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6玉津園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臨安羅城清波門外,鬧中取靜、景緻極為清幽,面對西湖清波碧水拉開的是一帶粉牆黑瓦,俱是達官貴人花園。
在靠近吳山的地方有座很低調的園子,名叫玉津園。外面看上去佔地不大,但只要進去過的人都知道,裡面亭臺樓閣縈迴往復,盡得江南園林靈秀。
已過小滿,綠肥紅瘦。
玉津園外,沿著西湖岸種的盡是楊柳,在已開始有些夏意的熱風裡,萬條綠絲絛齊致的上下風擺動,如同綠柳。小黃鶯兒在柳枝間聲聲低迴婉轉的啼著。初生的細青蟬兒爬上枝頭,被那黃鶯兒嚇得躲在綠葉間動也不敢動。半晌終於耐不住,振開透明的翅膀飛去,卻被黃鶯兒一口叼住。
柳沉寂了一會兒。過不多時,黃鶯兒又開始婉轉低鳴,這次聲音格外清脆動人。
正午的陽光讓柳綠蔭不住後縮,不知何時,黃鶯兒的鳴聲消失了。遠遠抬來一頂竹絲涼轎,停在玉津園門口,下轎的是位身著青衫的青年書生,他舉起扇柄輕輕的在門上叩了兩叩。
黑漆木門應聲而開,書生拜得兩拜,說了句什麼就閃身進了園子。轎伕們把空轎子抬到綠蔭底下,扯起衣襟擦著黑黝黝的滿是油汗的臉。
過不多時,只聽裡面傳來大聲呵斥,書生窘迫的倒退而出,剛退出園門,黑漆大門撲的關了,差點碰到書生的鼻子。
書生看上去似乎很有些洩氣,回手招呼轎伕抬上自己,徑自去遠。
黑漆正門關得緊緊的,之後再沒有人來訪。只是過不多時,玉津園角門卻悄悄打開,走出一位下人打扮的使僕人,他頭上戴著頂遮陽的大斗笠,手裡還挎著只蒙著白布的竹籃。這人朝四周警覺地瞄了幾眼,確定沒人盯梢,將斗笠下沿拉到極低,幾乎蓋住半張臉,低著頭悄悄出城而去。
一開始這人腳程很慢,跟尋常趕路人沒什麼區別,但行到無人處,他越走越快,簡直健步如飛。不多時走到臨安城外亂葬崗下,他停下腳步,朝四周瞄了眼,突然離開大路轉身走進亂葬崗上的林子裡。
這裡陰氣森森,大白天也沒多少人敢來。幽暗的林子裡到處是一座座埋得很淺的荒冢,散亂的薄皮棺材板到處可見,幾隻野狗正聚在一處剛下葬的墳堆前,吃得滿嘴血紅,淺淺的墳坑裡有隻慘白的細瘦女人胳膊甩在外面。突然聽到響動,野狗們朝後看了眼,覺到危險,嗚嗚的跑了。
那人眉頭一皺,高高躍起,徑直躍過野狗吃過的墳堆,朝後面更密的林子裡快速掠去。他顯然會功夫,只是這功夫卻不甚高明,有些類似江湖草莽。
沒多久,他停在亂葬崗深處,這裡林子更密了,到處都是古墳,一些爬滿青苔的殘破翁仲倒在深碧的亂草叢裡,這人走到一處斷碑前,伸手在碑上拍了兩拍。
突然之間,他消失了。
過不多時,他突然又在原地出現,只是手裡的竹籃卻不見了,他再次原路返回臨安。
頭偏西,太陽不是那麼熱烈了,玉津園外多了些小販。他們挑著新摘的瓜果菜蔬沿西湖叫賣,一聲聲的正宗南音:“桃子要伐?新摘的桃,又甜又脆,先吃後買,不甜不要銅鈿…”
“小籠饅頭,湯水足,鮮汁多…”
“脆藕,甜的脆藕…”那人疑惑的掃了眼比平時稍微多了那麼些的小販,喚開角門走進去。片刻後兩個使丫頭從門裡走出,把小販都叫過去,一樣樣的挑,卻是難纏,使勁還價,在桃脆藕上又掐又摸,半晌一樣不買。
小販們都有些不高興,圍著她們,有人冷言道:“兩位大姐,買東西不是這麼買的,東西哪有不新鮮,都是剛上來,自家種自家挑賣,不要這樣使勁掐,壞了咱賣給誰去?”兩位婢互相對視,半晌才磨磨蹭蹭挑肥揀瘦的買了些,用荷葉包了返身進去園子。
小販們唉聲嘆氣:“兩位大姐不好相與,還是不走這路了,咱到錢塘門外碰碰運氣去。”
“一起去一起去,剛開張就碰到兩位難纏姐兒,怕是今天買賣運氣不好。”小販們結夥做堆,前後相接的離了這裡,挑著擔子遠去了。
玉津園牆頭上悄悄探出一個人頭,正是先前去亂葬崗的那人。目送小販們遠去,他跳下梯子,自言自語道:“都是普通人,看來我多疑了。不過這個節骨眼上,多疑總不是壞事…”他嘀咕著走過花徑不見。
