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看書網
主页 推荐 分类 短篇 小說 阅读记录

槍戰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隨便。蘇州,杭州,上海,北京,任何一個你想去的大城市或者風景區,我們環遊全國,直到…”他頓一頓,慢一字一句“你死心塌地地愛上我,答應為我守密為止。”

“你在說夢話?”

“你就當是說夢話好了。反正,從現在開始,你一步都不要想離開我,直到我相信你。”

“但是我突然失蹤,我家裡人一定會報警的。”

“所以,在我們走之前,你要先寫一封信通知他們,說你不想同柯以然結婚,你真正愛的人是我,所以決定逃婚,同我私奔。”

“這樣荒謬的謊話誰會相信?”

“誰都會相信。這不是很漫嗎?很符合你的個。”我咬住下,心裡瞬間已經換了無數個念頭。這該死的狐狸,他說得沒錯,這樣瘋狂的事的確像出自我的手筆,我在這個時候與他同時失蹤,大家一定會相信我們是私奔了,甚至就連柯以然也會相信…以然,他一直誤會我對鍾楚博餘情未了,這下更該信以為真了。

想到以然會從此誤會我懷疑我,我只覺心痛如絞,真比死了還難受。

“不,我不會聽你的,寧可你殺了我,我也不會答應和你一起走。”鍾楚博揚了揚眉,忽然笑了,用一種輕佻的口吻說:“如果你真的想死呢,我也可以成全你。不過你可要想清楚,你活著一天,我就會追求你一天;可是你要是不給我追你的時間,我可就不顧一切,要在你死前完成一回心願了。”

“你什麼意思?”

“你知道我的意思。”淚水成串地滾落下來,我知道自己鬥不過他。他是一個魔鬼,沒有人可以同魔鬼討價還價。

如果死得不清白,那麼我會變成第二個許琴,死不瞑目,冤魂不散的。不,不能那樣去死。如今,擺在我面前的惟一的選擇就是暫時順從他,而在上路之後再尋找機會逃跑,或者自盡。

鍾楚博毫不動容地看著我,耐心地等我哭夠了,才把紙筆放到我手上:“現在,寫信吧,就像以前你照我的意思擬公文一樣,很簡單的。”我萬般無奈,只好拿起筆來。

這時候我的手機響起來,鍾楚博搶先拿起,看了一眼號碼,笑著說:“是你的好朋友無憂打來的,也好,先跟她說清楚,把戲做得更真些。”他按下通話鍵,嘻嘻哈哈地接聽:“你好…我是誰?我是誰你聽不出來?我是鍾楚博啊…你找琛兒?她在,還沒起呢…我們?呵呵,不好意思,我們的事,你那麼聰明,猜也猜得到啦。哈哈…你等等啊,我去叫她接電話。”他掩住聽筒轉向我,看到我憤怒的目光,不懷好意地笑起來:“幹嘛這麼看著我?嫌我汙你清名了?反正早晚的事,我不過提前說一句…好好好,我不說了,你來聽,可別我開槍啊。”我接過話筒:“無憂,是我。”彼端無憂的聲音充滿驚訝,就是哈雷彗星撞地球也不會讓她那麼震驚了:“琛兒,你在鍾楚博那裡幹什麼?他為什麼那麼說話?”

“我們在喝茶,最好的‘明前雀舌’,你那裡有沒有這種茶呀?”

“琛兒,你在說什麼?”

“我是說‘明前雀舌’呀,你不是說這種茶要趁熱喝的嗎?水剛燒開,滾燙的,沏茶剛好。”鍾楚博在旁邊低聲催促:“別那麼多廢話,快切入正題。”我只得說:“無憂,麻煩你替我告訴以然,我已經決定不同他結婚了,我真正喜歡的人,是鍾楚博。”好艱難地說出這句違心的話,我立刻掛斷了電話。

鍾楚博滿意地打了個響指:“果然是我的好秘書,好拍檔。你最好一直這麼合作。好吧,現在開始寫信。”我重新拾起筆,剛寫了“親愛的爸爸媽媽”幾個字,眼淚就又下來了。

親愛的爸爸媽媽,這一走,我可有機會再見到你們?當你們發現不見了自己親愛的女兒,你們該有多麼焦急啊。同時,你們又會多麼憤怒傷心,以為我不爭氣,不自愛,竟然棄婚出逃,與人私奔。

越想越痛,我伏在桌上嗚咽起來。

手機重新響起來,鍾楚博看了一眼號碼,隨手關掉了,得意地笑著:“又是那個無憂,她一定大吃一驚,想問個明白,可是言多必失哦…呵呵,等著明天看信吧。這樣一配合,就天衣無縫了。”我嗚咽著,寫一行哭一會兒,滿紙都是淚水,只好撕掉重來。

那傷心,一半是真,一半則是為了拖延時間。

在剛才同無憂的通話中,我有意說了一大堆極其荒謬的外行話:首先“明前”和“雀舌”其實是龍井茶的兩種分類。無憂說過“茶是明前嬌,一過清明,便不是‘明前’,改叫‘雀舌’了”其次,綠茶是要溫水沖泡的,滾水澆下,立刻就將茶葉泡爛了。所以“明前雀舌”、“水剛燒開”云云,存在著絕大的語病,鍾楚博這個茶盲聽不出來,但是以無憂的聰穎,一定猜得到我不會犯那麼多的低級錯誤,這樣說話必然另有深義,無非是提醒她“龍井茶”(警察)的概念,也就是報警。

我在心中不住地祈禱著:無憂,救我,只有你能救我了,你聽懂我的呼救了嗎?可是,就算無憂聽懂了,也報了警,警察真的就會像電影中演的那樣,在最後時刻及時趕到嗎?

