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引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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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手電筒的燈光下,四匹馬兒都還栓在原來的地方。它們晃動著尾巴,繞著韁繩的半徑在樹旁移來走去。看起來,它們被剛才的花豹襲擊了之後,還處在驚魂未定的狀態。
我有些不敢靠過去,害怕被慌驚中的馬兒踹上一腳。那健壯的後蹄,如果踹上了我的膛,那真不是開玩笑的痛。比起這個,我寧願被豹子抓上幾爪。
吳林禹倒顯得不太擔心,他吹起了馬兒們都悉的口哨,然後將手電筒的光束指向地面,朝馬兒們靠了過去。
“不慌,不慌,沒事兒了。”吳林禹拉過一條韁繩,撫著在踱步的一匹馬兒說。那馬兒好像是聽懂了他的話一樣,對他仰了仰頭,動動嘴。
見馬兒還認得我們,我也放開了膽子,走了過去。我的那匹馬,在手電筒的散光之下,也相當好辨認。因為它的頭部有塊白斑。這匹馬,其實我悄悄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博爾特,雖然它跑起來並不快,我也從來沒有這樣喚過它。
我照著吳林禹的樣子,按了按它的頭,以示撫。手臂能明顯受到它那均勻的鼻息,能覺出它不太緊張,符合它慢條斯理,對什麼事情都不在意的格。歪過頭,我檢查了一下博爾特的脖子,肚子,連馬股都仔細看了看。
幸運的是,我沒看到任何傷口出現在博爾特的身體上面。看來,剛才被花豹壓在身下的馬兒,不是它。
博爾特的嘴巴里在咀嚼著什麼,我放開韁繩的時候,它緩慢的眨著眼皮,傲慢無禮的看著我。真是一匹懶馬,不知什麼才能提起它的興趣。
最後的檢查結果是,陳莉姍的那匹馬身上有爪痕。爪痕有些深,還滲著血。程佳華說,還好當年亞當和夏娃偷吃了果,不然他剛才就肯定沒衣服穿,手臂也就費了。那匹受傷的馬垂著眼神,一臉憂鬱,眼睛有些溼潤,像是在哭泣。
陳莉姍的憐憫心起,嘗試著往它的傷口塗上碘酒。但這馬好像不太待見這種消毒的方式,酒一塗上,它就猛烈搖起耳朵,擺動尾巴,動起蹄子躲開。也罷,聽說這些動物們的免疫力要比我們強許多,就一個抓傷,應該不會有大礙。
我們只好用礦泉水在它的傷口上澆淋了一下,以後的事情,就給它的免疫系統吧。
吃完方便麵,我們就鋪好單被子,準備睡覺休息了。事情發生之後,每天的作息時間,就是這麼規律。沒辦法,電能的消失,基本帶走了夜晚的一切娛樂方式,在這大地靜安,夜滿布,萬物歸息的時候,除了蓋著被子吹牛打,我們幾個人還真找不到什麼好玩的消遣。
以前在寢室裡望著凌晨時分的白牆壁,聽著室友們敲在鍵盤上的噼噼啪啪,我總會想,我們肯定是青期的荷爾蒙旺盛,這麼晚了還力充沛,想睡都睡不著。
現在一回想,哪裡是什麼荷爾蒙在作怪,只是因為那個時候有電,腦子裡的破事兒比較多罷了。各種瑣碎的想法織在一起,哪能睡得著。
所以,就算你現在腦子裡還有破事,沒有電,也只能睡覺玩。
程佳華穿上了那件袖口被抓得稀爛的風衣,又裹上了被子。
“明天咱進城一趟吧,我找件新衣服。”他說。
“那也要有城才行。”我把菸頭進了火堆裡。除了火車站,這些鐵路都愛往荒涼的地方鋪。上次我們之所以能找到補充物資的小鎮子,是因為遇到一個小車站。能不能遇到鎮子,這得看運氣。
吳林禹抓過他的揹包,翻看著說:“你這一提我才想起,這包裡好像沒多少乾貨了,真得要進城裝些回來。”
“還有多少”陳莉姍正在收拾她的急救小包。
“讓我抓抓。”吳林禹的手探進揹包裡,努力受著說。
