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第八章漢口新鋪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粵漢碼頭在醉仙樓出門向左,而新鋪子則跟它剛好相反。拜別了依依不捨的三友和一臉不屑的燕顏後,文定獨自向新鋪走去。

上次來漢口便直往粵漢碼頭而去,而這邊文定也是第一次來,雖然同樣是江邊,同樣是碼頭捱著碼頭的林立,可是這邊更多的是些小型的碼頭,而不似燕船主那種縱橫長江的大型運輸船。

而這邊的商鋪確比那邊多了許多,並且是越往下走去越多,等文定走到鋪子的時候他驚奇的發現,就在這條名曰“漢正街”的路上,便有著不下五間米店、四家布莊、五家鹽鋪、三家珠寶店、三家古玩店,其他各種行業也不是獨家經營,而自己的同行也有三家。

如此狹小的空間裡,這麼多商家不知是如何生存下來的,文定頓時到一股壓力,以往在廟山鎮裡做生意,源生當都是唯一一家,不愁沒有客源。

罷進鋪子的時候,聽那些資歷老的夥計們說原來也有過競爭對手,只不過做生不如做,附近那些百姓更喜歡在自己的店買賣,所以那些外來的對手都一一關門,遷走了。

而這次他們卻是以外來的身分進駐這裡,文定到了巨大的壓力,看來包括他自己在內,鋪子裡所有的人都必須得轉換觀點,以及做事的方式,不然結果則可能讓他們難以承受。

文定來到這新源生當的門前,它與廟山鎮的那間相比要漂亮了許多,不但裡面的傢俱全是新的,門柱也是刷的鮮亮,只是沒有那個重達六十斤的銅招牌。

還沒開張裡面只有幾個人在閒談,面孔都很陌生,皆是這次在此新招募的,一個新夥計發現了他,走過來對文定說道:“不好意思,我們這還沒開張,你要是有事請過幾天再來吧!”文定輕聲的問道:“請問這裡是源生當嗎?”那個夥計回道:“沒錯這就是源生當的漢口新鋪。”文定還沒來得及與他解釋就聽到另一個新夥計過來喊道:“你聾子呀!沒聽到他說還沒開張嗎?去,去,哪涼快哪待著去。”說著還拉著之前那個夥計望裡走,口裡還叨咕道:“跟這種人囉嗦個什麼勁?”文定楞在那裡半天沒有言語,看見他沒動那人又說道:“叫你走呀!聽不懂話呀!”還是從裡間出來出來的小瑞瞧見了文定,忙出來對文定說道:“柳掌櫃,您怎麼一個人回來了,東家他們呢?”說著將他引進來,對廳上的眾人介紹道:“這就是我們當鋪的柳文定柳掌櫃。”罷才輕視於他的新夥計們忙過來見禮,文定客氣了幾句便進了後院。之前那個夥計叫李強著急起來,埋怨那個罵人的夥計叫阮三的,說他不該第一次見面便將人得罪了。

那個阮三滿不在乎的說道:“怕個什麼,不就是剛當上三櫃的娃娃嗎?剛才那個周掌櫃還誇我聰明呢!有什麼呀!”一旁的小瑞聽到他們的話直樂,為他們解釋道:“什麼呀!你們都搞錯了,這位柳掌櫃才是二掌櫃,剛才的周掌櫃只是三掌櫃。”旁邊的人不信的說道:“瞎說吧!那有快滿四十歲的三掌櫃,還不滿二十反而是二掌櫃了?”小瑞對他們說道:“聽起來不像,但這是事實。這周掌櫃還是前些子要過來才提起來的呢!而這位柳掌櫃十七歲便是我們本店的三掌櫃了,你們別看他年齡不大,可本事非常大,連我們朝奉都時常對他讚不絕口。”李強問道:“是不是那個三大朝奉之一的劉選埃,劉朝奉呀?”

