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第一次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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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外是碧波滔天,船內卻是安謐寂靜,橫渡洛北江南北需要一一夜的時間,百里長空擔心朔夜還會做什麼手腳,便提議五人都待在一處。(*橘黃的燭火搖曳著,跳躍竄動的火苗就宛如現在每一個人的心境。
“離開我,你會死!”朔夜的每一個字都縈繞在眾人的耳邊,百里長空看了一眼抱著娉婷在一旁的軟榻上歇息的景容止,他微微合著眼睛,長眉卻緊緊皺著。
如果剛剛失而復得,甚至還來不及暗自欣喜,便一道晴天霹靂下來說道這不過是剎那的甜,之後便是無窮無盡的苦痛。這無論是對於景容止,還是娉婷,都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吧。只不過在這其中,景容止更為淒涼罷了。
經過幾乎半年的時間,他已經慢慢回憶起了身為無名時期與娉婷的點滴記憶,所以他的回憶裡到處都是娉婷的影子。但是娉婷卻被朔夜清空了記憶,變成了夜姬。
夜姬愛景容止,絕沒有景容止愛她來得長來得深。因為她的生命只有那麼短,她的愛也只有那麼短。17gtc。
拂曉也窩在楚夜暉的懷裡,她偶爾抬起頭來看上幾眼夜姬,然後珠淚就斷斷續續地落了下來。但是她卻不敢哭出聲來,船裡已經壓抑到不能呼了,如果她再發出這樣令人沮喪的聲音,那這裡簡直就是無法呼了。
就在眾人都愁眉不展的時候,夜姬反而是睡得最為深沉的那個人。除去她體力不支暈暈沉沉之外,她心中最為安寧。正如她自己所想的那樣,一直到她死,景容止都會陪在她身邊不離不棄,這樣就足夠了。所以,她的角掛著笑,好夢悠遠又深長。
夜午時分,太陽突突地跳著,夜姬驚醒,睜眼看了看抱著自己的景容止,他的眉心緊皺,看著就很疲憊的樣子。夜姬仰著頭伸出手指,在他緊皺的眉心點了點。景容止本就沒有睡著,頓時睜開狹長的鳳目注視著她:“醒了?”
“嗯。”夜姬點點頭,覺得嗓子裡火燒火燎地,於是指了指一旁桌上的茶盅“我想喝水。”景容止輕輕地將她扶起靠在軟榻的後背上,自己起身給她倒了一杯清水端到了她的邊。夜姬就著他的手低頭飲了一口,然後眼中含笑地看著他:“幽王殿下沒有這樣伺候過人吧?”景容止點了點頭,鄭重道:“你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夜姬低頭微微含羞地一笑,然後也不看景容止慢慢地道:“景容止,我很高興。”16607916“嗯?”夜姬看他不解,於是伸手將他拽到軟榻上,靠進他的懷裡,一手玩耍著景容止纖長好看的手指:“我很高興能成為你的唯一。”我也很高興,在漪瀾的碼頭你沒有把我留下。
景容止抿了抿,拍了拍她的秀髮:“你一直都是。”不管是娉婷,還是夜姬,她一直都是他的唯一,這一點毋庸置疑。
“嘻嘻。”夜姬嬌俏地笑了一聲,然後接過景容止手裡的茶盅,自顧自飲了起來。她覺得很渴,就像很久都沒有喝過水一樣“再給我倒一杯好嗎?”一杯下去,嗓子裡的難受還是沒有被撫平。夜姬讓景容止又倒了一杯清水,景容止狐疑地看著她:“不舒服就告訴我。”夜姬點了點頭,接過他手裡的茶盅喝了起來。
“慢一點。”景容止看她動作有些急促,撫著她的背道。
驀地,夜姬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輕笑著對景容止說:“景容止,你餵給我喝好不好?”景容止看了她一眼,然後接過她手裡的茶盅,在她身旁坐下來將茶盅遞到她的邊,慢慢地餵給她。夜姬也不再調笑,乖順地一口一口喝著。
一杯之後,夜姬終於覺得好受了些。她抿了抿,又道:“我餓了,你去吩咐廚房準備一點粥吧。”景容止揚了揚眉:“你是不是覺得不舒服?”夜姬搖了搖頭:“我已經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呢,他們都睡著,所以才讓你去的。快去吧。”景容止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才將手裡的茶盅遞給夜姬,起身走到外面去。夜姬看著他走出屋子外面,終於再也忍不住雙手的顫抖“砰”地一聲將手裡的茶盅摔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這一響動驚醒了睡得也不甚安穩的其餘三人,百里長空起身走到夜姬身邊,看了眼地上的渣滓,再看看夜姬不受控制一直在顫抖的雙手:“你怎麼了?是不是曼陀羅的藥發作了?”這是他們最害怕發生的事情,曼陀羅的藥每發作一次,她就要忍受一次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一旦她的身子和神抵擋不了,那便是她香消玉殞的時候了。
