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_快樂王子及其它-忠實的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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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漢斯大聲說,‘蒙你相問,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說我過得是有些困難,不過現在天已經到了,我好快活呀,我的花都長得很好。’“‘今年冬天我們常提起你,’磨坊主說,‘還關心你過得怎麼樣了。’“‘太謝你了,’漢斯說,‘我真有點擔心你會把我給忘了。’“‘漢斯,你說的話讓我吃驚,’磨坊主說;‘友誼從不會讓人忘記,這就是友誼的非凡所在,但是隻恐怕你還不懂得生活的詩意。啊,對了,你的櫻草長得多可愛呀!’“‘它們長得確實可愛,’漢斯說,‘我的運氣太好了,會有這麼多的櫻草。我要把它們拿到市場上去賣,賣給市長的女兒,有了錢就去贖回我的小推車。’“‘贖回你的小推車?你的意思是說你賣掉了它?這事你做的有多麼傻呀!’“‘噢,事實上,’漢斯說,‘我不得不那樣做。你知道冬天對我來說是很困難的,我也的確沒錢買麵包。所以我先是賣掉星期製服上的銀鈕釦,然後又賣掉銀鏈條,接著賣掉了我的大煙鬥,最後才賣掉了我的小推車。不過,我現在要把它們都再買回來。’“‘漢斯,’磨坊主說,‘我願意把我的小推車送給你。它還沒有完全修好,其實,它有一邊已掉了,輪緣也有些病,但不管怎麼說,我還是要把它送給你。我知道我這個人非常慷慨,而且很多人會認為我送掉小車是很愚蠢的舉動,但是我是與眾不同的人。我認為慷慨是友誼的核心。再說,我還給自己了一輛新的小推車。好了,你就放寬心吧,我要把我的小推車給你的。’“‘啊,你太慷慨了,’小漢斯說著,那張滑稽有趣的圓臉上洋溢著喜氣。‘我會毫不費力地把它修好,因為我屋裡就有一塊木板。’“‘一塊木板!’磨坊主說,‘對了,我正好想要一塊木板來修補我的倉頂。那上面有一個大,如果我不堵住它,麥子就會被淋溼。多虧你提到這事:一件好事總會產生另一件好事,這真是不可思議。我已經把我的小推車給了你,現在你要把木板給我了。其實,小車比木板要值錢得多,不過真正的友誼從來不會留意這種事的。請快把木板拿來,我今天就動手去修我的倉房。’“‘當然了,’小漢斯大聲說,隨即跑進他的小屋,把木板拖了出來。
“‘這木板不太大,’磨坊主望著木板說,‘恐怕等我修完倉頂後就沒有剩下來給你修補小推車的了,不過這當然不是我的錯。而且現在我已經把我的小推車給了你,我相信你一定樂意給我一些花作回報的。給你籃子,注意請給我的籃子裝滿了。’“‘要裝滿嗎?’小漢斯問著,臉上顯得很不安,因為這可真是一個大籃子,他心裡明白,要是把這隻籃子裝滿的話,他就不會有鮮花剩下來拿到集市上去賣了,再說他又非常想把銀鈕釦贖回來。
“‘噢,對了,’磨坊主回答說,‘既然我已經把自己的小推車給了你,我覺得向你要一些花也算不了什麼。也許我是錯了,但是我認為友誼,真正的友誼,是不會夾帶任何私心的。’“‘我親愛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小漢斯喊了起來,‘我這花園裡所有的花都供你享用。我寧願早一點聽到你的美言,至於銀鈕釦哪一天去贖都可以。’說完他就跑去把花園裡所有的美麗櫻草都摘了下來,裝滿了磨坊主的籃子。
“‘再見了,小漢斯,’磨坊主說。他肩上扛著木板,手裡提著大籃子朝山上走去了。
“‘再見,’小漢斯說,然後他又開始高高興興地挖起土來,那輛小推車使他興奮不已。
“第二天,小漢斯正往門廊上釘忍冬的時候,聽見磨坊主在馬路上喊叫他的聲音。他一下子從梯子上跳下來,跑到花園裡,朝牆外望去。
“只見磨坊主扛著一大袋麵粉站在外面。