“嗯!”小瑞肯定的點點頭答道:“老朝奉可是我們鋪子的活招牌,多少人就是衝著他老的名聲、本領來我們鋪子做買賣的。”眾夥計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談論起劉選埃。

文定進入後院時那些從本店過來的老夥計們,也聚在一起低聲討論著,看見文定進來了,平時便喜歡打聽這那的小安忙跑過來。將文定拉到一邊說道:“柳掌櫃,有大消息。”見文定還沒詢問他又心急的說道:“原來三友,呸,是顧少爺,不叫三友,而是叫正聲,是荊洲顧家的三公子,他父親是當今的敬遠侯,大哥是軍統領,二哥也是參將。”周貴也湊過來說道:“是呀!燕小姐還與他有婚約,哇,想不到他竟然和我們同吃同住了這麼長的時間。”說著還出一臉陶醉的面容。

老郭左右看了看說道:“別再說了,小心人聽見,等下他回來我們再問他就是了,不論真假要是讓有心人聽見了,可就麻煩了。”周貴和小安皆將嘴閉上,朝左右瞟了瞟,認同的點了點頭說道:“晚上再說。”對於他們的舉動文定覺得好笑,偷偷摸摸的彷彿怕他人窺視似的。

他叮囑老郭跟那些新來的夥計講講鋪子裡的規矩,各方面提點一下,便順著小安的指引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這幾天的準備以及一天的奔波,讓一向不太強壯的他早已是身心疲憊,躺在上不知不覺便進入了夢鄉。

夜裡,屋外一陣喧譁驚醒了沉睡中的文定,原來是三友回來,那些本店的夥計門們圍著他鬧騰了好久才放他自由。

此時文定的房門則響起幾聲敲門聲,有人輕聲的問道:“柳掌櫃,請問柳掌櫃睡了沒?”文定整了整衣裝,點起了油燈,回道:“還沒,進了吧!”房門打開後,有兩個人走了進來,在微弱的燈光照下,文定認出是自己今天剛進鋪子時碰上的那兩個新夥計。

那個李強率先說道:“抱歉柳掌櫃,打攪你休息了。”文定道:“哦,我還沒睡呢!只是靠了靠。”他指著一旁的凳子說道:“坐吧!找我有什麼事嗎?”

“柳掌櫃,之前也不認識您,白裡,我確實不知道是您來了,多有得罪,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後一定好好的在鋪子裡幹活。”阮三上前作勢便要拜倒。

文定趕忙將他攔下扶與椅子上道:“這是如何使呀!有什麼事坐下慢慢再說嘛!”阮三帶著哭嗆說道:“柳掌櫃,之前是我不對,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還請您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吧!”話還沒說完,阮三便淅瀝嘩啦的哭了起來。

文定楞了半天,才詫異的問道:“誰說要將你怎麼樣了?”阮三止住的說道:“不是您讓郭老,給我們講解鋪子裡那些做事、待客規矩嗎?”文定點點頭說道:“沒錯呀!是我呀!”阮三剛剛平復的情緒又波動了起來,頓時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說道:“那還不是您要讓我捲鋪蓋回家嗎?”文定被他的言語攪的有些糊塗了,反問道:“我是叫老郭將鋪子裡的規矩講給你們聽,可是我何時說過要請你回家的呀?”一旁的李強嘆了口氣說道:“您讓我們看那些規矩,阮三以為您就是說他之前的舉動,是觸犯了鋪子裡的規矩,所以要他自覺捲鋪蓋走。”文定終於瞭解了他們二人此來的緣故,他笑了笑說道:“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呀!我叫老郭去指導你們,是因為你們對於我們這個行當或者是我們鋪子來說還只是新人,所以呢!有些規矩還不太知,這幾就要開張了,便讓他將那些規矩告知你們。”他走過去將兩人扶到椅子上,繼續說道:“要知道每個行業,都有自己的規矩,而每個鋪子也是如此,可能你們以前有的人在別家當鋪做過,但初進了我們源生當對我們來說便都是新人。不知者無罪,白裡的事我壓便未當回事,你們也不要過於擔心。”二人聽到文定的話心裡的大石終於是落下了,可是文定緊接著說道:“但是我叫老郭提醒過你們後,希望你們所有人都要將這些規矩牢記在心,如有觸犯便絕不輕饒。”阮三與李強馬上回道:“以後一定老實幹活,再也不敢得罪您了。”文定笑著說:“得罪我,倒是沒什麼大不了的,關鍵的是不能讓客人到委屈,你們才來或許還沒體會,時間長了就會受到我們這些本店來的夥計,將源生當這百年字號看的比什麼都重。”二人忙回答:“不敢有負這百年招牌。”文定緩了緩說道:“當然你們也有自己的優點,對於我們大多數人來說漢口還是個陌生的地方,你們在這的時間較長,必然是有許多東西是我們需要增進的。看我這麼年輕你們便應知道,只要好好幹東家是會有表示的。”與文定一席話後,原本委靡不振的二人,出來的時候都變成了興高彩烈的。

