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嘯雨揮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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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夢白心頭一震,他本想探問到底是什麼事,但“大鯊魚”未說,他便也未問,死般沉寂中的時間,爬行得有如蝸牛般緩慢,也不知過了多久,突聽一陣蹄聲,自遠而近,瞬息即至。
四匹白馬,駝著四條白衣大漢,健馬長嘶,停在岸邊,四條白衣漢子,白襪白履,白巾蒙面,頭上戴著一頂尖尖的白布帽子,親身下馬,飄身上船,行走之間,有如鬼魅一般。
船上一無聲息,只有這四條白衣漢子的腳步,沙沙輕響,四人不前不後,一排走到“大鯊魚”面前,八隻漆黑的眼睛,在白巾裡凜凜生光,當中一人冷冷道:“如何答覆?請快答覆!”
“大鯊魚”道:“你還要答覆麼?”白衣人冷笑一聲,也不答話,“大鯊魚”狂笑道:“好!我便讓你聽聽太湖男兒的答覆!”狂笑未了,他龐大的身軀,便刷地掠上艙頂,雙臂一振,大聲道:“若有人要我們讓出太湖,太湖男兒該如何答覆?”四下轟然怒吼:“和他拚了!”吼聲有如群雷震耳!
“大鯊魚”仰天狂笑道:“聽到了麼?這便是太湖男兒的答覆,你要太湖男兒離去,只有抬去太湖男兒的首!”四條白衣人對望一眼,冷笑一聲,一言不發,擰身掠上了岸,打馬如飛而去,四點白影,自近而遠,沒於黑暗。
“大鯊魚”道:“展兄,這便是我們拚命的緣故,我們兄弟縱然死了,也不能將清清白白的太湖基業,讓給不清不白的強徒,只可惜,唉…二十餘年,太湖兄弟,俱是以打漁為生,早已荒廢了武功,而我…唉!更是自幼沒有下過苦功,否則今又有何懼?我以龍王爺顯靈的故事,起弟兄們的士氣,卻不知該用什麼,起我自己的士氣!”展夢白見了他方才的身手,已發覺他武功不弱,知道他想必是隻因為終打漁,是以在武林中毫無聲名。
他稀噓半晌方待答話,突見“大鯊魚”面一變,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遠處黑暗中,突地現出一條白線,到後來白線變為一片白影,岸上便起了一陣陣沙沙的腳步聲,白影漸近,卻是無數個遍身穿白衣、白襪、白履、白巾蒙面,頭上戴著三角白帽的人,黑暗中大步而來。
※※※步履之聲,漸漸清晰,漸漸沉重…
高桅上銅鑼突然“當”地一響,數十條船上的漢子,一個個赤著上身,手持鋼刀魚又,躍到船般上。
白衣人離岸數尺,方一齊停下腳步,隊中大步走出兩人,這兩人裝束打扮都和別人一樣,但頭上的三角帽子,卻比別人高些,一人身材頎長,一人矮矮胖胖,高的一人銳聲道:“請飄把子出來說話!”
“大鯊魚”朗聲道:“太湖男兒,又非綠林強盜,那裡來的飄把子!”他叉手往船頭一站,燈光下看來,當真是威風凜凜。
白衣人道:“既非飄把子,你是什麼人?”
“大鯊魚”道:“我是說話的人!”矮的一個白衣人冷悠悠說道:“有人說話,事就好辦,你們不肯讓出太湖,想待怎地?”
“大鯊魚”狂笑道:“你們憑什麼要咱們讓出太湖?”高的一人冷冷道:“我們憑的是什麼,你心裡還不知道?是要單打?是要群毆?但憑你們選擇作主!”
“大鯊魚”道:“我們既不單打,也不群毆。”白衣人齊地一楞,“大鯊魚”厲聲接道:“只因咱們弟兄多半不會武功,咱們只有拚命!拚去你們一人夠本,拚去兩個賺錢,太湖男兒既不會打家劫舍,也不會比武爭鋒,但拚命卻是在行的很,不信你倒儘管試試!”語聲沉厲,隱含殺機,端的令人聽了心寒。
白衣人冷笑道:“拚命,拚命又有何用?我布旗門下,聚集四方英,武功俱是一身手!我勸你…”展夢白心頭一震,大喝道:“且慢!”一步趕到“大鯊魚”身側,大聲道:“朋友們都是布旗門下?”白衣人道:“正是!”矮的一人都悄悄轉過了頭去,似乎不願見到展夢白那銳利的目光。
展夢白厲聲道:“你可是掌門人麼?”白衣人道:“敝門掌門人雖然萍跡四海,雲遊無定。但他老人家已於前仙去了!如今的布旗門,便是由我兩人統率!”展夢白冷笑道:“如此說來,你兩位便是布旗門的新任掌門人了?這倒該恭喜一番。”白衣人道:“不敢,只要太湖弟兄…”展夢白麵突地一沉,大喝道:“既是掌門人,白布旗在那裡?”白衣人神情一震,冷笑道:“你有何資格令我取出白布旗?白布旗是你可以隨意看得的麼?