“‘親愛的小漢斯,’磨坊主說,‘你願意幫我把這袋麵粉背到集市上去嗎?’“‘實在對不起,’漢斯說,‘我今天真的太忙了。我要把所有的藤子全釘好,還得把所有的花澆上水,所有的草都剪平。’“‘啊,不錯,’磨坊主說,“我想是的。可你要考慮我將把我的小推車送給你,你要是拒絕我就太不夠朋友了。’“‘啊,不要這麼說,’小漢斯大聲叫道,‘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不起朋友的。’他跑進小屋去取帽子,然後扛上那大袋麵粉,步履艱難地朝集市走去。
“這一天天氣炎熱,路上塵土飛揚,漢斯還沒有走到六英里,就累得不行了,只好坐下來歇歇腳。不過,他又繼續勇敢地上路了,最後終於到達了集市。在那兒他沒有等多長時間,就把那袋麵粉賣掉了,還賣了個好價錢。他立即動身回家,因為他擔心在集市上呆得太晚,回去的路上可能會遇上強盜的。
“‘今天的確太辛苦了,’小漢斯上睡覺時這樣對自己說,‘不過我很高興沒有拒絕磨坊主,因為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再說,他還要把他的小推車送給我。’“第二天一大早,磨坊主就下山來取他那袋麵粉的錢,可是小漢斯太累了,這時還躺在上睡覺呢。
“‘我得說,’磨坊主說,‘你實在是很懶,想一想我就要把我的小推車送給你,你本該工作得更勤奮才對。懶情是一件大罪,我當然不喜歡我的朋友是個懶漢了。你當然不會怪我對你講了這一番直言,假如我不是你的朋友,我自然也不會這麼做的。但是如果人們不能坦誠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那麼友誼還有什麼意思可言。任何人都可以說漂亮話,可以取悅人,也可以討好人,然而真正的朋友才總是說逆耳的話,而且不怕給人找苦頭吃。的確,只要一位真正的忠實的朋友樂意這麼做的話,那麼原因就在於他知道他正在做好事。’“‘很對不起,’小漢斯一面說,一面著自己的眼睛,脫下了他的睡帽,‘不過我真是太累了,我想的只是再睡一小會兒,聽聽鳥兒的歌聲。你知道嗎,每當我聽過鳥兒的歌聲我會幹得更起勁的?’“‘好,這讓我很高興,’磨坊主拍拍小漢斯的肩膀說,‘我只想讓你穿好衣服立即到我的磨房來,給我修補一下倉房頂。’“可憐的小漢斯當時很想到自己的花園裡去幹活,因為他的花草已有兩天沒澆過水了,可他又不想拒絕磨坊主,磨坊主是他的好朋友哇。
“‘如果我說我很忙,你會認為我不夠朋友嗎?’他又害羞又擔心地問道。
“‘噢,說實在的,’磨坊主回答說,‘我覺得我對你的要求並不過分,你想我就要把我的小推車給你,不過當然如果你不想幹,我就回去自己動手幹。’“‘啊!那怎麼行,’小漢斯嚷著說。他從上跳下來,穿上衣服,往倉房去了。
“他在那兒幹了整整一天,直到夕陽西下,落時分磨坊主來看他幹得怎麼樣了。
“‘小漢斯,你把倉頂上的補好了嗎?’磨坊主樂不可支地高聲問道。
“‘全補好了,’小漢斯說著,從梯子上走了下來。
“‘啊!’磨坊主說,‘沒有什麼比替別人幹活更讓人快樂的了。’“‘聽你說話真是莫大的榮幸,’小漢斯坐下身來,一邊擦去前額的汗水,一邊回答說,‘莫大的榮幸,不過我擔心我永遠也不會有你這麼美好的想法。’“‘啊!你也會有的,’磨坊主說,‘不過你必須得更努力些才行。現在你僅僅完成了友誼的實踐,今後有一天你也會具備理論的。’“‘你真的認為我會嗎?’小漢斯問。
“‘我對此毫不懷疑,’磨坊主回答說,‘不過既然你已經修補好了倉頂,你最好還是回去休息,因為我明天還要你幫我趕山羊到山上去。’“‘可憐的小漢斯對這件事什麼也不敢說,第二天一大早磨坊主就趕著他的羊群來到了小屋旁,漢斯便趕著它們上山去了。他花了整整一天功夫才走了一個來回。回到家時他已經累壞了,就坐在椅子上睡著了,一覺醒來已經是大天亮了。
“‘今天能呆在自己的花園裡我會是多麼快樂呀。’說著,他就馬上去幹活了。
“然而他永遠也不能夠全身心地去照料好自己的花,因為他的朋友磨坊主老是不停地跑來給他派些差事,或叫他到磨坊去幫忙。有時小漢斯也很苦惱,他擔心自己的花會認為他已經把它們給忘了,但是他卻用磨坊主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種想法來安自己。‘再說,’他經常對自己說,‘他還要把自己的小推車送給我,那是真正慷慨大方的舉動。’“就這樣小漢斯不停地為磨坊主幹事,而磨坊主也講了各種各樣關於友誼的美妙語句,漢斯把這些話都記在筆記本上,晚上經常拿出來閱讀,因為他還是個愛讀書的人。
