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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進入奧格雷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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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海德人大都愛哭,眼淚不值錢,但卻羞於大笑。

他說:“謝謝你。我名叫福里斯,是奧格利隱居村的隱士。”

“你是屬於埃斯文的家族?”

“不是,是福里斯·列米爾·奧斯思家族。我是他的克母戀配偶。”我認識埃斯文的時候,他並沒有克母戀。不過我對面前這傢伙並不懷疑,他也許很愚蠢,給人當槍使,但他是真誠的。再說,他剛剛給了我一個教訓:可以在倫理道德的層面上玩榮譽原則,而且老手總是贏家。他出手兩招就把我得騎虎難下,一是他帶了錢來,二是把錢託付給了我。這可是一大筆呢,是由卡爾海德皇家銀行開出的可兌換支票,決不會牽連我,而我無法用出去。

“如果你找到他的話…”他一再請求。

“捎一封信嗎?”

“不。要是我知道…”

“我果真找到他的話,我一定把他的消息帶給你。”

“謝謝你,”說著他便向我伸出雙手,這是一種友誼的手勢,卡爾海德人是不輕易做的“我祝願你的使命圓滿成功,艾先生。他——埃斯文——他相信你到這兒來是帶著美好的動機的,這我也知道。他是深信不疑的。”在這個世界上此人心裡只裝有埃斯文。有些人一生註定只愛一次,他就是這種人。

我又說道:“你有沒有話需要我帶給他?”

“告訴他孩子們都很好,”他說,遲疑了一下,接著輕聲說“說不說都沒關係。”然後告辭了。

兩天後,我踏上了離開艾爾亨朗的道路,這次是徒步往西北方向走。

我接到了獲准進入奧格雷納的通知,我沒有料到會有這麼快,連大使館人員也沒有預想到。

我去領取證件時,使館人員帶著令人生厭的尊敬對待我,他們奉上司命令,為了我的緣故把外禮節和規章制度統統拋在一邊了,為此到忿忿不平。由於卡爾海德沒有任何關於離開該國的規定,因此我就直接出發了。

整個夏天,我瞭解到卡爾海德是個徒步旅行的好地方,道路是為行人與機動車修築的,旅店也是為行人與機動車設置的。在沒有旅店的地方,旅行者也一定能享受到符合款待客人標準的照顧。共同領地的城鎮居民、村民、農民,或者任何領地的領主,無不依照準則供給旅行者食宿三天。最令人稱道的是,他們總是熱情接待而又不亂哄哄的,彷彿早已期待著客人的到來似的。

我蜿蜒迂迴地穿過薩斯與艾河之間那片景人的坡地,慢悠悠地遊蕩。在一些大領地的田野裡滯留了幾個早晨,觀看人們收割莊稼,每一個人,每一樣農具,每一臺機器都投入進來趕在天氣變化之前搶收金的莊稼。那一星期的漫步,處處都是金黃,處處都令我心曠神怡。夜裡我投宿漆黑的農場住宅或燈火通明的公共大廳,臨睡前我總要出門散步,來到收割後的莊稼殘茬中間,舉頭仰望天上的星星,墨黑的秋夜颳著風,繁星閃爍,仿若一座座遙遠的城市。

事實上,我對這個國家留連忘返,我發現它儘管對使者冷漠,但對陌生人卻非常友好。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朝偏北方向漫遊,想目睹一下卡爾海德和奧格雷納兩國的爭奪之地西洛斯峽谷地區。天氣依然晴朗,但開始轉冷了,我在到達薩斯洛思之前終於轉向西行了,因為我記起了邊境築有一道長牆,那兒人們是不會輕易讓我越過卡爾海德的。這兒的邊界是艾河,河道狹窄,水湍急,河水來自冰川融化的雪水。我朝南循原路折回了幾英里,終於發現了一座連接兩座小村莊的橋,在卡爾海德這邊的叫做巴斯瑞爾村,在奧格雷納那一邊的叫做蘇文星村,兩村隔著喧騰的艾河,睡意朦朧地互相矚望。

卡爾海德方面的守橋人只是問了一下我是否打算當晚返回,便揮手讓我過橋了。到了橋那邊,奧格雷納的一名檢查員檢查我的護照與證件。然後,他把護照扣下,告訴我等二天早晨必須去取,接著他給我一張准許證,憑著它我可以在蘇文星村的公共中轉站食宿。我又在中轉站長辦公室裡呆了一個小時,站長檢查我的證件,打電話給邊境檢查站檢查員,核實我的准許證是否真實。

終於,我的證件得到認可。到了第四小時,我方吃到早餐以來的第一頓飯——晚餐:卡迪克稀粥和冷麵包果片。餐廳裡只有一張餐桌,沒有爐火,飯菜是從村裡小食店端來的。

客房只有一間,擠了六張,卻只有我一個人住在裡面。

蘇文星村民似乎人人都是飯後就熄燈睡覺,我也入鄉隨俗。

鄉野萬籟俱寂,靜得耳朵嗡嗡響,我倒睡著了,做了一個噩夢。

夢到爆炸、侵略、謀殺與大火,夢魘攫住我一個小時後,我才醒來。

這是一個特別可怕的噩夢,在夢中一片黑暗,你沿著一條奇怪的街道逃命,後面一大群無臉人在追趕,一座座房屋在你身後的熊熊火焰裡升起來,孩子們在驚叫。

我跑到一塊開闊的田裡停下來,站在一簇黑幽幽的樹籬旁邊的莊稼殘茬裡。天上一輪暗紅的殘月從雲裡鑽出來,星星稀疏。寒風凜冽,砭人肌骨。我附近的一座糧倉或穀倉在黑暗中顯得異常龐大,我看見遠方陣陣火花隨風飛舞。

我光著腿,赤著腳,只穿了一件汗衫,沒有穿馬褲、外衣,不過我帶著行李包呢,裡面有我的換洗衣服,還有我的綠寶石、現金、文件、證件和發報機。旅行時我把行李當枕頭睡,顯然在做噩夢時我也仍然緊緊地抓著行李。我取出鞋子、馬褲和皮大衣穿上,四周是寒冷、沉寂、漆黑的鄉野,我身後蘇文星村在燃燒,綿延半英里長。這時候,我拔腿開走,不久便找到一條路,路上有人。他們同我一樣,也是逃亡者,但他們悉路,我便跟著他們走,因為我失了方向,只知道逃離蘇文星村。一路上我猜想,蘇文星村可能是遭到了橋那邊巴斯瑞爾村的襲擊。

那邊的人突然襲擊,放了一場大火,隨即便撤退了,並沒有發生戰鬥。突然間,燈光掠過黑暗,照著我們,我們倉皇跑到路邊,只見一隊商旅,有20輛卡車,向西朝蘇文星村高速疾馳,猶如一道火光從我們身邊一掠而過。接著又是一片寂靜與黑暗。

我們來到一個公社農莊中心,在那兒遭到扣押和盤問。我試圖混在路上一直跟隨的那群人中間,但運氣不佳。那群人要是沒有帶身份證的話,也會倒黴的。結果他們,我以及一個沒有帶護照的外國人,從人群中被拉出來,關到一座糧倉裡過夜。這些人和我一樣,也是從上爬起來逃命的,其中幾個人差不多是赤身體,好在路上別人給了他們毯披在身上。

他們散坐在空蕩蕩的、灰塵四散的黑暗裡,偶爾有兩人低聲談,但既沒有同病相憐,也沒有抱怨。

我聽見我左邊一個人耳語:“我在我家門外街上看見了他,他的腦袋都給炸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