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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郡府衙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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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賀遠山一行人到達了遼陽郡首府通遼縣,可還沒進城,這沒進城仔細察看一下民生,賀遠山就被自己將來要駐節的城市嚇了一大跳。

站在城門口一眼望過去,只見通遼城牆不過一丈來高,而且還破敗得不行,城門是兩扇歪七扭八的木柵欄做的,木柵欄下方那兩個一人高的破明顯是為了方便夜間行人進出而設的,至於看守城門的兵丁那是一個都不見蹤影。

見此情景,賀遠山臉上一片鐵青,而他的妹妹賀紅梅更是烏雲蓋頂了。

“我不幹了,我要回京城,這是什麼破地方啊。我親愛的的聚寶齋呀,我可愛的寶脂樓啊,我最愛的蜀錦堂哪,我想死你們啦。我要在這鬼地方呆上一年,我就得變成鄉下姑娘了。”賀紅梅滿臉哀愁的嘀咕起來。

“好了,你給我閉嘴吧。當初要離家出走的是你,現在鬧著要回京城的也是你。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哪。”賀遠山平素極疼愛這個小妹,可此時心情不好,說話也重了起來。

賀紅梅哇地一聲便哭了出來:“要不是你們當初硬要把我嫁給什麼二皇子,我至於離家出走麼?害得我在京城花了三千兩銀子才到的貴婦人健身房年卡也得做廢了。”見賀紅梅哭了起來,賀遠山心中也有些內疚,拍拍她的肩膀安道:“你還在怪爹心狠麼?其實若不是爹暗中放水,憑著你那點小聰明又怎逃得出賀府,又怎麼能追上我的馬車,我又怎麼敢帶著你來到這東疆。”賀紅梅依舊在噎著:“我才不信呢?當初二皇子來咱們家提親的時候,爹不是高興的哈哈大笑,大力贊同麼?”

“若是爹真的贊同二皇子娶你,他又怎麼會不當場把親事給定下來。若是爹真的贊同二皇子娶你,又怎麼會偷偷的託我把你帶來東疆。”賀遠山嘆息一聲說道:“小妹哪,你今年也不小了,有些事告訴你也無妨。二皇子想娶你那是想把咱們賀家拉入他的陣營,爹就算不為你的終身幸福著想,也斷斷不會肯在情勢未明朗之前投入哪個皇子的陣營的。此次二皇子提親,明面上他不好拒絕,只好暗地裡把你送到我身邊,讓我來照顧你。不止是你,便是我出任遼陽太守,也是爹讓我來東疆避禍,免得扯入皇位之爭哪。可惜這東疆亦是情勢複雜,總督許雄懦弱避戰,正氣山莊又勢大難制。要想在遼陽開創一番事業,難哪…”

“可是你昨天不是還剛剛誇過正氣山莊,說他們守土為民,乃是俠之大者嗎?”賀遠山冷笑一聲說道:“古往今來,從未有官員喜歡轄地有勢力如此之大,民望如此之好的勢力出現。其實不是官員們小氣,而是因為這些草莽中人子古怪,動不動就拿刀子和人拼命,一點不懂得政治鬥爭的藝術,更不懂得什麼叫做曲線救國、同而不合汙的道理。可這些人卻又覺得自己的莽撞行動是在主持正義而不肯認錯,所以他們經常會把好好的一件事給攪黃了。這正氣山莊的兩個莊主若肯與我合作,學那展昭一般投身公門,做我的手下與我一起共建遼陽倒還罷了,若是不肯,咱們第一個便要想辦法對付他們。”賀紅梅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賀遠山既然把話都說得這樣透了,她哪裡還能不明白。只是賀遠山這一席話卻又勾起她對家中老父親的思念,於是哭得加倍響亮起來,倒讓賀遠山多費了好些功夫,裝了半天的小丑,又喪權辱國地答應將未來三個月的官俸全部給賀紅梅買衣服首飾,這才哄得她破啼為笑。

一行三人說說笑笑哭哭鬧鬧,不一會便來到郡守衙門,這三人一見郡守衙門,再次被震撼了一把。

“這、這、這就是郡守衙門?!”一向沉穩的賀遠山這回說話也開始結巴了。

賀紅梅看著眼前這郡守衙門,更是把眼睛瞪得溜圓,卻是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平心而論,在這通遼城中,最有氣勢,裝修得最好,佔地面積最大的便是這郡守衙門了。只是上頭寫著遼陽太守衙門六個字的匾額被人扯了下來,丟在了一邊,與那缺了腦袋的石獅子在大門角落處一起和光同塵。大門正上方卻端端正正地掛著另一塊匾,上面龍飛鳳舞氣勢非凡地寫著三個大字――飄香院。

郡府衙門口客似雲來,可來往的絕不是打官司求公道的人,反而盡是些聞香而至的登徒子。郡府衙門口人聲鼎沸,可惜站在兩旁的不是手持水火的公差,卻都是些拉客扯皮條的鶯鶯燕燕。難怪賀遠山一行三人使勁的眼睛,卻把眼睛都紅了還是不敢相信眼前這情景,幾疑自己是在一場夢中。

賀遠山連忙拉住一個正尋芳的人問道:“請問兄臺,這裡便是郡府衙門麼?”

“是啊?”