信終於拖拖拉拉地寫完了,鍾楚博簡單收拾了幾樣行李,拉起我說:“走吧。”這時,我看到一個白身影無聲無息地飄過來擋在了大門前,我失聲輕呼:“許琴!”她長髮披散,臉青白,張開雙臂,背貼在門上,眼中出怨毒的光,那是一個人的憤怒和一個鬼的怨恨的綜合,那本身已經是兩把鋒利的匕首可以將與她對視的人傷於刃下。

可是鍾楚博這個膽大包天的惡人,竟連鬼也不怕,毫不遲疑地伸手去拉門。

我眼睜睜看到他的手穿過琴魂的身體,不心膽俱寒。

那門就像焊上了一樣,紋絲不動。

琴的身子也一動不動。

鍾楚博大怒,猛一抬腳,喝道:“滾開!”我驚叫起來。

門被踢開了。

門開處,遠遠傳來警車的鳴笛聲。

我驚喜,無憂果然聽懂了我的呼救,警察真的像電影中那樣趕到了。只可惜,也像電影中常有的那樣,他們總是遲到一步。

鍾楚博抓住我的手:“快走!”我們跳上奔馳車,可是他並不急著立時啟動,卻伏下身靜靜等待。

警車上的紅燈在夜幕裡閃爍著,迅速地近過來,包圍了整座別墅。有人在向屋子裡喊話,無非是“抗拒從嚴馬上投降”之類。並沒有人注意到我們的車子。

我在人群中看到以然,他滿臉焦急,哀形於

我想喊,可是鍾楚博的槍就抵在我的上。看到警察們已經各就各位,他悄悄抬起身來,猛地擰動鑰匙,打火、進檔、踩油門,動作一氣呵成,車子箭一樣出去。我這才明白為什麼他剛才不急著出發,那是因為如果那樣做,警車就會立刻跟隨上來。他有意等警車停穩,警察們佈署好了才突然發動,等到警察們反應過來重新啟動車子,奔馳已經駛出去老遠。

我看到以然跟在車後面追,邊跑邊喊,我聽不到他的聲音,可是從那口型不難判斷,他喊的是“琛兒”他臉上寫著那樣慘痛的神情,令我心痛如絞。

但只是一剎那,他的影子就遠了,我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化作一個黑點,不心碎神傷。

以然,以然,以然!我在心中一遍遍狂叫著,我有多少話要對你說呀,難道,就這樣永遠失去機會了嗎?世上有什麼事可以比情人相見而不能相擁更悲慘的?我寧可死一千次,只要讓時間在這一分鐘停住,讓萬物為我們的愛情讓路,讓我有機會最後一次投入你的懷抱,對你說我是真的愛你,告訴你所有的固執與驕傲都只是因為愛,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再也不會對你發脾氣,而將一生一世地追隨你,順從你,回應你的愛。

然而所有的話都沒有機會說出了,以然的身影消失在拐彎處,只有警車仍在後面緊追不捨,笛子拉得震天響。我祈禱著:快呀,再快點呀,快追上來呀!

可是鍾楚博的車更快,已經順利駛上濱海路。

有槍聲密集地響起,鍾楚博按下車窗玻璃,一邊向後還擊一邊將油門不斷踩低。

那種只有在香港警匪片裡才會看到的經典追捕鏡頭,在大連濱海路上演出了它的現實版。可悲的是,正同影片中常有的那樣,警車的速度永遠沒有匪車快,這是因為匪徒是在逃命,而警察不過是辦公。

這時我看到一個白的身影忽然出現在車的正前方,長髮披散,衣袂飄飄,那是許琴!

我驚叫:“鬼!”那驚惶,一半是真,一半卻是為了干擾鍾楚博的心神。

他咬著牙罵:“妖孽!”毫不理會地直衝過去。

琴的身子輕飄飄地飛起,從車上方蕩了過去。

但是沒開出幾百米,她的身形又重新出現在正前方。

鍾楚博如法炮製,仍然毫不迴避地撞過去。

但是每一個琴魂破滅之後,就會有另一個琴魂重新出現,阻擋著奔馳車的行進。

鍾楚博漸漸瘋狂,再無理智,將油門踩到最盡。

我狂叫:“小心!”但是已經來不及了,車子忽然騰空飛了起來,我看到碧藍的海水面撞向我,那覺,好像不是我們投向大海,而是大海上來包裹了我們。

接著一聲轟然巨響,海水像狂風一樣從開著的車窗裡湧進來,我的身子一輕,本能地掙扎兩下,從車窗裡遊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