****那些小販挑著擔子走過清波門,卻不朝錢塘門走,這條路盡頭遠處停著輛牛車,他們互相使個眼,把擔子往牛車上一扔,居然自顧自的跑了。
下一刻,這些人出現在刑部後堂,裡面黑壓壓一堂的人,盡是大宋高官。為首正是趙鼎和李宏。他們倆旁邊坐著位滿臉憤恨的五十餘歲男人。這人一身緋官袍,但裡束的竟然是白麻布帶,顯然家有喪事,而且死的是至親。
他就是刑部尚書袁滔,那位被李小樓冒名頂替的一品夫人的丈夫。子冤死,直到現在屍骨都沒找到,僅僅得回一張一看就讓人寒直豎的臉皮。
被趙鼎放回去後他第一時間調查內院,發現夫人最寵愛的貼身丫鬟瓊兒失蹤。幾名大丫鬟回憶,月餘前夫人去大報恩寺燒香,回來就說頭疼身子不好,自那以後時常臥病。想來就是從那時開始被調包的。
懷著滿腔憤怒,袁滔積極戴罪立功,加入到李宏和趙鼎破細的計劃中。
這些改扮成小販的探子,正是刑部查案高手,都是積年能吏。之前那個書生也是他們其中之一。
現在將情報彙總,聽後李宏點頭:“看來沒錯,玉津園正是金國細據點。不過我們不能打草驚蛇,繼續嚴密監視。你們幾個事情辦的不錯,從明天開始隔天走一次清波門,務必不要讓他們起疑。”探子們退下。趙鼎卻坐立不安,伸長脖子看著外面。
李宏淡淡笑道:“別急,那人不會發現姜宣子天師跟蹤。如果他不想讓別人發現,連李小樓本人都發現不了他跟蹤。”說話間,門口無聲無息的突然多了一人,正是一身黑鶴氅的姜宣子。
眾人大喜,趙鼎趕緊讓座,拱手急道:“查到什麼了?”
“那人進了座古墓,不知道吳皇后在不在下面,但我覺到下面有高手的氣息,還不少。想你們說過不能打草驚蛇所以就回來了。”姜宣子道。
“是不是李小樓?”李宏覺得沒這麼簡單,於是改傳音問道。
“不清楚,那下面很深,我不敢太過放出神識,十五名魔宗高手,裡面有一個元嬰期修為的。就怕吳皇后也在那裡,如果我動了不能一舉擒拿只怕他們會當場擊殺吳皇后。我只好回來了,嘿嘿,還是你拿主意吧。”姜宣子目光一閃,已是看中了趙鼎的茶,毫不客氣取過來慢慢呷著。
趙鼎正盤算,看到姜宣子這樣,馬上一疊聲吩咐沏好茶來,又開始跟李宏商量。
李宏卻沉了,想想道,,這回卻是說出來的:“那人進古墓的時候帶了一隻竹籃,回來的時候竹籃沒了。我看裡面裝的是食物,這說明吳皇后很有可能正是在那裡。今晚,我們這樣行事。”眾人聲音低了下去。
****夜半時分,亂葬崗格外磣人。
到處都是點點鬼火,不時傳出咕啊咕啊的夜梟叫聲。這裡的樹都是斜生亂長,樹影草叢搖搖晃晃,似乎無數鬼影出沒。野狗愈發多了,樹叢裡許多一閃一閃的綠幽靈樣大眼睛,有些甚至是詭異的暗紅。草叢一晃,一條茸茸的大尾巴甩過去,倏忽不見,卻是出沒此間的野狐。
李宏早是做好準備,楚明楚軒楚亮等師兄弟們在臨安外圍接應,衛鳴五人駐守皇宮,以姜宣子為首的九位獸修長老跟自己夜襲古墓。臨行前,李宏在所有人身上都用了張隱身符,這樣大夥可以悄沒聲息的直入亂葬崗。
到了亂葬崗,眾人收斂氣息,低低的貼著樹尖兒朝古墓飛去,沒多久全部就位。
李宏緩緩朝姜宣子點點頭。
姜宣子伸手在斷碑上一拍,斷碑下機關滑動,出個黑黝黝的口。口裡冒出森森冷氣,夜下就像一張怪獸巨口。姜宣子身體詭異的突然化作虛無,其實卻是已經飛快掠了進去。
李宏默唸口訣撤去身上的隱身符,突然顯形在古墓前,對著口冷冷道:“以為藏在這裡我們就找不著麼?魔宗的兔子們,爺爺來殺你們了!有種給老子滾出來!”隔得片刻,一道聲音陰惻惻的在耳邊響起:“九離門的小蟊賊,你既然查到了這裡,還知道怎麼開機關,為什麼不敢下來?有種你滾進來吧!”李宏聽了不怒反喜。訂下此計、故意這樣說話,正是要讓底下的魔宗走狗們以為自己只敢開機關卻不敢下去。他們哪裡知道,姜宣子已經進去了。衛一族可以使身形消失,這些魔宗妖人卻是上了個大當。
心念急轉,李宏冷笑道:“當我白痴麼?你們十五人,我一人,下去做什麼?不過麼…”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李宏悠然道:“我的人馬上就到。”
“等他們到你已經變成碎末。反正這裡暴,爺爺我讓你如願!”話音剛落,一道黑光從口穿出李宏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