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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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覲見天子,親自稟報。”我說“公主薨於亂軍,雖舅姑及二叔不在,治喪之事不可拖延,家中須即刻辦起才是。”嚴均應下。
主意落定,我也不再耽擱,讓阿元去取些合適的衣服飾物,準備入宮。
郭夫人和魏昭是叛逃,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是,面子上的功夫卻要做足。梁蕙的死歸因於亂軍,究其由便是指向魏昭。而我這邊大舉哀悼,卻是仁義之舉,對皇家,對悠悠眾口都是個
代。
當年長安遭亂軍之時,我已經遠嫁。後來回去,見到滿城的頹敗,還曾經傷心了一陣。如今,當我乘車來到皇宮安慶門,見到坍塌了大半的宮牆和燒燬的闕樓,那震驚的心情竟不亞於長安。
安慶門乃是皇宮北門,天子定都雍州之後興建。雖氣勢、大小都比不上長安,可天子居所的派頭還是有的。如今,毀壞的磚塊和焦木散落一地,門已經不見,只剩下一個巨大的豁口。一些民夫正在搬運收拾,將能用的磚木揀出來。但更多的,是殘磚敗瓦,到處堆得像小山一樣。
更遠一些,我望一排草棚。許多軍士在外頭,有的在撕扯布匹,有的在說話,形容疲憊而憔悴。除此之外,還有好些民人,披麻戴孝,在草棚外啼哭不已。
我命馭者停住,下了車,朝他們走過去。
草棚前的軍士看到我,皆出詫異之
。未幾,一名軍吏上前,向我一禮:“傅夫人。”我答過禮,看看草棚,又看看草棚外仍在哭泣的民人,問軍吏:“這些都是昨夜陣亡的將士麼?”軍吏神
憔悴,向我稟道:“正是。”我頷首。程茂曾告訴我,昨
魏昭出逃之時,曾領遼東兵來挾天子,守衛皇宮的羽林死戰。魏康
緊,魏昭拖不起,放棄而去。
如今看到這草棚,一間接一間,望不到頭,昨夜的慘烈不言自明。
“不知將士們死傷如何?”我問。
“稟夫人。”軍吏道“羽林兩千七百人,昨夜之戰,死兩千三百五十七人,傷三百四十三人。”我心裡算了一下,這死傷之數加起來,正好是兩千七百人。
心裡沉甸甸的,再看向周圍的軍士,他們許多人之中,頭上、臂上、腿上纏著布條,有的人纏也不纏,任憑傷口猙獰地破。
我在看向草棚之中,許多重傷的人躺在裡面,有的呻痛呼,有的看上去只剩一口氣了。
“陣亡的將士何在?”我問軍吏。
“都在那邊。”軍吏指指不遠處一排飄著白幡的草棚。慟哭之聲傳來,草棚外聚集和許多民人,好些人正捶頓足地大哭。
“好些兄弟是雍都人,那些都是來奔喪的親屬。”軍吏道。
我沒有說話。心裡想到的,卻是魏郯。
記得那時從江東回來,我曾發現他背上有傷,心疼不已。如今看到這些人,傷痛、死亡,那些親人悲傷的樣子,讓我到害怕。
“來幾個人!按住他!”這時,一個聲音從草棚裡傳出。
我看去,卻見是一位老者,他蹲在一名重傷的軍士面前,正在處理傷口。
幾名軍士連忙過去。
“再忍忍。”老者說著,讓軍士按住那人,緊跟著,痛呼傳來,聲音大得讓人心驚跳。
待那老者抬起頭來,我愣了一下。
他看到我,也有些訝異。
“塗太醫。”見他起身,我頷首行禮。
“傅夫人。”塗太醫連忙還禮。
這位太醫,是太醫署裡的人,聲名不錯。從前魏傕生病之時,他曾來過魏府幾回,但結果都跟別的太醫一樣,被魏傕趕跑了。
“太醫來治療軍士麼?”我問。
“正是。”塗太醫頷首“昨夜傷亡不少,太常今將我等都召出來醫治。”正說著話,草棚中又是一陣痛呼。塗太醫看看那邊,嘆口氣,拭拭頭上的汗。
“可有難處?”我看他神,問道。
塗太醫看看我,道:“不瞞夫人,大司馬出征之時,太醫署中的傷藥大多被帶走。如今,已經告罄,止血、止痛皆已無法,遑論醫治。”我微微頷首,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