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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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貼在耳朵上,出的子彈穿顱而過。迸出的血花,或許還有腦漿,濺在了路旁的行道樹上。
槍聲又一次驚動了馬匹,走出了幾米外。在場的所有人,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那人就保持著斜眼死掉了。
不僅是黑帽男,看到這一幕的三個人,都被吳林禹的行為給驚呆了。如果被打死的那人也能以第三人稱的視角看到的話,他肯定也會大張著嘴巴死去。看到這幅血腥的場面,我竟然想到一句小時候經常能聽到的俗語: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沒想到這句對記事不上心的小孩的訓話,用在這裡是如此的貼切。子彈從耳朵入,貫穿頭顱,再從另一個耳朵裡穿出來。
吳林禹鬆開抓頭髮的手,那人直接就重重的往前倒去,砸在馬路過渡到人行道的坎子上。我看到,黑帽男的表情發生了質的轉變。他原本陰沉狡猾的眼睛,現在睜得老大,甚至還有些顫抖的看向吳林禹。
死掉的那人面部砸到地面後,吳林禹又走向前,左腿踩著那人的背部,不由分說朝著頭部又開了兩槍。加上這兩下,那人的腦袋雖然說不上是馬蜂窩,但基本上是爛掉了。我立即別過頭去,不忍心看這血腥至極的場面。
黑帽男面對著吳林禹,沒有避開目光,也可能是他被嚇懵了,只能呆呆的望著前邊。之後的兩槍,像是敲在他膛上重拳,嚇得他手裡的匕首都滑落了。他沒想到吳林禹這麼狠,連再見都沒說一句,就把他的朋友崩掉了。
說實話,我也沒有想到。
陳莉姍見脖子前的匕首掉落在地,立即機警的掙開手臂,朝我跑來。至於為什麼沒有朝吳林禹跑去,可能是她也被吳林禹嚇住了吧。陳莉姍掙脫後,黑帽男也沒有抓回她,任她甩開自己的手臂。他現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具屍體上了。
我護住陳莉姍,然後撿起了槍。看黑帽男的反應,他應該是被嚇住了。他顫抖著雙手捂住嘴巴,鼻孔忽大忽小,伴隨著急促的吐氣聲。眼神裡,更是飽含驚恐,盯著屍體不放。
瞧他那嚇破膽的樣兒,估計是第一次見到人殺人。而且,殺死的還是自己如此親近的人。這兩人也許只是想出來搶掠,並沒有想過要燒殺。
花了那麼多注意力在他身上,話說回來,其實我的樣子,也好不到哪裡去,大腦已經空白得無法思考了。上次看到兩人相殘,也是吳林禹的傑作。但那是在水裡溺死,帶來的衝擊力是跟爆頭無法比擬的。
陳莉姍,趴在我後背哭了起來。
吳林禹見陳莉姍安全逃脫了,便掀起衣角,把手槍卡回皮帶裡。他收回腳掌說:“死人要發臭,帶上你的朋友,自己滾。”黑帽男還在大口氣,表情搐,一副哭無淚的樣子,本沒聽見吳林禹的話。沉默幾秒,吳林禹有些惱怒,他重重的往屍體踢了一腳,大吼道:“滾啊,聽不見嗎”黑帽男被吼聲驚得一顫,抬起眼神,便往未關門的越野車裡擠去:“好,好,好,滾。”
“帶上他,別髒了這裡的地”吳林禹吼叫著補充道。
黑帽男經他這麼一提醒,便又從副駕駛座上移下來,垂著眼神往屍體移去。站到屍體面前,他有些猶豫,但迫於吳林禹的壓力,他只好膽怯的拉上屍體的手,拖向越野車。沒拖幾下,他看到那屍體後腦上的兩個血,終於還是哭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對朋友的不捨,還是恐懼。
