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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年輕朝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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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往往便是出乎人們的預料,冥冥中彷彿總有雙調皮的巧手,在捉著世間的凡夫俗子。

文定從巴蜀回來之後,原本滿懷憧憬的趕赴思雨樓,盼望著與雨煙相聚,傾訴分別半年來的相思之苦。然而,待他敲開房門之後,只看見紫鵑丫頭端坐其間,伊人早已不知去向。

任憑文定四處的尋訪,多方的打聽,楞就是無人知曉她們主僕的下落,伊人的蹤影便如同是憑空消失了一般。何況以天地之大,六合之廣,一個當鋪掌櫃的力量實在是有限的緊,文定只能通過記憶中那些與雨煙相識,連之地著手尋找。

偏偏,知曉雨煙下落的紫鵑丫頭與清渺姑娘,一個接著一個的隨著伊人一道消失不見,讓文定只能是徒勞往返。無計可施之下,他甚至於向楚妝樓的豔姨求告,可惜的是這位年輕豔麗的老鴇,雖然是極為同情文定的痴心,然而對於雨煙這等紅塵俠女的身世,也是不明就裡。

唯有顧正聲那裡還能得到一絲模糊的消息,不過在聽過之後,文定便後悔了,悔不該聽聞這小子的一番勸告。他竟然勸自己死了這份心,說雨煙所屬的藝門乃是天下間少有的詭秘莫測之門派,外人對他們門派裡的內情是絲毫也不瞭解,其神秘之程度近乎於燕小姐所屬的玄門,差別不過只是一為出世修行,一為入塵歷練。

若是不曾聽聞正聲的勸告,文定心中存有的期望興許還會再大一些,聽完之後變得越發的心灰意冷,只覺得前途渺茫,連他們這些江湖人都是這般,自己這個局外人更是無從談起了。

文定只能是每每於深夜時分,閒暇之餘,徘徊於二人最後一次分離時的望月亭,期待著有朝一能在那裡等回伊人的纖影。

頭半年的光陰,文定還總是帶著滿懷的希望,時常安自己,說不定哪次一個回頭,就會在悉的地方看見那讓自己割肚牽腸的佳人。然而無數次的失望過後,這份期望慢慢變成了絕望,到後來連這種奢望的念頭都不敢有了,希望愈大,失望愈大。

扁陰似箭,斗轉星移。

轉眼間,三載的寒暑便已過去,文定也由那時的分鋪大掌櫃,一舉升為源生當的年輕朝奉。二十一歲的當鋪朝奉,這可是鮮少有過之事,而且還是發生在源生當這般第一等的當鋪裡,石破天驚的消息頓時震驚了整個漢口乃至荊楚的商界。

若是細細的論起來,文定的資歷遠不如源生當的另一位大掌櫃蔣善本。當老朝奉告老還家之時,東家曾經為要定下劉老接班人一事,冥思苦想了數個晝夜,遲遲拿不定主意,不得已求問於劉老。

劉老當時遣走了身邊所有的人,獨剩他與東家關在房裡,面對面的談了足有三個時辰。出來之後東家就當眾宣佈,由文定繼承他師傅的朝奉之位,同時也欣喜的將文定與劉老二人的師徒關係,當著眾人之面給挑明瞭。

頓時,這消息讓在場的所有人盡皆楞住了。數年以來,文定在漢口鎮所取得的成功,眾人是有目共睹。雖然眾人也無不深信,有朝一文定肯定會升到朝奉那個位子,可是總得要等到蔣大掌櫃隱退之後吧!

如此突然的變故,連文定自己都有些應接不暇,茫然不知所措,然而東家的話語就在眾人的耳邊響起,不由得他們不相信。

就像上次文定晉升大掌櫃一樣,正當許多人在心裡為蔣善本忿忿不平之時,第一個面帶笑顏向文定祝賀的正是蔣善本其人。

‘柳掌櫃,哦,不不不,該稱呼你為柳朝奉才是了,呵呵,真可謂是年少有成,是我們當鋪行業裡百年難遇的奇才呀!’這等恭維之言,文定聽來非但不覺得欣喜,反而是忐忑不安,趕忙回禮道:‘蔣掌櫃,您說笑了,在您面前我永遠是後生晚輩,當不得您如此稱呼,您還是叫我文定便行了。’面對蔣善本的祝賀,文定實在是有些汗顏,自從他邁進源生當的大門,大掌櫃便一直對他照顧有加,而文定卻一直不曾覓得機會報答於他。就在前幾年,當文定升到與他一字平肩之時,面上便有些過意不去,每每與蔣善本相遇,所執的依然是晚輩之禮。

這次聽從東家的召喚,放下漢口分鋪的買賣,回鋪子裡待命,文定便料想是為了宣佈下一任朝奉之事,他早在一月之前便從劉老那裡聽聞到,他老人家有辭別東家,回家納福的打算。而文定暗自以為師傅空下的位子,惟有蔣大掌櫃方能頂替,不論從資歷、才識以及各個方面,兩間鋪子之中,上上下下幾十口人,沒有再比他更為合適的了。

臨來的路上,文定還在為蔣善本即將來臨的晉升而慶幸,做了十年的大掌櫃,終於熬到了這個位子。當然文定也為師傅的離去而深惋惜,不過這畢竟是他老人家的選擇,勞了大半生,該有的,應有的榮譽都得到了,也是時候享享清福了。

如今可好,反倒文定要高出他一個頭了,後共事之時,叫文定如何自處呢!

