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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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與我快快、盡情享受,找個山或草皮,耳鬢廝磨一番,玩些有趣的。”獸類只管對不對眼,培養情這類的麻煩,全可以省略不談。
他笑得足以比擬誘拐良家小閨女的賊惡徒,偏偏長相太過俊美清聖,五官端正出,輕易柔和掉壞壞的笑靨,瞧不出半絲猥瑣,倒像頑皮。
他眼瞳爍亮如濃金,熠熠生輝,鼻樑直好看,劍眉與其髮如出一轍,皆是濃郁的暗金顏,他的發,看起來柔軟蓬鬆,不長,及肩而已,包圍雕細琢的美麗臉龐,像獅,頸後留有一小撮長度至際的發,是…獅尾巴嗎?
她不由得,暗暗猜測她是否為獅。
可又不像,沒有哪頭獅的顏會如此漂亮,他髮尾末端甚至偏向黑,由淺至深的漸層變化,相當特殊,比起此刻天邊映著餘暉的晚霞更豔麗炫目,不,晚霞沒有他身上散發的光芒,沒有他舉手投足間飄落的粉塵螢亮。
若不是他勾笑的角,帶來了與其長相不相符的玩世不恭及佞,她本無法將方才那番下話語和他做出聯想。
“你,不是,神嗎?”她結結巴巴地問,額頭立即被長指重彈一記,好痛。
“誰是哪種混帳,我看起來像嗎?!我看起來像神嗎?!像嗎?!”兇手呲牙咧嘴,看來光彈一次不過癮,還想來第二次,她揚起抱膝的雙手,護住泛紅的額,不給他二度逞兇機會。
你像。她默默在心裡說出實話。
“你以為我是神,來找你麻煩,才死命地逃嗎?”他還當是自己的長相嚇得她四處亂竄。見她點頭,他嘴咧咧的,嘴角飛揚起諧謔,五官因而更顯俊俏燦亮,說道:“我和你一樣,超討厭他們。我們兩個很合哦,怎麼樣怎麼樣?找個地方玩吧?”話尚未說完,手臂已經稱兄道弟似地勾在她肩上,那沉沉重量,教她恢復戒慎惶恐,忙不迭從他臂間爬開。
“不,不要。”她搖頭搖得更勝孩子掌間晃的撥鼓,只差沒能咚咚作響,否則就更像了。
“幹嘛不要?”他跟近。
“不要,不要,你不要,過來。”她與他,繞著那一塊石,打轉追逐。
“你講話方式好可愛哦,‘你不要,過來’,那,我過來囉。”他惡意扭曲她的語意。
她覺被嘲笑,過度白皙的臉兒一紅,顏卻又消失得飛快,褪去粉潤,咬緊,不再說話,只顧著避開他,無論他如何逗,她雙像極了遇上危險而密合的蛤蚌,不開就是不開。
她低頭,故意不看他,避開他一身光燦,逕自走著,未曾留意他停下追逐,直站在原地,等待繞著石塊的她,撞進自個兒懷裡。
果不其然,甫站定,下一瞬間,她就自投羅網,遭他逮個正著,落入他舒展的雙臂間。
“我,抓到,你了。”他故意模仿她的口齒不清。
她難堪地抿,想反駁她沒說得這麼含混可笑,偏偏一脫口,那句“我才,沒有,這樣,說話。”便自打了嘴巴。
