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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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兒？”

“嗯？”皇帝轉頭，挑眉看著蒼諾。

想著這傢伙勢必還要和自己糾纏，不料蒼諾開口卻叮囑道“秋天，冷了。別蓋一被子。”皇帝怔然，正說不出心裡朦朦朧朧，似酸非酸的滋味，又聽到蒼諾深情款款道“你睡相不好，喜歡翻身，又常常踢被子。一被子，不夠你蓋的。你那些妃子皇后，睡死了一個個豬似的，也不知道摟得你緊點，歪讓你著涼。著涼了，要打噴嚏的…”還沒說完，皇帝已經大步跨到蒼諾面前，一把拎了他的衣襟，漲紅了一張俊臉“朕的睡…睡相，你怎麼知道？”蒼諾還在重傷中，坐著已經是勉強支撐，被皇帝一晃，頓時一陣頭昏眼花。他子其實也很倔強，面上裝著輕輕鬆鬆地微笑“我看過多次了，怎麼會不知道？”往皇帝身上一瞄，輕輕一笑。

那表情看在皇帝眼裡，自然滿是氣，意四逸，洶湧的怒火，霎時被滾沸地勾了起來。

“大膽！”不管再怎麼提醒自己契丹兵力比天朝強，天下太平比私怨重要，這一刻，就算是玉皇大帝也攔不下年輕君主的滔天怒氣。

皇帝凜然大喝，一手拎著蒼諾的衣襟，一手揚起，不假思索地重重揚了下來。

啪！偌大的房間，迴盪著清脆的耳光聲。

“目中無人，該死！朕讓你笑上讓你笑！”賞蒼諾一記耳光，還不足以平息皇帝的怒火。

反正蒼諾無還手之力，打也打開頭了，受夠了窩囊氣的皇帝乾脆正手反手，霹靂啪啦，一連賞了蒼諾十幾個耳光，一邊打著，一邊口烈起伏，紅著眼睛狠狠道“朕，朕豈是你可欺之主？青天白，率土之…”說到一半，忽然遏然而止。

呃？怎麼…忽然不動彈了？皇帝驚訝地鬆手，坐在書桌上的蒼諾緩緩倒下。

“蒼諾！蒼諾！”契丹王子軟軟挨著冰涼溼的桌面，沒有一點聲息。

死了？一股陰森的冷風，呼地從皇帝心上穿過。他伸手去探，好一會，才探到微弱的鼻息。

原來沒死…

皇帝不安地查看著蒼諾的動靜，這個蠻族倒好，說醒就醒，說暈就暈。受罪的反而是沒受傷的。

“喂，醒一下。”皇帝壯著膽，和他平靜地說話“就算睡，你是傷患，也該到上去睡，這裡溼淋淋的。”房間裡安安靜靜的，大黑狗趴著，偶爾鬆一下蓬鬆的黑。

“你說自己是人，人應該睡吧？你起來，自己到上去。朕雖是天子，也不為難一個傷患。”

“蒼諾，你真的暈了？”

“…”房間裡迴盪著自己的聲音，越發讓皇帝心煩。

應該讓他吃藥的。皇帝回頭，盯著那碗已經半冷的藥瞅了片刻。

自己也糊塗，既然已經定了主意要救他一命，又何必多生枝節？素來不認錯的皇帝，破天荒地怨了自己一會。

他走到那，端了藥碗慢慢走過來，又不犯愁。

怎麼喂呢？像剛才一樣，碧珠半空散，景觀美則美矣，對自己心情也算有所調劑，但以救蒼諾小命的目的來說，效果相當不好。

難道…

燭光驟然跳一跳，照著皇帝的臉也猛地紅了一紅。

親自喂？他低頭看著昏中的蒼諾。

雖然陷入昏，背上傷口滲著血，不過這人身上的氣息，卻和昨晚沒什麼不同，仍然是天不管地不收的大膽潑灑。

“蒼諾，吃藥了。”皇帝遲疑著，徒勞地叫了一聲。

蒼諾沒有動靜。

他嘆了一聲，認命地靠過來，研究怎麼喂藥。勺子是現成的，但蒼諾平躺著，說不定會噎到。

研究了半天，皇帝終於笨手笨腳地一手托起蒼諾的頭，一手端起了碗。往蒼諾嘴上一送，才發現還有問題沒有解決——他牙關又咬緊了，怎麼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