罷關上的房門又一次的被打開,而且是猛的被打開的。不過這次文定不用問便知道是誰來了,除了三友,在文定認識的人之中,沒有人如此行事的了。

文定沒有改變姿勢淡淡的說道:“怎麼回來了,我還以為明才會見到你呢!”三友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問道:“剛才那兩個人怎麼會事呀?

怎麼笑的那麼開心呀!”文定道:“哦,他們是新招募的夥計,只是初來乍到有些疑慮,我說只要好好幹沒什麼好擔心的,就放心的出去了。”三友明白的回道:“是這麼回事呀!”說完,他就在椅子上坐著,雙手來回不停的著,時而又站起走了兩步,接著又坐下來手,一副手足無措,言又止的樣子。

文定看他又要站起來忙制止住他,被他止住的三友驚喜的問他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要問我呀?”文定驚問道:“我有什麼問你?我還以為是你有什麼要問我呢!

這麼來回的走著到底是何事,你直說便是。”三友端坐下來,直視著文定的雙眼,正經八百的說道:“真的沒什麼事是要問我的嗎?”看著他難得的嚴肅,文定笑著問道:“那你覺得應該有什麼事是我需要問你的呢?”三友含含糊糊的說道:“例如關於我真實的身分呀!什麼的。”

“你是說那些呀!那有什麼好奇怪的,你不就是顧三友嗎?”文定從桌上倒了兩杯茶,遞與了三友一杯。

三友沒有接過茶水繼續說道:“你知道這不是我的本名,連外面的夥計們都知道了,我不是顧三友,而是另外一個人,不,壓就沒有顧三友這個人存在過。”文定飲了飲杯中的茶,說道:“你不就是顧三友嗎?是我所認識的顧三友,至於說你還有個什麼名字那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我是朋友,你的家庭,你的名字對我來說都沒有這個重要。”三友動的站起來,同時將文定也從椅子上抱起,口裡低聲的叫道:“朋友,朋友。”文定試圖推開他道:“幹嘛呀!我又不是女人。”三友放開他大笑了幾聲,說道:“患難見真情,朋友我一直有許多,但像這麼灑脫,讓我舒心的你是唯一一個,呵呵,看來我真的是沒看走眼,呵呵。”文定渾身發抖說道:“別那麼麻好嗎?我今天的東西還沒消化完。”說著兩人都笑了起來。

平靜下來的顧三友,不懷好意的問道:“對待朋友要真誠,老實說你對我的身分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好奇?”文定笑了笑說道:“你怎麼老是關心這事呀!”看著他沒有絲毫的放鬆,文定老實代道:“要說沒有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你不告訴我自然是有你的難處,我又何必去強人所難呢!等你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你自會告訴我的。”三友緩緩的坐下,說道:“反正你肯定也會從他人耳中聽到這些,還不如我現在自己講給你聽,你願意聽我的往事嗎?”文定隨之坐下答道:“我正聽著呢!”三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淺淺的喝了兩口,慢慢的用低沉的聲音,緩緩道來。

“我出生自荊洲顧家,這你肯定是聽聞了。家裡自祖上起便是一門顯赫,這也是真的,但是你可能想不到的是我卻一直是不快樂的,甚至可以說是沒有受的。從小我就有著既定的人生路,何時習武,何時練習禮儀,何時去應酬著認識或不認識的長輩、同輩,就連燕顏這個未來的子,也是在我還在娘肚子裡的時候便定下的。”

