一事搞得像上匪搶
似的,白白惹人笑話。
但人生禍福參半,吃燒餅哪有不掉芝麻的,她就是不幸掉下來的那顆芝麻…雖然曾遭險境,但還好被他這個愛惜食物的給撿了起來;只是事情發展超出她的預想太多,不僅兩人之間繞了一大圈,還連累了赫連遠落入公孫少辰手中。
赫連遠一邊吃東西,一邊聽她說這團亂七八糟的事,只覺腦中活像是滿了滾燙的漿糊,粘稠燙熱得讓他發暈。
他長長嘆了口氣,放開摟住她的手,順勢往後躺在冷硬的地板上,絲毫不在乎會消化不良或沾上汙漬灰塵什麼的。
見他頹然倒下,原本靠坐在他腿上的佟若寶嚇了一跳,趕緊湊上前去,“你、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傷口疼了?吃太多肚子痛了?”赫連遠瞄了她一眼,伸手拉她趴伏在自己前,不讓她瞧見自己煩悶的神情。
“…沒,我想事情。”肚子一空,腦袋也跟著空,現在胃裡滿足了,他也能好好的想一想該如何從現況裡解套。
只是想歸想,赫連遠一時之間還真想不出該怎麼辦才好。身為俘虜,他已經沒有和敵人平起平坐的談判立場,反倒比較可能成為向東陵國索要贖款的籌碼,畢竟他身為重要將領,對於軍情、兵力都瞭若指掌,朝廷只會急著將他接回,絕不可能任他在西原國自生自滅。
可是回去之後,就不一定了。
畢竟他為了敵國準太子妃而貿然行動的事一傳回朝廷,恐怕已經有人拿這個當藉口,將他視為通敵叛亂分子,屆時一追究起來,九成是活罪可免、死罪難逃。
這麼一來,寶娃又該如何是好?難道又要丟下她一個人?
他捨不得。
“赫連遠,”乖乖窩在他身上的佟若寶伸手撥著他的手指,小聲喚著一言不發的他,“你說你只記得到京城之後的事,那…你記得我們見過嗎?”
“嗯。”被她的詢問拉回紛亂不已的心神,他沉沉應了聲,“那時就覺得這小姑娘怎麼搞的?未免太挑食,也不想想還有人餓著,沒東西可吃。”佟若寶聽了只是笑,那輕微的震盪彷彿在他體內也漾出圈圈漣漪,惹得赫連遠心裡發軟,身子卻不甚自在的略微僵了起來。
“所以那時我才覺得奇怪,怎麼既是你、卻又不像你?”她卻沒察覺他的異樣,照樣笑咪咪的回憶著過去,“別說我挑食,那些吃東西的講究還都是你教我的呢!”赫連遠默然不語,只是撫著她柔軟髮絲的手勢愈顯眷戀。
“那…這些年,你…有沒有認識過什麼別的人?”佟若寶握住他的手,沒敢抬頭看他的表情,只是小小聲的問道。
她知道他依然孤家寡人,但知道他沒了記憶之前,還以為他和自己一樣守著那個婚約;但現在她有些不確定了…雖然兩人最後終究還是走在一起,可想到之前他說不定也喜歡過其他姑娘,心裡總是有點疙瘩。
“有。”相較於她的支支吾吾,赫連遠倒是答得乾脆。
“這些年我雖然都待在軍中,沒認識多少人,但心裡總記得一個女孩…”聽他這麼說,佟若寶的身子都僵了,明知自己計較這些已經過去的事情顯得很幼稚,但心裡卻還是像吃了未成的果子似的,又酸又澀,難受得很。
也不知是故意或碰巧,赫連遠握拳抓住她想要開的手,收在掌心細細摩挲,“我總記得有個女孩,也不想想自己才長得一丁點兒大,還大膽的爬上牆邊,對著外頭的我說要和我說話;也記得她餓著肚子不吃午飯,只為了把那些食物給我吃;還記得她說自己是大將軍的女兒,自然不能畏畏縮縮的…”他拍了拍身前那個抱緊了自己的姑娘,邊笑邊嘆道:“不愧是將門虎女,我總算見識到了。”既柔弱又剽悍,認定目標便不輕言放棄,哪怕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他恐怕都不會是她的對手。
可是看眼下的情況,自己大概是凶多吉少,不管他如何思索,總是想不出兩全其美的方法;而寶娃也已經為他折騰了太長的時,他實在不忍心再讓她陪著自己吃苦甚至送死。
難道還是要將她託給公孫少辰等人照顧,就像自己從未與她重逢一般…
“赫連遠,之前孃帶我逃到西原國的時候,我們路上也是餐風宿
,有一餐沒一餐;後來我回去找你時不小心掉了盤纏,只好去人家家裡當丫鬟,那時也沒少吃了苦頭。”她抬起頭來,
