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偏路出征先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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瀘州廂軍牢城第二指揮本在瀘州負責城防修繕,和其他廂軍指揮一樣,都是老弱病殘,缺額嚴重,原沒機會上戰場。
賈宗諒敗陣後,蜀中大震,兼知晏州蠻酋卜漏有渡過瀘江,侵攻全川之志,趙遹不得不四處蒐羅兵員,連保丁都不放過,廂軍自然在整頓之列。而後西軍陸續到達,後勤壓力猛增,趙遹就將瀘州廂軍給轉運司,跟在正軍之後,負責開路架橋,確保糧道通暢。
牢城第二指揮有竹木都、營橋都、舟排都三都,顧名思義,乾的是伐木立營、架橋造舟的木匠活計,而效用都是臨時編制,以蜀中勇敢效用保護其他三都的安全。
按理說,勇敢效用是比軍還要驍勇的志願軍,武藝出眾,待遇優渥,還不刺字,多是充當正軍的選鋒、跳蕩、先登等角。可此次大戰是西軍唱主角,西軍本就看不起蜀兵,而且自己也有敢勇,自然不願讓蜀中敢勇分功,毫不客氣地趕出了正軍行列。
趙遹為安撫平衡,將蜀中敢勇放在轉運司裡,這一戰不同以往,是掃蕩之戰,敵人是整個晏州蠻,分佈在四面八方。即便在後方,也必然會遇敵,建功立業的機會多的是,蜀中敢勇也沒怎麼鬧騰。
不僅效用都功業之心熾熱,其他三都的廂軍也有想法。指揮使劉慶不僅統管第二指揮的四百人,還管著土兵、保丁和人夫上千人。以牢城第二指揮為主體的這支轉運司人馬,負責的是長寧軍這一路的糧道通暢。
因此,營中其他三都的人在這場戰爭裡。至少在轉運司裡,是當兵用的。保丁、人夫等才是真正的雜役。營中載運的器具裡,不僅有鋸子、刨子。也有刀有弓,隨時準備作戰。
王衝在效用都裡遭都頭張立鄙視詰問,王彥中在竹木都裡的遭遇也相差無幾。
竹木都的都頭將王彥中額頭的“金印”掃了又掃,上面刺了八個字,斜著分列左右:“殺人及罪,刺配瀘州”都頭嗤笑道:“殺人?秀才,你也能殺人?不是念書念得人酸死了吧?”這都頭心中自然有氣,王彥中雖瘦弱,身材卻是夠高。應該能頂得一些用場。可陪著王彥中來都裡的軍頭卻說,只是在都裡應個卯,而後會在營中辦文書事。都頭沒什麼眼界,就覺得本該屬於自己的財產,還沒落袋就被搶走了,份外不,上頭的安排不好違逆,一腔怒氣就傾在了王彥中身上。
王彥中淡定地一笑,並不多言。這態度更得都頭不滿,湊上前道:“秀才既是都裡的人,便得給都裡兄弟分些好處,這是都裡的規矩…若是不願。秀才便是跟著指揮辦事,也少不了麻煩。”都頭一臉獰笑著將手伸向王彥中,旁邊孫舟低聲喝道:“想活命就離這秀才遠些!別怪我沒提醒你。這秀才可是一氣殺了十一人的兇人!”都頭愣住,臉上的猙獰瞬間消散。勉強笑著正要走,王彥中卻道:“王某身無長物。唯有刀一口…”聽到還有刀在身,都頭詫異且哀怨地看向孫舟,那眼神似乎在說,既是這等兇人,怎麼還能活著,怎麼還能持刀?怎麼發落到他這都裡來?
王彥中再道:“還有筆一枝。刀不過是用來護身的,筆麼,既能幫得指揮,也能幫得你們。都裡既有規矩,王某也不能例外,就幫你們寫信回家,報個平安,如何?”都頭連連點頭,不敢再多話,王彥中朝孫舟遞個眼神,似乎在說,二郎治人在行,他爹也不錯…
王彥中倒是不清楚,王衝在效用都裡卻受了挫。
“我當旗頭?都頭,你是認真的嗎?”張立要王衝當左隊旗頭,王衝意識到,這個三角眼漢子的心眼不是一般的小。
明就要開拔,今效用都開始編隊。蜀中兵馬戰時編隊,依舊沿用李靖法,都下分左右兩大隊,每大隊五十人。三人一小隊,三小隊一中隊,五中隊一大隊。剩下五個人,隊頭一人,旗頭一人,左右傔旗二人,押隊一人。
張立悠悠道:“旗頭至少是個十將,你這樣的大人物,怎能虧待哩?”宋時不僅官制繁雜,軍制也很混亂。所謂隊頭,旗頭,押隊,相當於官員的差遣,並不是軍士的正式職級。都下正式的軍職為十將、將虞候、承局、押官,這幾級統稱節級,都頭、指揮使以上的則稱將校,節級之下的便是軍兵。
“只要歷得兩戰,你這十將就能積功為使臣,還不用親自上陣廝殺,何樂而不為?”張立這話又觸及軍制的另一面,即是祿級。就如文官是以寄祿官定高低一樣,節級只是軍職。節級積功為不入或者低品武官,在舊時這些品級為大小使臣,但他們任不了將校實職,依舊幹著節級,便被統稱為使臣。