“而之前的我對此沒有絲毫的抗拒,反而認為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便是自己的人生,整裡呼朋引伴的四處閒逛,反正家族÷業、子都是擺在那的,無論我求與不求都是如此。那段時光確實是很愜意,因為家族是武將世家,自小練武的我在那一群紈褲子弟中是最厲害的,也自然成為了他們的大哥,那時的我百般無聊,每天就是帶著他們四處惹事。”

“直到有一天我們痛打一個作弊的賭檔老闆,結果不小心將旁邊的一位老婆婆推倒了。這對於那時總是欺凌他人的我們來說,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些卻被一位白衣的小姑娘看到了,她不由分說的將我們這幫人都打翻在地。我自然心中不服,便邀她再戰,可幾遍下來受傷的總是我,心高氣傲的我告別那些同伴,讓我爹爹給我找了好多武師,苦練之後再去找她,誰知依然還是不敵。”

“隨之我入深山找隱士傳授,沒想到還是打不過她,幾年下來臉面沒找回來,卻知道她的父親和我家竟是至,而且還帶著親戚關係。不但是沒打贏她,反而她的一切深深的烙進了我的心裡,她是那麼的美麗,彷彿是仙靈轉世,總是穿著一襲淡白的長裙那麼的飄逸,就像是這世間的一切也不能讓她停住那纖細的腳步。”

“我的心完全被她的超脫所俘獲了,反觀燕顏這個我註定的子,則只能給我妹妹的受,我能包容她的過失,能體會她的涉世未深,能容忍她時不時的小姐脾氣,可就是不能將她當做我的子看待。這件事讓我很沮喪,也讓我第一次對家裡的安排有了異議,我彷徨無措了好久,最後第一次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我逃離了家裡,背離了長輩的意願,不顧一切的向她表白,希望她能和我遠走高飛。”說到此三友停頓下來無奈的笑了笑,繼續道:“不過可笑的是,這件事由始至終都僅僅只是我的一廂情願。那個女神從未有過這種念頭,她還寬解我要我回到家裡,回到燕顏的身邊,她善意的開導卻讓我更加的難過,心裡彷彿有把刀在一點一點的絞割著我。”

“後來的我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狂嘯了幾聲後,就漫無目的的一路狂奔,只想著躲開這一切,一切悉的東西,一切能夠讓我想起她的事物。就這樣悠悠盪盪了好幾年,一直未曾敢回家,後來遊蕩到了廟山鎮,便來到了源生噹噹自身。接下來的事,你大都知道了。”說完整件事後,三友,不,顧正聲深深的呼了幾下。

文定楞了半天,才將他敘述的故事完全消化,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兩人都沒有發言。文定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你的故事好曲折呀!”正聲點了點頭說道:“是呀!這些事憋在我心裡好久了,現在說出來,哇,心裡舒坦了許多。”接著又深深呼了幾下。

文定也為他的故事所打動,問道:“現在你能將其說出來,一定是有什麼緣故吧!”正聲呵呵的笑道:“是呀!不愧柳文定,讓你一猜就中。我又再次看到了那個夢中的神女,她的美麗依然,那曾讓我沉醉的風采依然,還是與我保持著那種暗含的疏遠。可是再看到她的我,卻猛然發現自己在經過這些年的療傷後,已經將那股愛念在不知不覺中轉移給了不斷出現在我身邊陪伴我的燕顏了。當知道自己終於解脫後,心裡也是一陣輕鬆,抑制不住的想將這一切和我最知心的朋友說。”文定舉起茶杯衷心的祝福道:“我以茶帶酒恭喜你找到了自己的方向。”正聲也舉起了茶杯兩人一乾而盡,飲完後皆相視而笑,文定突然問道:“對了,那我現在是該叫你三友呢?還是正聲呢?”正聲回答道:“如你說的那般,叫什麼都不要緊,重要的是你是我可以傾述的朋友。”真摯的友情,是如此的難得,卻在這個小房間裡,兩個人之間傳遞著。他們神都十分高亢,半點睡意亦無,就這樣聊了一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