視著他垂眼望著自己的複雜目光,坦然一笑,“我不怕的,你別扔下我啊…”赫連遠乍然呆了,他沒想到自己的心思竟被她察覺了幾分,還搶先一步表明了心跡,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應,只是將她攬得更緊。
“我說…這兒到底是牢房還是御花園啊?”再度踏進地牢的公孫少辰,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情四溢的景象,忍不住嗤哼一聲,酸溜溜的諷道。
“寶兒,你孃叫你回家吃飯了!”赫連遠轉頭瞥他一眼,確認他臉上只有嘲諷,沒有任何之前見到自己和鍾舞陽談話時的怒氣或吃味神情,稍微定下心的同時,一個計畫也驀然在心裡成形。
公孫少辰曾說過他是正人君子——當然跟這個黑心的傢伙比起來,每個人都稱得上心慈手軟。但是既然想不出什麼正當的方法來脫險,那麼他也不介意用點骯髒的手段。
“這兒是豬圈。想養著我就別計較糧食,萬一把我餓瘦、餓壞了,你這個皇太子還有面子嗎?”不怎麼正經的回了幾句,赫連遠將賴在他身上依依不捨、不願離去的佟若寶扶坐起身的同時,在她耳邊飛快輕道:“你想辦法讓鍾舞陽來見我,我有法子。”見她一臉驚訝不安,赫連遠傾身在她額上親了一下,邊揚起安撫的笑意,“回去吧!吃飽一點,才這麼幾天,怎麼又瘦了?”
“可是…”
“沒事,別怕。”相較於她的忐忑,他則是一如往常的溫聲安撫。
待他看著那個一步一回頭的小身影出了地牢,他臉上的微笑連同良心一併迅速收了起來。…如果他的計畫成功,該怕的就是公孫少辰了!
“寶兒說你想見我,我便來看你了。”受了佟若寶的求情,鍾舞陽來到地牢,淡淡說道。
赫連遠朝她一笑,“有一事要請鍾將軍相助。”
“請說。”
“我想借你的劍和脖子一用。”他快要求,彷彿跟鄰居借醬油一般若無其事。
鍾舞陽聞言一怔,先是盯著他好一會兒,隨即出會意的微笑。
“請。”她側過身,出
間寶劍。
待赫連遠唰的一聲拔劍出鞘,她也配合的拉開了嗓子,“來人!”守在外頭的衛兵匆匆跑進來,在見到眼前的景象時忍不住大驚,“將軍!”
“楞在這兒做什麼,還不快去稟告太子?”赫連遠懶洋洋的催促道,一點都沒有鋌而走險的緊張。
士兵被嚇得慌了手腳,急忙領命離開,完全沒注意到這匪徒與人質之間一片和諧。
而公孫少辰得了消息,趕到案發現場時,心裡也是一團亂七八糟,本沒心思去察覺其中的異狀。
“…這是在做什麼?”公孫少辰目皆裂的瞪著眼前的人,咬牙切齒的磨出這麼一句質問。
“威脅你。”相較於公孫少辰的恨聲怒目,待在牢裡的赫連遠卻是一臉輕鬆,彷彿這兒是他待慣的軍帳,所有人都必須聽他的指揮。
——至少以目前的情勢來看,是這樣沒錯。
“赫連遠,你這是什麼意思?恩將仇報?”深了兩口氣,公孫少?*履欠⒔艫暮磽罰ひ粲只氐狡絞蹦譴歐硇Φ氖櫪遼鰲!翱魑抑盎箍淠閼保飠岫愕故親約捍蛄沉耍?br/>“太子殿下對我一向有奇怪的誤解,如今難得有機會讓你明白,我也總算鬆了一口氣。”赫連遠輕描淡寫的回嘴,並沒有受他挑撥而動怒,“聽鍾將軍說,東陵國派使者來談判了?”看著那柄抵在鍾舞陽頸邊的利劍,隨著赫連遠有意無意的動作而輕顫著,公孫少辰心中惱怒,卻也只是點點頭。
“正等著和本王討論你值多少價碼呢!”
“那麼,太子殿下打算如何回應?”
“我才想問赫連將軍如何打算?”公孫少辰冷冷回應,“拿著本王賜給鍾將軍的劍抵在她脖子上,這是想威脅我什麼?”
“我這人生平不貪,只希望你對我國使者照實以告。”他一臉誠懇溫和好青年的模樣,望著那個被自己氣得不輕的公孫少辰說道,心中不暗歎鍾將軍果然好大的官威,連這個妖孽都鎮壓得住,“我這個將軍當得好好的,卻被你使詐抓來這兒,差點送命不說,如今就算活著回去,也難免有人質疑我的清白,屆時恐怕又是一場殺身之禍…”
“本王對你的『清白』沒有興趣,赫連將軍大可繼續守身如玉。”公孫少辰忍不住開口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