她惱羞成怒,用她自以為嚇人的音量,朝他吼道:“快點,放開,我。”聽進他耳裡,軟得像糖飴,一點都沒有恫嚇效力。
“還在怕我嗎?不都說了,我不會傷害你,想和你認識認識,沒有惡意嘛,何須拒人於千里之外?”他發覺逗她很有趣,一些些,便能換來她赧顏爆紅和慌亂反應,大大黑瞳宛似無辜小動物,瞅著他,像哀哀請求,更像試圖以微弱的怒氣趕跑他。
“我,不想,認識,你…我,要走,你,讓開,拜託,讓開。”她從他手掌間,搶回因他撫摸而更形柔軟屈服的髮絲,當它們覆蓋住她泰半臉頰,她才能到安心。她害怕被他看清自己的模樣,她好醜,誰都不喜歡她,誰見了她都會尖叫,沒有人像他,死命賴,用力纏,她沒遇過這樣的人,從來沒有。
“我叫狍梟,是隻貔貅,現在你認識我了。”他惡霸地強迫她聽,並宣告兩人的情更進一步。
“你是,神、神獸貔、貔貅?!”他的身分,又驚嚇到這隻膽小如鼠的女人,他先是覺她一陣癱軟,雙腳幾乎支撐不住她輕若鵝的重量,全數偎進他懷裡,軟軟綿綿的單薄身軀,刺著他早已燃燒旺盛的發情期慾火,教他渾身哆嗦亢奮,多想收緊雙臂,把她嵌進口;多想張開手掌,玩此時緊貼在他肌理上的嬌盈;多想伸出舌頭,順沿著她纖白的頸,舐而下…
他還來不及逐項施行腦裡種種佞,下一刻,她掙扎加劇,湧現氣力,只想離他遠遠的,甚至於還張嘴咬了他,沒有尖銳獠牙的齒,咬出些些痛意,還不足以他放手,但她立即顫抖鬆口,求饒著:“神、神獸大、人,我不該,咬、咬你,對、不住,我,我錯了,求、求求你,饒、饒我,我掌、掌嘴,掌嘴好不好?我——”她邊說邊要摑自己的臉,手掌才舉高,未能落下,手腕已被他箝獲。
“你太膽小了吧?快把你一身骨頭給抖散了。”狍梟按緊她的身子,她像極了一隻剛從冰池裡就上來的兔兒,劇烈的戰慄傳遞過來。
“因為…你是,貔貅。”她閉起的長睫也在發抖,最末兩字僅剩氣音,虛弱無力。
“你怕貔貅?”她匆匆點頭。怕死了。
“怕神,怕仙,怕貔貅,你是什麼壞東西嗎?你看起來不像呀,這麼瘦弱,這麼嬌小,是能壞到哪裡去?”想當壞東西也要有幾分本領,以她的模樣,別被人欺負就阿彌陀佛了,還想去欺負誰?
“我,很怕,不要,嚇我,我想走,放過,我…”
“你先告訴我,你的名字。”他談起條件,卻未允諾當她告知名字後,他會放她走。
“我,沒有,名字…”
“嗯?”想用這種破答案敷衍他?
“我,沒有,他們,叫我…妖魅,或是,怪物。”
“他們是誰?”
“他們,是——”天際又閃過一道光,照得逐漸步入黑夜的穹蒼擁有瞬間璀璨光明,伴隨而來,是清脆銀鈴般的嬌斥:“小弟!你又在幹嘛?!你到底想和多少種類的雌生物來上一腿呀?!小心我向娘告狀!”空中飛騰的嬌嬈女子,手叉纖細蠻,美眸傲然俯瞰,珍珠般溫潤的淡亮長卷發在她纖美背脊上輕快彈跳。
“不要叫我小弟!”狍梟吠回去。
“你才不要藉著發情時節,隨隨便便在路上勾搭不三不四的妖魔鬼怪,沾上一身臭味回家,你不吐我們都想吐哩!”
“要你管!快滾啦!”