“那怎麼會…”那人會意地笑了起來:“這位老兄是初次來到通遼縣吧?這郡府衙門早被飄香院收購了,連通遼縣衙也在三個月前被同福客棧租去,變成了一家澡堂。幾位若是找衙門辦什麼事的話,儘可以到申明亭去。”賀遠山先是目瞪口呆,後來就變得怒不可抑,口氣開始衝了起來:“那麼通遼縣令到哪裡去了?士曹參軍到哪裡去了?司徒參軍、兵馬都監等人又到哪裡去了?”被他扯住那人脾氣卻是極好,依舊是笑嘻嘻的:“這位兄臺不要著急,你呆久了就知道了。東疆三郡九府二十八縣的下級官員從來沒有配齊過。一般被分到東疆當縣令以上的官員,都比較識相的隨著許雄許總督借開會的名義躲在北平城裡,郡守知府之類的大官更是絕不會來東疆上任的,咱們這最多隻有一些不入品的典史、縣丞一類的官員。不過若有什麼事,我建議兄臺還是找申明亭比較好一些。衙門裡的公文在咱們遼陽百姓們是不認的,只有申明亭的合同才管用。”賀遠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又不知那人口裡說的申明亭是個什麼東西,他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何況轄地裡又有正氣山莊這麼強勢的地方豪強,所以他倒也不敢亂擺官威,當下對那人作揖陪禮,說道:“這位兄弟,在下一時情急,實在是冒犯了。只是在下找衙門的官員有急事,能否引見一下。”那人卻是個熱心腸,一再向賀遠山解釋有什麼事找衙門沒用,只有申明亭才有用。害得賀遠山多廢了一番舌,那人才道:“林縣丞最近考上了正氣山莊的書辦,已經跳槽到正氣山莊去了,只有張朝龍張典史還在。就在那,努,就是那個在飄香院門口擺攤賣紅薯那個。”典史雖是一個不入的官員,可堂堂朝庭命官居然在院門口賣紅薯,這放在京城不締是一個大新聞。好在賀遠山等人今受多了刺,對此倒也不覺奇怪。反正既然郡守衙門能夠變成院,那麼區區一個典史賣賣紅薯倒也自然了。

客客氣氣地謝過那人之後,賀遠山一行人便向那張典史的攤子走了過去。

那個張典史生著一副白白胖胖的娃娃臉,說話未語先笑,若不是有人指出,這張典史在賀遠山等人看來,倒和街上的一般小攤小販沒有什麼區別。見他們三人走來,張朝龍還以為是照顧生意的客人,連忙招呼道:“幾位老客過來嚐嚐,這可是正宗的紅心薯,又香又甜,好吃著呢。”賀遠山唬著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得張朝龍心下發,心想這客人莫不是有龍陽之好,哪有人在院門口不進去,反而盯著一個男人使勁打量的。難不成他看上我了,可我這相貌也屬中等而已,怎麼會有男人看上呢?

賀遠山看著張典史又是惶恐又是無助的樣子,心下大痛:這大明朝的官吏何時變得如此的不堪了。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之人,一輩子見過貪贓枉法的汙吏,亦見過清廉如水的能員,卻從未見過一個對著老百姓都會出這般惶恐不安神的官員,可見這大明的官吏在遼陽被正氣山莊欺負得有多慘。一念至此,賀遠山不皺起了眉頭問到:“你就是通遼縣的張朝龍張典史?”聽了賀遠山這充滿官威的一問,張朝龍的腿一軟,差點沒跪倒下去。

我說我姿平平他怎麼會看得上我,原來是衝著我這官員的身份來的,現在這有錢人怪癖還真不少。想通了此處,張朝龍顫聲答道:“這位爺,我這典史的官位不過是從前花錢買來的,不是正經考上的。而且這官我不做已經很久了,您就放過我吧。”張朝龍的聲音裡都帶上了哭腔,臉上神更是驚惶得不行。看他這副模樣,賀遠山的眼淚都快出來了:看起來這張典史雖然是還堅守在朝庭的崗位上,可他還是受了不少的苦哇,象這樣寧願賣紅薯也不當逃兵,始終堅持在崗位上與萬惡的黑社會做鬥爭的幹部是多麼難得的呀。

想到此處,賀遠山動地握住了張朝龍的手,顫抖地叫了一聲:“同志…”還沒等他說出下面“你受苦啦”這四個字,一個大扁擔已經與他的腦袋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要不是賀遠山的家僕賀林眼疾手快,及時將賀遠山向後一拉,又一個拐手把張朝龍擊倒在了地上,恐怕賀遠山便不止頭破血那麼簡單了。

難不成這張典史是正氣山莊派來刺殺我的細麼?賀遠山的腦海中剛剛冒出這樣的想法,立刻就被張朝龍的一番話給推翻了。

“我不是同志,我不是同志。告訴你,我雖然沒有錢,但我有人格,有自尊。我死也不會做你們的同志的。你就不怕我到申明亭去告你麼?”賀遠山立刻明白過來了,原來咱們堅貞不屈的張典史是怕我們是正氣山莊的爪牙呀。他樂呵呵的笑起來了,準備以後一定要好好的嘉獎一下這個忠心大明的好典史。不過他那張笑臉在賀林悄悄地告訴他“同志”二字的新含義後,凝固在了臉上。

賀遠山覺得自己受了汙辱:以我這相貌堂堂的樣子怎麼可能是‘同志’呢?難不成這張朝龍受了這麼多年的苦之後,已經瘋了?

想到這裡,賀遠山板著臉使勁地往打倒在地下的張朝龍身上一踢,將公文擲到張朝龍的面前,沒好氣地說道:“我是新任遼陽太守賀遠山,你還不站起來接上司麼?”張朝龍仔細端詳了一下那份公文,確認無誤後。這才噓了一口氣,懶洋洋地站起來斜了賀遠山一眼說道:“哦…你就是新任太守啊,你不躲在北平亨福,跑到這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