王衝道:“若是為功勳,我又何必作勇敢效用?直接充效用便了。”張立噎住,還真沒見王衝這樣,放著效用不作,反而作勇敢效用。效用是什麼?過去只有效用,沒有勇敢效用。只要是志願從軍,不論文武,都稱效用。效用裡低微的探路哨望,陷陣衝殺,清貴的出入帥帳,出謀劃策。
勇敢效用作為效用的一類,雖然很早就出現了,可到神宗朝時,才正式將效用和勇敢效用分開,為此還專門訂立了《勇敢效用法》。效用如舊,已成仕宦權貴子弟謀取軍功的通天梯,每逢戰事,就有一大幫在讀書之途上不得志的人,由這條路沾光升官,走武資之途。當然,這些效用,不是安坐後方分功。就是在將帥麾下辦理事務,即便出戰。也是領兵官。
勇敢效用就不一樣了,雖與軍等兵士不同。卻還是兵。只不過待遇更高,選拔條件更嚴格,而且還有不刺字等特殊待遇。常設的勇敢效用不入營,每季校閱才會集。他們這個都的敢勇都是臨時招募的,戰後就會撤罷。
張立要王衝當旗頭,自是包藏禍心,旗頭相當於副隊頭,是一隊號令所在,上陣稍有差池。就要殃及一隊乃至一都,張立這個都頭便有了懲治王衝的理由。
對王衝來說,當旗頭也不自在,他作勇敢效用就為親自護住父親,而後只要安全到達決戰之地即可,在此戰中撈功的契機,就在最後的決戰。砍多少首級這種小功,並非他所求,他又不是真的要轉武途。
“都頭先前不是點我麼?我來作旗頭!”王世義自告奮勇地道。張立卻搖了搖頭,之前他不過是拿戰陣傳統標準來衡量,可考慮到此戰的實際,王世義這樣的高大漢子。真不適合作旗頭。
“山野深谷裡打仗,你作旗頭,就是再好不過的目標。”王衝也否定了。瀘南的環境可不一樣,基本沒有與對手列陣而戰的機會。往往是百步之內。見敵便戰,王世義這魁梧身材。再扛軍旗,就是個開了群嘲的mt。一個照面,身上就要中弩箭標槍無數。
聽得此言,張立訝異地看向王衝,這才有些相信王世義之前的話,這個少年,似乎真懂些兵家之事。
左思右想,張立勉力壓下了意氣,決定還是大局為重。當然,大局便是他的前程,沒必要拿自己的前程與這個少年賭氣,便不理會王衝,由得他和王世義充當普通一兵。
“若是臨戰腿軟,當心我…”末了張立依舊嘴硬,朝王衝怒聲呵斥著。
“真到戰時,還望都頭莫要退縮,我們一都人的命,就在都頭進退之間了。”王沖淡淡一句話噎回了張立,後者終於意識到,跟這小子鬥嘴似乎不是件愉快的事,黑著臉再不理他了。
“光會嘴上吹擂有何用?老實聽我的!”分配來與他們兩人一小隊的矮個子叫王虎,不待分說,便以小隊長自居。這傢伙是個獵戶,刀弓嫻,善施鋼叉。看看他那比自己還矮個髮梢的壯身材,以及那臉上的彪悍之氣,王衝心說,你是不是該叫矮腳虎王英?
敢勇畢竟是敢勇,編隊很快完畢,再淺淺作了一番戰陣習練。左右兩隊,分列為五排,第一排七人,第二排八人,第三排九人,第四排十人,第五排十一人。隊頭兼引戰在前,旗頭和左右傔在隊頭後,押隊在後。
王衝矮小,兼王世義鼓吹有大本事,以及他那一弓一弩所顯的臂力和準頭,就被列在了第一排的戰鋒裡,用作弩手,王世義雖不善用弩,可臂力出眾,他要求跟在王衝身後,張立也不為難。
這個戰陣,第一二排都是弩手,第三四排是弓手,第五排是槍手和刀牌手。當然,只有列陣而戰時才會如此,若是與零星散兵對陣,就具體情況具體處理了。
效用都是滿編都,人員不止百人,除了左右兩隊戰兵百人,還有鼓號手。擂鼓踏步,五步一停,十步一整隊。雖然之前都沒排練過,可都立的敢勇都是明號令,懂軍紀之人,步伐不齊,隊形卻大致完整。
習練了大半個時辰,指揮使劉慶陪著一群文官過來了,綠藍之中還有一抹紅。都頭張立和副都頭黃定先趕緊下場,領著全都,再來了一場,這次就更齊整了。那紅衣文官拂鬚頷首,只掃了一眼便離開了。散隊時才知,那官人就是隨軍轉運使孫羲叟。
當再去看過王彥中,知其在竹木都無事,王衝便放下心來,飽飽睡了一覺。第二,全都與劉慶所率人馬,並轉運司的糧隊近兩千人開拔,向江安縣西南六十里處的長寧軍進發。
劉慶這支人馬的任務是保障馬覺軍糧道,當行了三十六里,在古河囤紮營。這裡是夷居處,當地的羅始黨夷沒有附從卜漏,被認為是安全之地。即便如此,劉慶依舊謹慎地沒有入夷人居處,而是在古河囤外倚河紮營。
事實證明,當一個人在某件事上用足謹慎時,往往會在其他事情上疏於考慮。
因此,當張立抱著胳膊,打量著著離營地就一里不到的高峻山林,眉頭緊鎖,抱怨不止時,王衝便叫王世義取來了兵器甲冑。(…)ps:【上一章沒有細查,劉堯年是長寧知軍,因此牢城第二指揮的指揮使改作劉慶。】【8月下半月有些偷懶了,9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