夜姬只覺得全身都在顫抖,不僅是頭,她全身的每一處都好像有千萬只蟲子在啃咬,她疼得幾乎都要死了。更讓她驚恐的是,她能清楚地覺到她的力氣在消失,就像剛剛拿不穩茶盅一樣,她連維持坐姿都很艱難,甚至於她將全部的力氣都用來與曼陀羅的藥對抗,本沒有一絲多餘的力氣來同百里長空說話。
“啊!”短促的痛苦叫聲,夜姬不等自己喊出來便立刻死死地咬住了,她將景容止支開,就是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痛苦的樣子,她絕不能發出響動讓他聽到。
百里長空看她疼得汗如雨下,整張臉已經不是尋常的蒼白,而是有些淡淡的金,面如金紙,宛如死人的臉。他心中一驚,匆匆說道:“我去叫幽王。”一轉身,就覺身後被人抓住,夜姬著氣拽著他的衣裳,對著他艱難地搖了搖頭。
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只要再堅持一會兒,她就能熬過去。曼陀羅的藥是間歇發作的,只要她能熬過去這一次,她就可以恢復平常了。
百里長空心疼得看著夜姬固執地堅持著不肯告訴景容止,終於沒有再抵擋住內心的衝動,一把將夜姬緊抱在懷裡。貼地緊了,夜姬的顫抖他就受地更加清楚,那已經不是顫抖,而是物藥帶來的搐。她每每動一次,他的心也跟著痛一次。
“娉婷。”他輕輕地吻著她的發,烏黑亮澤的長髮已經被汗水溼透,溼漉漉地貼在她的脖頸上,百里長空抱緊她,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希望可以代替她承受一切的磨難。但是,百里長空心中也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娉婷,還是夜姬,她們所期待的都是同一個人,都是景容止。
夜姬不停地搐著,她覺得自己的心臟也在不停地動,每一次動都牽連著全身的痛楚,她緊緊扣住百里長空的手道:“打…打暈…我…”景容止去吩咐廚房不會太久,她不希望他為自己的毒發作而難過。
百里長空緊握著拳,夜姬雙手死死地巴著他:“快!”咬了咬牙,百里長空舉起手掌,閉起眼在夜姬的脖頸上狠狠一記。正在全身顫抖的夜姬猛地一頓,然後就軟下了身子,軟綿綿地倒在了他的懷裡。
就在此刻,景容止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了一眼夜姬,轉頭問百里長空:“她怎麼了?”百里長空頓了一下,道:“她說她困了,就不等你了。”說完便不等景容止再多問什麼,徑自走出了屋子,他的心地太狠了,他需要靜一靜。
景容止的視線投注到楚夜暉和拂曉身上,拂曉一驚,拽起楚夜暉道:“我也餓了,跟我到廚房準備些吃的吧。”說完,兩人就逃也似的竄出了屋子。
他們有事瞞著他,景容止微微垂了下眉眼,看著安靜的夜姬:傻瓜,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在她剛剛撒嬌讓他喂她喝水的時候他就銳的覺察到了,她的手裡已經沒有力氣再端住小小的茶盅了。
她誆他走,他便走了。
因為太明白她的意圖,所以更加沒有辦法違揹她的心意。
俯下身子在夜姬如金紙一般的臉頰上深深印下一吻: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傻瓜。安心地睡吧,你不願讓我看到的聽到的,我便一樣也不會看到聽到。不管睡多久,我都在你身邊等著你醒過來。
因為我知道,你想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我。
拂曉拉著楚夜暉躲到了屋外,在大船的欄杆處看到了獨自佇立夜風中的百里長空,拂曉再也無法忍住嗚咽,輕輕地啜泣起來。景容止與娉婷實在是太過悽慘,她已經無法在兩人之間裝作什麼都看不到的樣子了。
“姐姐她能撐到什麼時候,今夜她就已經撐不下去了!”百里長空的黑眸閃爍了一下,就連拂曉都看出來了,今夜的她已經用盡了全力,她又能支持到幾時呢?她…能不能重新回到京城,回到她初初遇到景容止的地方呢?
第二天清晨,海上生明,景容止皺了皺眉慢慢睜開眼,掃視了一眼屋子裡,百里長空與楚夜暉、拂曉三人昨夜都沒有回來。再看一眼懷裡的夜姬,還是如昨夜他回來時一樣,一動不動。外內提長麼。
突然就害怕她再也不會睜開眼,景容止輕輕晃了晃她:“醒醒。”夜姬嚶嚀了一聲慢慢睜開眼,衝著景容止笑了一下,景容止舒了一口氣,剛要回敬她一個微笑,就看到夜姬臉上的笑容凝固,拽著口的衣襟“哇”地吐出一大口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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