展夢白道:“你既要以布旗掌門的身份令人讓出太湖,便該取出白布旗!你若取出了白布旗,太湖男兒立時便將太湖讓出!”太湖男兒暗中俱為之一怔,“大鯊魚”亦有驚詫之。
白衣人冷冷道:“你作得了主麼?”展夢白大聲道:“我自然可以作主!”太湖男兒更是一楞,“大鯊魚”的驚詫之也更濃重!
白衣人目光四掃,見到了太湖男兒面上的神情,陰側側笑道:“你說可以作主,只怕別人卻不讓你作主哩!”展夢白道:“我自然可以作主!只因白布旗在我這裡!”此語一出,有如巨石投入湖心一般!
※※※群眾俱都大譁,高矮兩個白衣人,身子立刻一震,但那一群白衣人間,除了前面十餘人外,後面的數十人竟都悄悄地沒有絲毫動靜,顯見是白布旗統率門人弟子,有十分嚴格的工夫!
“大鯊魚”大喜道:“展兄,真…真的?”白衣人定了定神,冷笑道:“真的麼?拿來看看!”展夢白朗聲道:“白布旗掌門人秦老前輩臨終之際,親手將“白布旗”付於我,如何會假?”群豪忍不住發出歡呼,高矮兩個白衣人對望一眼,神也微微發慌,高的一人道:“口說無憑,眼見方真!”展夢白道:“此刻雖未帶在身邊,但內便可取來。”白衣人神一振,仰天狂笑道:“我只當你是真的,卻原來不過是條拖兵之計,教我們多等幾!”展夢白怒道:“展某平生不作虛言!”白衣人狂笑道:“任你說出天來,今夜你等也要讓出太湖。”狂笑聲中,太湖男子心情又變得十分沉重!
“大鯊魚”目光一轉,突地大喝一聲:“莫笑!”這一聲大喝,聲如霹靂,眾人果然俱都一怔。
“大鯊魚”朗聲道:“展兄毋庸取出白布旗,已可證明一事,那便是你兩人手中絕無白布旗!”白衣人惶然罵道:“放,誰說…”
“大鯊魚”厲聲道:“你兩人手中若有“白布旗”早就可以指出展兄之言乃是謊話,只因你兩人手中本就沒白布旗,是以你兩人才會猶疑不定,半信半疑,這道理顯而易見,還騙得過誰麼?”矮的一人失聲道:“誰說沒有,就是不拿給你看!”展夢白見到此人白巾上的眉目,聽到他的聲音,估量他的身材,心念一轉,突地想起一人,大喝道:“原來是你!”
“大鯊魚”變道:“此人是誰?”展夢白道:“他便是“西湖龍王山呂長樂。”矮的白衣人大笑道:“不錯,難怪常聽人道展世兄的眼力最是驚人,如今看來,果然名下無虛。”展夢白冷笑道:“閣下何時入了白布旗的,怎地在下至今才知道,看來閣下或許只是假借布旗門之名而已吧,只是閣下家財鉅萬,已是一生用之不盡,卻為何又要來謀奪太湖,難道還想做一做太湖龍王麼?”呂長樂道:“布旗門弟子,遍於天下,非但別人難識誰是布旗門,有時布旗弟子彼此都不相識。”展夢白道:“不錯,我早已聽聞布旗門乃是江湖中最最奇怪的門派,但我也聽說布旗門又是江湖間最最正派的門戶,從不胡作非為,而今閣下等人卻又這樣作法,卻不知該如何解釋?”原來布旗門下,既無組織,亦不能自掌門人處學得武功,只不過是一些武林朋友的互助之會而已。
這布旗門之創立經過,人言人殊,平看來,一無作為,但潛力卻又甚是驚人,總之這門派與江湖中各種幫會門戶俱都大不相同,只有掌門人代代相傳,總握全權這一點,才與別的門戶相似。
而此刻這近似宗教組織,又似文人詩酒之會,卻大異綠林幫會的“布旗門”居然也要強奪別人的地盤,自是異事。
只聽呂長樂緩緩道:“本門掌門人已換,此後行事,亦大異往昔,這便是在下的解釋!”較高的白衣人道:“還與他解釋什麼,三更已過,再不讓出太湖,本門弟兄便要動手了!”呂長樂道:“展世兄,在下良言相勸,你還是身事外的好!”再也不望展夢白,回身喝道:“準備動手!”那白衣人道:“掌聲三擊,便是限期!”只聽雙掌互擊,“吧”的一響,“大鯊魚”厲聲道:“掌聲二百擊也沒有用,弟兄們準備動手!”群豪轟然響應一聲,湖岸邊立刻彌滿殺氣。
“大鯊魚”沉聲道:“展兄,那小女孩你要照顧著了。”展夢白道:“自有蕭姑娘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