“爛掉好了你!”嬌嬈女子啐聲,琉璃似的雙眸,掃過他懷裡黑髮黑裳的怯懦女人,弧形優美的粉一掀,冷笑道:“你真打算收集天女神獸蛇虎怪羌妖兔仙狐女山魅夜魈是不?!現在連‘疫鬼’也碰,胃口真好,那種渾身髒病的東西,你不怕染上一身病?”說完,妖嬈女子輕哼,沒停下速度,飛馳回家去,開飯時間快到了。
“貔貅啥病都不怕啦,瘟疫疾病見到我,哪種不會自個兒閃開呀!”狍梟亮牙吼道,同時稍稍閃神,懷裡黑不溜丟的小東西立即駝身,由他箝制中滑開。
許是她奮力想逃,許是他冷眼旁觀,她成功地從他身旁奔離,步伐不敢停頓,當然更不敢回頭去看他有何反應,纖盈身影沒入暗夜間,與之相融,失去蹤影。
狍梟沒有追過去,雖然心裡有一絲絲的想。為何會想?他也很想自問。
不想跟他玩就算了,對於雌生物,他向來不強求,他現在這張皮相不知是哪兒好,女人見到他,心先軟一半,朝他嬌滴滴的笑,再勾勾指,便自個兒依偎過來,哪像她,又是尖叫又是竄逃,生怕被他沾上半分。
“她是疫鬼呀…”他喃喃低語。
疫鬼,使人致病的妖魅,所到之處,散佈八病九痛,近其身,小則不適,大則凋亡。於是,只要疫鬼出現,人人喊打驅趕,算是惹人討厭又沒人緣的禍害榜首。
他以為疫鬼全是一副槁骨腐,模樣猥瑣醜陋,渾身繞滿蒼蠅肥蛆,飄出作嘔臭味的玩意兒,沒料到也有像她那一類的疫鬼,膽怯畏懼,纖不盈握,見人就抖,逢人便怕,總是低垂著頭,說話結結巴巴,發起顫來,彷彿能聽見她上下牙關喀喀作響的微弱恐懼,原來,恐懼是有聲音的。
她蜷縮著身子,小心翼翼將腳踝浸入一泓午後大雨蓄積而成的小水窪裡,棄不遠處的大山泉不玩,只踩著小水窪裡淺淺雨水,舒坦的笑容,在墨黑青絲下若隱若現,不敢被誰瞧見一般,笑得含蓄,笑得只容她自己發現。
那時,他剛與一隻美豔小花妖廝混完畢,跳進山泉裡清洗一身情汗水,是她闖進他的領域,使他注意到她。身體裡的慾火,在小花妖身上得到淋漓痛快的放縱,所以甫見她,他只是懶懶掀眸,散漫瞧去,直到一隻兔兒蹦蹦跳跳地出現,她竟讓那種小東西嚇得彈跑開來,與兔兒四眼對峙,她看起來比那隻兔兒更害怕,他甚至還能聽見她惶恐嚥唾的窩囊咕嚕聲。
兔兒靠近一步,她退兩步,兔兒大概是生平頭一回遇見懼怕它的人,氣勢壯大起來,兩腮長鬚悉索顫動,彷彿張狂大笑,再度近。天底下豈只有狗會仗人勢?兔子不也一樣。
他幾乎快當她是蘿蔔或青草,才會連只軟兔子都怕。
“不要,靠近我,走,快走,你會,生病,拜託,快走…”她含糊說著,斷斷續續,他本以為她是因過度害怕才口吃——直到剛剛獲得解答為止,他確實是如此認為。
她被兔兒給進了一旁池水泉心,兔兒怕水,又不會泅遊,在泉畔徘徊許久,終於放過她,否則那隻囂張野兔似乎想測驗它是否有能力讓她嚇到跪地求饒。
她的髮長及裙襬,沒入水裡,微駝的身形不算娉婷婀娜,可是望著兔兒跑遠的那雙黑眸,注入笑意,不是解脫,不是危機解除,而是慶幸。此時他才知道,她在慶幸,她沒有傷害那隻作威作福的小兔崽子。
走了兔子,引來了他,他成為接續欺負逗玩她的傢伙之一。
會提出與她配的要求,實在是她的反應太可愛,光是想像她在自己身下顫抖的哀求模樣,是男人都會亢奮快。
那時沒看出她是疫鬼,她身上淡淡生香,不是花,不是胭脂,沒有惡臭,清新好聞極了,沒有將鼻子埋進她頸邊髮間深嗅,真是失策。
狍梟咧嘴笑著,做出一個好蠢的動作——過她長髮的手指,湊到鼻前,深深氣,殘留的香息進入肺葉,點燃體內未盡文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