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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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我會寫文章,確切的說,是從小學時學過描寫人物的作文開始,我就想給這個人寫個傳記;而家族的人,能寫點東西、給後人留點文字的人,也只有我了,所以由我來寫。但之所以寫,是有重大原因的,也就是說,她是個風雲人物,最起碼是我們家的傳奇,卻又非老祖母或者祖母的孩子,而是一個外人,作為叔叔的新娘加入了我的家庭。說“我的家庭”也許不很妥帖,因為它來這個家時,我還未來到這個世界,倒好像是我加闖入了她的家。
林語堂老師在他的散文裡說:女人只有在做母親的時候,才達到她的最高境地。這樣說來,嬸子達到了她作為一個女人的最高境地,他有兩個孩子:我得堂哥和堂姐,我只是惋惜,他把身高遺傳給了堂哥,把秉遺傳給了堂姐,這與人類的進化及國家的神文明建設都是不利的,但她是終究達到了一個女人的最高境地吧!
先前關於嬸子的那些傳奇都是聽來的,我所真正見識到時,也正是哥哥結婚的前幾天,但讀者若是期待什麼彩的故事,定會大失所望的,於我卻是行事的轉折。按家鄉的習俗,婚禮的安排應由同姓氏的人商定,要商定的那晚,父親差我去叫叔叔,叔叔是定當來的,且按照輩分,還要做沏茶倒水的活,我便去了,和叔叔說些無聊的話,因為嬸子的理由便是——反正都去,就不少叔叔一個人了!這是句很令我厭煩的話。我總覺得,一個家庭,平常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些矛盾倒也無所謂,而在大事一定要團結,這的確關乎一個家庭的顏面啊!在這樣的周旋之中,我終於怒了,而面對叔叔、嬸子,我又絕不可犯上,我大體時扔下一句——我是來找叔叔的,不是來找你的!便摔門而去,而她一定攆著出來,並送了我一句:芳兒也長不成個好孩子!我想這也好,我給她磕了十八年的頭,從此,不登她家的門,每年還不省下一個頭!
於是,叔叔終是未參加當晚的商定,而嬸子連哥哥的婚禮也未參加!
我想一個詞——寧缺勿濫!這個詞語撞得我的腦子嗡嗡地響。這樣的話,祖母不如沒有叔叔這個兒子,父親不如沒有叔叔這個弟弟,我不如沒有這樣一個叔叔,若有一個“不如”是真的話,我們家就沒了這樣一個風雲人物,以及一連串的傳奇故事,這似乎從“豐富”的角度講,又是極不利的,但也只有我這樣想。若單考慮嬸子,無論祖父、祖母、父親、母親、哥哥、姐姐,還有我,都是寧缺勿濫的!只是叔叔,我便覺得他害在了一個女人手裡,譬如紂王之於旦己,李隆基之於楊玉環。雖然這兩位是皇帝,而叔叔只是一介平民,但我總覺得事物的本是一樣的,只是被害的方式不同而已。
其實,叔叔年輕時是極優秀的,高中畢業去了北京參軍,幾乎被提為排長,但最後被祖父叫了回來,原因就是給他找了媳婦,要他完成傳宗接代的任務。這確是祖父和叔叔走錯的一步棋,如今也確實“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了。祖父曾聽說叔叔的新娘能吃苦耐勞,定會是個好媳婦,如今看來,這彷彿是嬸子的孃家散佈的謠言,讓祖父鑽進套子罷了,祖父果真上了當且認定]這個謊言。然後,祖父便生怕叔叔的新娘被人娶走,於是親自去了北京招回了叔叔。從此,叔叔從天安門前英姿颯的軍人變成了一個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
農民叔叔的媳婦兒在家裡攪起了第一次大的波動是在有了堂哥之後,彷彿生了兒子變成了功臣,而功臣又似乎要改朝換代做皇帝!祖母回憶說,祖父在嬸子提出分家後,是隻知道生悶氣的,於是,她便瘋狂了,不僅罵起了祖母,而且要出手,而她又往往趁著叔叔不在家時做這些事。最終,在嬸子這樣的折騰下,祖父主持著分了家且把家裡的新房和一頭牛分給了嬸子。依照父親的隨和與母親的軟弱,嬸子做出更瘋狂的事,我想也是可能的。於是,嬸子如願以償地當了家,如願以償地侵佔了新房,而這新房,卻是用父親掙的錢蓋起來的。
小時候,堂哥是我的玩伴兒,嬸子家便成了我的駐地之一,而那時,我是並不在乎嬸子是否給祖父、祖母拜年的,但後來在乎了,這“在乎”便是心中陣陣的不快。自姐姐請嬸子參加自己的婚禮而得到無數不參加的理由便哭泣後,這“不快”終於成了憤恨。從此,我便只在過年時,去她家拜年。而姐姐結婚後再也未進過嬸子的家門,但也去過,就是大年初四,姐姐回來時,在她家門前遇到了一把鎖。
終於,嬸子和鄰居的關係也不行了,聽說是因為鄰居還了欠她家的錢,他卻說沒還。我寧願相信是嬸子忘記了吧,也許她年齡已大,腦子不好使了。那天晚上,我就看見了嬸子雙鬢有了白髮,但它已就這樣的格,難道是打算把這一身脾帶進棺材嗎?
沒有人願意在說這些事情了,這是些“都過去了的”的,且大家都習慣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