如果不是他們犯錯在先,我一定會表達出自己的同情,說不定還會寫對輓聯,送上花圈。可惜的是我對他倆只有唾棄。
他靠在車前哭了一會兒,吳林禹有些不耐煩了,說:“別他媽在這兒裝傷,要追悼的話回去再哭。”黑帽男聽到敦促的話,抹了一把鼻涕,打開越野車的後門,遊離著眼神,費力的把屍體拖進後座裡。剛關上門,他就迫不及待的鑽進前座,油門一踩,跑掉了。
車子直衝衝的往前開去,不知道他還能不能記得回家的路。很快,越野車就消失在街角,留給我們的就剩下地上的一灘血跡。鮮血夾雜著另一些噁心的體敷在未融化的積雪上,對比得有些強烈。
我轉過身,察看陳莉姍的傷勢。她輕聲的啜泣著,我拉開她捂著脖子的手,扯走圍巾,看到脖子上有血跡。但還好,只是破掉了皮,一片邦迪就能解決。
吳林禹踢碎了鮮紅的積雪,走了過來,然後低頭看向陳莉姍的脖子。陳莉姍這時降低了啜泣的頻率,正在拭走面部的淚水。我發現,吳林禹在檢查她的脖子時,她總是避開了眼神,不敢與他對視。爆頭的場面不僅嚇住了敵人,更是給她留下了心理陰影。
吳林禹應該沒有留意到這個細節,他只是忙著檢查陳莉姍傷哪兒了。發現無大礙後,他發了我一支菸,點燃後對我道:“回去再說。”馬兒被槍聲嚇出了一定距離,現在已經跑到了另一個街口了。重新牽到馬後,吳林禹讓陳莉姍和他坐上了同一匹馬,我們騎著小跑的馬,往回趕去。
坐在馬背上搖晃的我,腦海裡還在迴盪著剛才那個血腥的畫面。我側頭看了一眼吳林禹,他牽著韁繩護著陳莉姍,還不忘時不時的騰出手菸。輕鬆得就像是,平裡我跟他打完一桌檯球,騎馬回家一樣。我就想著,這殺過一次人後,是不是第二次就不用揹負心理壓力了甚至是跟毒一樣,還會上癮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是說,另外一個人開車走了”王叔聽完我們的講訴後,隔了半晌問道。幾個人都圍在桌子邊,思索不語。段可幫陳莉姍貼上止血貼,就帶著她去臥室裡了。
吳林禹點頭道:“人都打死了,我懶得再去搬,讓他順便帶走算了。”王叔點燃了一支菸說:“不妥啊,我擔心的是他們不止兩個人,會回去找幫手。”
“有這種可能。”張大叔思忖著附和道。
志娃和周志宏趴在桌子上,看著吳林禹不說話。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只想救回陳莉姍就算了。”吳林禹聽到這種可能,有幾絲悔意“沒想到第一單業務,就他媽碰上這檔子事。”當然這不能怪吳林禹,當時那種情況,能救回陳莉姍就已經是萬幸了,誰還會去考慮以後的麻煩事兒。
吳林禹說完又點燃了一支菸,猛了幾口。我安般的說:“要是真有人來找麻煩,他們也不見得能找到我們。”
“牌子上不寫得有嗎。”張大叔取下眼鏡抹了抹臉,嘆了口氣說。我愣了一下,這才想起,寫著我們住址的木牌,每個鋼管路障旁邊都有,甚至還畫有簡易的地圖。
“那我們現在去拆了還能來得及嗎”志娃提議說“要不我現在就騎車去拿走那些牌子”王叔擺了擺手道:“恐怕是來不及了,他們既然開車進來過,就一定是見到過那些牌子的。”其實立這些牌子和設路障的時候,王叔表達了反對的意見。他說這些東西放得太早了,我們沒有足夠的人手去守住這些關口,這些路障幾乎等於沒用。而且那些路牌,讓居心不正的人瞧見了,反倒會暴我們的住處。但張大叔一再堅持,急於築造他的理想城區,王叔也只好讓他放手去做。
現在一出事,倒真還應驗了王叔的反面猜想。看來,張大叔的構想藍圖,有些步驟似乎是放錯順序了。
