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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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建業放下電話,發呆了半晌,才想起來有必要先去洗個澡。他麻木地走到陽臺,將已經晾曬了四五天的衣服收下來,除了他自己的襯衫和西褲,還有葉曉琴和秦淼的幾件外套。
掛了快一個星期的衣服上,還留有淡淡的洗衣粉的氣味沒散掉,這顯然是葉曉琴的傑作。
葉曉琴和秦建業結婚將近快二十年,卻怎麼也學不會做家務,家裡頭的衛生,以前是靠保姆,後來他們夫倆忙得整天不著家了,乾脆把保姆也辭退了,改換成了鐘點工。葉曉琴對住的地方不是十分挑剔,所以鐘點工一個月最多隻叫一次,每次都是大掃除。平裡有不得不洗的衣服,就統統給洗衣機,一次進去全家人一星期的髒衣服,然後倒至少三分之一包的洗衣粉,這樣洗出來的衣服,甚至有防蟲害的效果。
秦建業聞著衣服上的洗衣粉氣味,又深深地嘆了口氣。
葉曉琴帶著兒子離家出走,已經有整整11天了。
孃兒倆走得倒是不遠,這幾天就住在自家建材廠的辦公室裡。廠子離秦淼就讀的外國語高中稍微有點遠,開車大概得40分鐘左右,不過眼下寒假還沒完,葉曉琴倒是暫時不用考慮接送孩子上學的問題——只是秦建業並不確定,葉曉琴是否會在寒假結束後搬回來住。這娘們兒的心腸硬得很,做了幾十年夫,秦建業對葉曉琴的秉,簡直不要太瞭解。
兩人這回吵架鬧掰,事情要追溯到初三那天。
那天鄉下二舅過年擺酒,倒了大黴的秦建業本不願意在這時候出門拋頭面。可無奈的是家裡的老太太實在太愛張揚,自打知道小兒子當了螺山鎮的鎮黨委書記,老太太每天都恨不能拿個喇叭去村頭24小時連播,所以好不容易盼到過年了,這個不拿出來好好裝一下,她恐怕晚上睡覺都閉不上眼。老太太連環奪命扣了秦建業18個電話,終於把秦建業給炸了出來。然後秦建業到了酒店,果不其然就被一群不明真相的親戚組團敬酒,恭祝秦建業仕途高升。秦建業當然沒臉跟人說實話,只能掛著一臉假笑,一杯接一杯地往肚子裡灌,於是酒入愁腸愁更愁,平時還海量的秦建業,那天沒兩下子就喝撲了。不過即便喝撲,秦建業依然嘴巴嚴實,沒把自己的倒黴事說出來。好不容易撐過飯局,實在走不動道的秦建業,中午便去了老太太家裡休息。醒來的時候,老太太家裡已經沒有閒雜人等了。之前開車送他回來的兩個表兄,說怕影響秦書記休息,早早地便告辭離開。只是秦建業剛醒,老太太就一臉驕傲帶興奮地拉著他談工作。秦建業被親媽纏得脫不開身,見家裡沒人,這才猶猶豫豫地把情況跟老太太說了一遍。
老太太當時聽完就驚呆了,臉鐵青鐵青的,也不知在想什麼。秦建業又趕緊跟她說,自己現在正在跑關係,運氣好的話,這官兒還是能跑回來的。讓老太太千萬別瞎傳。老太太被秦建業哄了兩句,稍微鬆了口氣,拍著膛保證,說兒子你放心,媽不是那種多嘴的人。
然後過了一晚,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消息走漏的過程,大抵就是老太太晚上的時候先忍不住和某一位秦建業的舅媽講了講,然後秦建業的舅媽一邊表示一定守口如瓶,一邊又用“我跟你說個事情,你千萬不要告訴別人”這樣的調調,告訴了另外一個舅媽。老秦家的鄉下親戚,以一種略帶幸災樂禍的情緒,口頭上表示惋惜地到處傳播著這個消息。等傳到葉曉琴耳朵裡時,已經是初四晚上11點多。
葉曉琴在消息的接受者名單裡,排在靠近倒數的位置。
當時是秦建華給葉曉琴打電話,顯得很火急火燎的彷彿是她家被抄似的,問了這個情況。葉曉琴開始還以為是訛傳,然後轉頭給秦建業打了個電話,一聽秦建業支支吾吾的,才知道消息不假。她大半夜的匆匆從忙成一鍋粥的廠子裡跑回來,回到家後,立馬從神上將秦建業拷打了一遍後。在葉曉琴的問下,秦建業總算老老實實地把事情全都給說了出來。
葉曉琴當時聽完就怒了,說金定國那個王八蛋,自己煞筆犯的錯,憑什麼要你來背黑鍋?這事沒完,老孃明天就去區裡鬧死他!媽誰還沒當過官兒咋滴?有這麼陷害忠良的嗎?