受完畢,他道:“以我的經驗來看,最多撐上二十六個小時吧。”
“能吃多久”程佳華問。
“吃不久,”吳林禹手伸了出來,往其他的附包摸去“讓我再找找有沒有什麼漏掉的,以前剩下的。”
“其實也不礙事,這鐵路邊上雖然沒什麼大城市,但小村莊還是有的。”程佳華躺下身去“那些房子裡肯定囤得有大米,說不定還有臘,到時候我們做一鍋臘炒飯,不也好的嗎。”
“臘炒飯”我拿上枕頭,躺了下去“只怕是進了屋子,全是爛的味道。”
“你就愛否定我的想法。”程佳華挽起衣袖,看著手臂上的傷口說。
“我也好想念米飯的味道啊。”陳莉姍掀開被子說。
“以前咱部隊裡就發過那種自熱米飯,但我吃完了,沒能給你留一包。”吳林禹還在揹包的各個空間裡摸來摸去。
“自己能熱的米飯”程佳華放下手臂,頗為意外“大米還有這品種”
“不是”吳林禹說到一半,突然驚惑了一聲“咦,這是啥玩意兒”他摸出來了一個漆著銀白的物體。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那是周志宏的老式3。周志宏竟然忘記把自己的隨身物品帶走。吳林禹放下揹包,湊近火光,仔細打量著那臺3。
“這好像是周志宏那臭小子的復讀機啊”吳林禹這才認出來。
“復讀機”程佳華坐起來,笑了一句。
“是3吧,以前見他聽歌兒用的。”陳莉姍說。
“對。”我道“不是練聽力的。”吳林禹搗鼓了一會兒,藍的小屏幕就亮起了。
“呀,還有電呢。”吳林禹有些意外。
“3”程佳華湊過頭去“這東西能外放嗎”
“可以的,”我扭了扭枕在手掌上的頭“還有電的話,就放只歌來聽吧。”其實我之前說漏了一點。在沒有電的晚上,除了聊天打,另一個好玩兒的事情,就是看星星玩。我一躺下來,就被滿夜的繁星所引。也許是今天晴朗的原因,眼前的星星們,澈亮程度要勝於以往。
“是呀,快放吧,覺這輩子都沒聽歌了。”程佳華躺了下來。
繁星點綴的穹的二十六小時儲備,其實在兩頓之後就沒多少了。我在想,要是明天再遇不到超市,真就只能去吃臘炒飯了。
就在我們考慮今晚是否繼續睡鐵路的時候,一陣不太清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你聽到了”吳林禹停住馬,挑眉問我。
“嗯。”我四處張望著,想找到聲音的來源。但在夕陽餘暉下的萬物,幾乎都是靜止的,哪能找到聲音的來源。而且,這低悶的聲音,更像是什麼機器震動而出。我也不確定,因為我的聽力還沒有達到聽聲識物的水平。
“我也聽到了。”陳莉姍有些緊張的望著鐵路旁的林子。
程佳華仔細聽了一會兒,對四處張望的吳林禹和我說:“不找了,是前邊兒來的。”聽罷,我們都把目光投向視野裡鐵路的盡頭。但那裡什麼都沒有。
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是在向我們靠近。
一瞬間,我聽清了那是什麼。
“我,這不是汽車引擎的聲音嗎”吳林禹先於我開口了。對,這是汽車引擎的聲音。
“是啊。”程佳華背好吉他,牽上韁繩,直勾勾的盯著前方。可是,這附近都是大山深處,滿是綠林覆蓋,沒有看到有馬路穿過啊,怎麼會有汽車行駛“不會是火車來了吧”程佳華像是在開玩笑。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火車”陳莉姍望著前方,睜大了眼睛。
聲音越來越響,真是在往我們這個方向靠近。在現在這個寂靜無比的世界裡,任何人造聲音,都可能被傳遞很遠,我不確定聲音的源頭離我們到底有多少距離。
一會兒,前方的視野裡果然出現了什麼東西。
吳林禹罵了一句,他握起韁繩,低聲道:“還他媽能這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