“有一天晚上,小漢斯正坐在爐旁烤火,忽然傳來了響亮的敲門聲。這是個氣候惡劣的夜晚,風一個勁地在小屋周圍狂歡亂咀。起初他還以為聽到的只是風暴聲呢,可是又傳來了第二次敲門聲,接著是第三次,而且比前兩次更響亮。
“‘這是個可憐的行路人,’小漢斯對自己說,而且朝門口跑去。
“原來門口站著的是磨坊主,他一隻手裡提著一個馬燈,另一隻手中拿著一大柺杖。
“‘親愛的小漢斯,’磨坊主大聲叫道,‘我遇到大麻煩了。我的小兒子從梯子上掉下來了,受了傷,我準備去請醫生。可是醫生住的地方太遠,今晚的天氣又如此惡劣,我剛才突然覺得要是你替我去請醫生,會好得多。你知道我將要把我的小推車送給你,所以你應該為我做些事來作為回報,才算是公平的。’“‘當然羅,’小漢斯大聲說道,‘我覺得你能來找我是我的榮幸,我這就動身。不過你得把馬燈借給我,今夜太黑了,我擔心自己跌到水溝裡去。’“‘很對不起,’磨坊主回答說,‘這可是我的新馬燈,如果它出了什麼病,那對我的損失可就大了。’“‘噢,沒關係,我不用它也行。’小漢斯高聲說,他取下自己的皮大衣和暖和的紅禮帽,又在自己的脖子上圍上一條圍巾,就動身了。
“那可真是個可怕的風暴之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小漢斯什麼也看不見。風颳得很猛,他連站都站不穩。不過,小漢斯非常勇敢,他走了大約三個鐘頭,來到了醫生的屋前,敲響了門。
“‘是誰呀?’醫生從臥室伸出頭來大聲問道。
“‘醫生,我是小漢斯。’“‘什麼事,小漢斯。’“‘磨坊主的兒子從梯子上跌下來摔傷了,磨坊主請你馬上去。”
“‘好的!’醫生說,並且叫人去備馬。他取來大靴子,提上馬燈,從樓上走了下來,騎上馬朝磨坊主的家奔去,而小漢斯卻步履踏酒地跟在後頭。
“然而風暴卻越來越大,雨下得像小河的水,小漢斯看不清他面前的路面,也趕不上馬了。最後他了路,在一片沼澤地上徘徊著。這是一塊非常危險的地方,到處有深深的水坑,可憐的小漢斯就在那裡給淹死了。第二天幾位牧羊人發現了他的屍首,漂浮在一個大池塘的水面上。這幾位牧羊人把屍體抬回到他的小屋中。哀悼儀式的主持人。
“‘既然我是他最好的朋友,’磨坊主說,‘那麼就應該讓我站最好的位置。’所以他穿一身黑的長袍走在送葬隊伍的最前邊,還時不時地用一塊大手帕抹著眼淚水。
“‘小漢斯的死的確對每一個人都是個大損失,’鐵匠開口說。這時葬禮已經結束,大家都舒適地坐在小酒店裡,喝著香料酒,吃著甜點心。
“‘無論如何對我是個大損失,’磨坊主回答說,‘對了,我都快把我的小推車送給他了,現在我真不知怎麼處理它了。放在我家裡對我是個大妨礙,它已經破爛不堪,就是賣掉它我又能得到什麼。我今後更要留心不再送人任何東西。大方總讓人吃苦頭。’”
“後來呢?”過了好一會兒河鼠說。
“什麼,我講完了,”紅雀說。
“可是磨坊主後來又怎樣了呢?’河鼠問道。
“噢!我真的不清楚,”紅雀回答說,“我覺得我不關心這個。”
“很顯然你的本中沒有同情的成分,”河鼠說。
“我恐怕你還沒有明白這故事中的教義,”紅雀反駁說。
“什麼?”河鼠大聲暖道。
“教義。”
“你的意思是說這故事裡還有一個教義?”
“當然了,”紅雀說。
“噢,說真的,”河鼠氣呼呼地說,“我認為你在講故事之前就該告訴我那個。如果你那樣做了,我肯定不會聽你的了。其實,我該像批評家那樣說一聲‘呸!’但是,我現在可以這麼說了。”於是他就大喊了一聲“呸!”,並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尾巴,就回到了山中去。
“你覺得河鼠怎麼樣?”母鴨開口問道,她用了好幾分鐘才拍打著水走上岸來。
“他也有好些優點,不過就我而言,我有一個母親的情懷,只要看見那些鐵了心不結婚的單身漢總忍不住要掉下眼淚來。”
“我真擔心我把他給得罪了,”紅雀回答說,“事實是我給他講了一個帶教義的故事。”
“啊,這事總是很危險的,”母鴨說。
我完全同意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