“既然這樣了,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又是一陣沉默後,張大叔拍著額頭說。他的語氣裡,似乎有幾分愧疚。
王叔接話道:“最近都別出門了,兩個女娃,就放到機場去住。要是有人來找麻煩,再想辦法。”
“去機場”我看了一眼臥室問道。
“去躲一段時間,有人來尋事的話,她倆只會是負擔。”吳林禹掐滅菸頭說。
程佳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覺得送她們去那個馬場更好。”
“那可不好,”王叔立即否定了這個提議“馬場太遠,我們看不到情況,開車過去也要一定時間,要是這過程中遭人瞧見,我們一走,三個女娃就要遭殃了。”
“對,就機場吧。”我道。雖然馬場隱秘一點,但如果不小心被發現,兩地隔著這麼遠,出了事我們都還不知道。
王叔站起了身,說:“耽擱不得,現在就去。”兩個姑娘聽到我們的打算,很清楚現在的情況,沒有問話,她倆就開始收拾起衣物和食物,裹好被子,抱上了小黑狗hope。張大叔帶著志娃和周志宏留在屋內,程佳華就載著我們幾個,往機場開去。
眼觀六路,目視八方,這是王叔、吳林禹我們三人在貨箱上的貼切形容。好在屋外的世界依舊是一如既往的靜悄悄,看不到一個人影。我祈禱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護送任務能夠順利的保密進行。
來到機場門口,三人終於鬆了口氣。我們仨的視力都算正常,所以能肯定這過程中沒有人偷窺。但候機樓裡空曠無比,裡邊店鋪的捲簾門也拉了個嚴實,不像是能住的地方。
最後,我們來到國內出發的一個登機口前,這裡有一排排的座椅。兩個姑娘身材不胖,應該能把這些座椅當用。
段可把被子抱到座椅上說:“我們在這裡住多久啊”
“四五天吧。”王叔說“看看你們吃的帶夠沒有。”
“應該夠了吧。”她看著包裡的餅乾零食說,然後又看了看在機場裡好奇探索的小黑狗“就是不知道它喜不喜歡吃,早知道該去超市帶幾包狗糧的。”
“它要是不吃就放它自己出去找吧,餓不死的。”我說。
陳莉姍裹著圍巾坐在椅子上,望著機坪悶聲不語。我跟著往外一望,一塊塊堆積起的白雪,點綴在機坪上,讓人想走上去踩一踩。眾人見這裡差不多適合,就在機場裡停停走走,準備離開。我取下手套拿給段可說:“你就在這兒別亂跑,有空我就來看你。”
“沒事兒,我都二十歲的人了,知道怎麼做。而且我帶了不少書來,一天過得很快的。”
“那就好,小手槍在你包裡吧”
“還在。”段可點頭確認道。
“聽說你們又要打架,但是小學之後我就沒打過架了,我幫不上你,你要當心啊,別吊著手臂回來見我。”她又拉著我的手指說。
“打架倒不怕,就怕有人搶走你。”段可咬了咬嘴,沒再說什麼。
“晚上椅子涼,你要記得鋪衣服在上邊,別到處亂跑,遇到要緊事就開槍。等幾天如果沒事兒了,我就來接你。”我做出了告別前的叮囑。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你先回去吧。”
“那我走了。”多少我心裡還是有些不捨。
她鬆開我的手,湊到我耳邊說:“要不是他們都看著,我就親你一口啦。”我最後看了一眼沉默著的陳莉姍,告別了段可。眾人一起走出了候機樓,平安的回到屋子裡,王叔把七九衝放到桌子上說:“把傢伙都拿出來,算一算,我們還有多少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