秦建業差點聽哭了,對葉曉琴說你千萬別衝動,你現在保持克制我說不定還有得救,你要是去鬧了,我這輩子可就真沒戲了。葉曉琴氣得三尸暴跳,破口大罵秦建業煞筆,連國家維穩的套路都不懂,嚷嚷著堅持要把事情鬧大。秦建業當時也是腦子了,一想這娘們兒絕要壞事,上前就是一個嘴巴子。結婚二十年,家暴頭一回。葉曉琴被秦建業打得懵了幾秒,然後很詭異地突然就收起了怒火,默默走回房間,收拾了一箱子的衣服,拎起睡眼惺忪的秦淼,直接就出了家門。從初四晚上到今天,整整11天,秦建業給葉曉琴打了無數個電話,她就是不接。可秦建業又不敢去工廠找她,冷戰就這麼持續著,秦建業也不知什麼時候算個頭。
“唉…”捧著葉曉琴的衣服,差點快變成望石的秦建業,嘆了天黑之後的第二口氣。
他隨手把衣服往上一扔,原本凌亂的臥室,又多添了幾分豬窩的氣息。
秦建業想得太多,腦子又斷了片,忘了洗澡的事情。他往沿上一坐,捧著頭,又想起另一件更要命的事情。
鄒雅麗那個小娘們兒,這兩天越發得緊了。
她反反覆覆地給秦建業打電話,追問編制的事情。秦建業想把手機關機,可又怕葉曉琴會打回來,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勸鄒雅麗耐心,說你這不是還有半年才畢業,不至於這麼著急。他又跟鄒雅麗吹牛,說自己已經搭上中心區公安分局局長的線,事情很快就會有轉機,鄒雅麗總算年輕好騙,在秦建業一次又一次的保證下,終於心軟了一回,不過還是埋怨秦建業,過年也不去看她,讓秦建業覺難搞得很。
秦建業這幾天越來越後悔,後悔怎麼就沒管住自己的下半身。
這下好了,丟官倒也罷了,可問題是有鄒雅麗這麼個隨時可能爆炸的定時炸彈在身邊,要讓葉曉琴知道了,子可就真沒法過了。
“媽的!”秦建業忽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扇完後臉倒是不疼,就是刮出了一層油。
秦建業盯著油膩膩的手看了半天,才想起中午起到現在,自己一直都沒洗過臉。
換做平時的話,這幾乎是不可想象的。
秦建業被免職後,新的工作安排還沒正式落實下來。傳聞市裡是打算調他去市招商局下面的一個處當主任科員,但陳榮餘怒未消,堅持要從重處理、以儆效尤,死活要把秦建業行政降職。只是這種事市裡頭之前沒有先例,編辦、人大還有各種亂七八糟的機構內部對此各有不同的聲音,幾方面僵持不下,秦建業的工作安排就這麼被拖著,死又死不掉,活又沒希望。
“唉…”秦建業天黑後第三嘆。
隨即,肚子又咕咕地叫了起來。
秦建業想到吃飯,終於回過神來,想起秦風和蘇糖應該已經在路上了。他匆匆忙忙找了條內|褲出來,跑進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