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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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妖物群眾峰下澗谷，會飛的，騰得高些，看得清楚點，不會飛的，拚命仰頭，不願錯過千百年來，唯一一次有神獸遭囚其上的奇景。

凌雲峰不是未曾淪為懲處幾隻大妖的邢臺，同樣曝曬於光下，整整數年，卻沒有神獸名列其中，此情此景顯得獨特而新鮮，這回不瞧，或許有生之年亦難瞧見了吧。

尖細峰頂的飛來石上，環緊盤繞著一條烏蛟蛇，黑銀鏗的鱗片，因光照耀折而洩出沉鐵澤，宛若大鎖鏈，纏縛住狍梟身上，緩緩動收緊，吐著鮮紅蛇信的腦袋，擺放於狍梟肩上。

一炳長槍，橫貫飛來石，形成刑架，狍梟雙臂分別緊纏槍柄兩端，由烏蛟蛇的長尾密密捆繞，蛇軀將狍梟當成枝幹，卷縛糾纏了一圈又一圈，際、‮腿雙‬，都不放過，烏蛟蛇長得難以估量，繞住了狍梟，更繞住飛來石，血琉璃般的蛇眼，廣盯每一處動靜。

狍梟歪著頭頸，仿似失去意識，泰半重量全由烏蛟蛇承受，腳下容許站立之處，僅只數寸，其下便是萬丈深淵，穀風狂囂，吹亂他垂覆面額的髪，只見金光凌亂，點點飛散，不見其神情痛苦與否，光刺目亮晃，直落下，在暗金漸層的髮梢，照耀出碎金輝芒。

寶寶來到凌雲峰時，看見他，心都要擰碎了。

他與碧貔互鬥，不知是否有帶傷，此時又被縛在石上，那條纏緊他的大蛇，多教人骨悚然，它每一次絞動，像要勒死獵物般蘊藏蠻力，它每一次吐信，彷彿接下來便會張開血盤大口，咬下狍梟的頭顱…

她渴望儘快上前，碰觸他、呼喚他，但瑤貅與他們的爹孃止步於瑛貅、鈴貅身邊，距離狍梟仍有一段距離。

“爹！”瑛貅及鈴貅同聲喊，兩人眼眶都還帶著水溼，想必是哭過，臉上神情又氣又急。

鈴貅眉兒緊皺，搶著說:“我沒有看見半隻天人天女，是動手救回小弟的好機會，那條蛇大歸大，要解決它應該很容易，只要扭斷——”

“那柄長槍，是神武羅的兵器。”孩子的爹，指向貫穿飛來石，成為縛架狍梟邢臺的沉歲長槍，寶寶隨之望去，不解他此話何意，只能無聲詢問身旁的瑤貅。

“他們敢把小弟擺在無人看管的凌雲峰，自然料測過有人會打劫囚的主意，卻沒派天兵將顧守，理由很簡單，長槍屬於神武羅所有，代表他全權負責，誰想救小弟，就得做好與神武羅對上的心理準備。”瑤貅替她解惑，又覺得寶寶一定不識得武羅為何人，短短補充:“神武羅是天界最強武神，誰惹上他，誰嫌命長。”意思便是…大家都無法出手救狍梟了，是嗎？

寶寶無語凝咽，聽見瑛貅及鈴貅的啜泣聲，她反而顯得安靜沉著，不哭不笑的面容，讀不出哀喜，好半晌的沉默過後，她輕聲央求:“可以，帶我，近些嗎？”

“嗯。”瑤貅自己也正想這麼做，於是，沒問過爹孃可否，徑自攙扶寶寶，飛高飛近點。

半空中，看熱鬧的妖物不少，越靠近凌雲峰頂，妖物等級越大，小妖小怪只敢在半山附近。

“我好想吃哦…”經過一名少女旁邊，便聽她與纖膀緊勾的男人如此說著。

“吃貔貅？”男人挑起濃眉。

“貔貅我吃過啦，像那個綁在石上的男人這麼大隻，已經過了貔貅最美味的時期，我想吃的事那條小蛇！加點藥膳，燉到通骨透爛，一定很美味…你瞧瞧！它動的蛇，這麼會扭，口絕對富有彈…我們去抓它好不好？好不好，小刀…”

“我以為它出現在那裡的功效，是為了綁住貔貅，而不是讓你望著它口水，評論哪一段好吃，哪一段彈牙。”擦擦吧，銀絲般的唾，掛在嘴角，快滴下去了。

那條烏蛟蛇現在應該到一陣惡寒才是。

寶寶不由得瞧了這對男女一眼，咬住喉間好像哀求他們動手烹煮那條鐵鏈般巨蛇的希翼，若他們真如他們對話彙總出來的厲害…

可接下來她又聽見男人對滿臉垂涎的女子道:“神武羅用長槍警示妖物，不要輕舉妄動，你想惹上神武羅嗎？”

“你跟他那麼，討只小蛇來補補身體，他不會這麼小氣吧？”

“…”男人一臉無奈。

大家皆畏懼神，是吧？

所以即便狍梟近在眼前，也沒有誰敢伸出援手…

瑤貅停步，示意只能到這裡，不能再靠近。

“狍梟！”寶寶扯喉喊他“狍梟——”聲音滿谷迴盪，悽然茫茫，被風聲蓋過，渺小叫喊及力量，不足以撼動山谷，連喚醒狍梟也做不到，但她沒有放棄，一聲一聲，一遍一遍，第一次聽不到，她便叫兩次…第十五次聽不到，她便叫第十六次——狍梟兩字，充斥在凌雲峰間，原先還有細細碎碎的眾妖談聲，到後來，盡數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耗費全力嘶喊的女人。

狍梟聽見了，產生挪移的小動作，所謂的挪移，也不過是抬起頭，睜開眼，口因沉沉籲息而有的微細起伏，他身上的烏蛟蛇，纏的幅度遠比他更大。

“狍梟——”她嗓音已經喊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