‘這可不行。’蔣善本笑道:‘若是叫外人聽了去,還以為我們鋪子裡沒了規矩,上下不分,那樣可是對鋪子的聲譽有所影響呀!’‘善本所言,正是說到了點子上。’鋪子內這種祥和的氣氛,讓東家很是欣,向蔣大掌櫃讚賞的點點頭,說道:‘若是場面上的那些生意人,見到鋪子裡沒了規矩,多少都會對我們鋪子的印象打幾分折扣。所以嘛!在人前,不論是善本又或是鋪子裡的任何人,都得如善本所言,秉持著應有的規矩,當然咯,私下只要文定不介意,便無需如此拘禮。呵呵,我想文定也是願意大家與他親近一些,是吧,文定?’‘東家,您說笑了,大夥如何稱呼,文定都不會在意。只是希望大夥後一心一德,共為鋪子裡的買賣而盡心竭力,讓文定好不負東家所託,也就是抬舉文定了。’文定說的乃是自己的肺腑之言,可是聽在別人耳裡,則變成了惺惺作態。有這種偏想法的不乏其人,與文定有過幾次過節的順子便是其中之一,站在眾人背後,暗暗向身旁吐了口唾沫。

晉升的大喜事,自然免不了要慶祝一番,先是在江夏鎮大肆的鬧騰了一宿。等到文定帶著小瑞回到漢口之後,收到此消息的新鋪夥計們,一個個是興奮不已,不消片刻工夫便湊足了份子,非要為文定擺上一桌,又是一番動靜。

文定原本不打算太過張揚,可實在是盛情難卻,畢竟他們中最遲的,也是與他在一起共事三四年的老夥計了,小瑞與周貴等人,更是從廟山老鋪一路隨他來到漢口打拼。如果駁了眾人的面子,不但是情分上說不過去,後共起事來,也難免會有所生分。只好早些時辰打烊,與眾夥計一道去了內街的酒樓,又嬉鬧了一宿。

只是臨到了結帳之時,文定又搶先一步將酒錢給付了,而讓周貴將各人湊起來的份子錢,一一退還給了他們。這些夥計出門討生活都不易,心意他領了,就沒必要再讓他們破費。

這內街倒是漢口一處新的去處,說起內街,不妨將漢口幾條街道的來歷細說細說。初時漢口開渠之時,最先形成的便是河街,名曰河街,是因為人們乃是沿著小河築圩、修堤、填土、打基,建起一座座的吊腳樓,這依河而建的漢口第一條街道,也就隨之呼為河街。而當時漢口百姓口中的小河,便是漢江。

河街之後,漢口便聚集了越來越多來自四面八方的人,人們視防水填土的實際能力,逐年擴張,接著便有了正街。文定他們新鋪所在的位子便是正街,乃是漢口鎮頂頂熱鬧的地段。

然而這些年下來,人們已經不再滿足於眼前狹小的地域,又先後填土擴鎮,一步步向北面或向東面,背離江水的縱深地帶延伸,便有了如今的內街、夾街、里巷。

前幾年,文定初來漢口之時,那一帶還不過只是剛剛填充起來的泥地,一片荒蕪,連棵樹木都沒有。然而這幾年下來,一棟棟民居、一間間商鋪拔地而起,內街、夾街等街道也漸漸形成規模,雖然還遠遠趕不上正街的車水馬龍,熙來攘往,倒也成了極佳的去處。

特別是,對那些陸續趕來漢口謀生活的人來說,繁華的正街雖然在各個方面都要來的優越一些,可一應費用亦是不菲。當然,那些雄心的大商家不會計較這些,只要回報豐厚,前期的投入對他們來說是無所謂的。而對於那些靠手藝吃飯的工匠們,又或是本錢不夠雄厚的小商人而言,偏遠一些的內街、夾街也是個不壞的選擇。

這幾年來,附近州府很是時興一句口頭禪…下漢口,從九州各地湧入的商販、工匠,將漢口這個荒蕪的灘頭打造成興旺鼎盛的城鎮。而漢口鎮區別於神州大地其他城鎮的各種特別之處中,重要的一點便是其居民之中是九分商賈一分民。

真正不靠各類買賣營生來養家餬口的百姓,只佔漢口鎮人數的十分之一,可想而知,漢口的買賣是如何的興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