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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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和武王不,也只是那天宴席上和宴席後見了兩面,又沒有利害關係,何至於為他說什麼好話?只是民女覺得殿下討厭他的理由有些牽強,所以提醒殿下想清楚,究竟在您心中,他的罪名是什麼?”沈錚低下頭,用腳尖踢一腳腳邊的一顆小石子,嘟嚷著,“我就是討厭他,憑什麼事事都做得那麼好,還人人都誇獎他?”
“殿下心中一定是想做一個超越武王的大英雄、大豪傑,甚至是天府有史以來最厲害的英明聖主。”曲醉雲的話讓沈錚頻頻點頭。
“但…殿下心中也不是討厭武王,而是嫉妒他。”
“什麼?”沈錚一驚,生氣地提出反駁,“誰嫉妒他了?他有什麼可值得我嫉妒的?”
“殿下怎麼不是嫉妒他?他樣樣都做得那麼好,還得到天府上下一致的崇敬,殿下挑不出他的病來,可還是要挑,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嗎?”他更加生氣了,“你懂什麼?”
“是,民女不懂,民女實在是不懂殿下的心,否則…”
“否則什麼?”
“否則民女會以為殿下其實心裡是敬慕武王的,只是嘴上不願意承認罷了。”太子的眉心己經擰成了一個死結,他瞪著地面看了好一陣子,才抬頭看向曲醉雲,“真奇怪…你才認得我兩,好像就能看到我心裡去似的。”嫉妒武王…這才是他的心結所在吧?一直嫉妒武王光彩照人,高高在上,讓父皇和朝臣們敬仰和倚重。他心中真實的想法是什麼?他還是一個小男孩的時候,其實很想以這個叔叔為榮的。
沈慕凌一一他英明神武,無所不能,武能安邦,文能抬國。他是抬世賢臣,是征戰虎將,他太能幹了,能幹到不得不讓自己這個太子從崇拜變成嫉妒,因為他不希望看著自己的光環被人掩蓋掉,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叔叔。
再看了一眼曲醉雲一一這女人真玄妙,竟然能看出他那別人都猜不透的心。這是命中註定老天賜給他的知己…
“明我讓武王答應我封你為側妃!”他突然變得開心起來,這是他過壽後要完成的第一件大事。
曲醉雲嚇了一跳,忙道:“殿下誤會了…民女真的不想高攀。民女今是代師父給殿下送壽禮的,送完就走了,況且…況且…”她支支吾吾地正在措詞,一道人影己慢慢悠悠地晃了過未,開口問她道:“雲兒,你說要送禮給殿下,怎麼送到現在還沒送完?殿下貴人事忙,哪裡能讓你這樣煩擾?”她長出一口氣,心中恨道:這人一直在旁邊看熱鬧,居然看到現在才現身!
沈錚困惑地舉目看去一一那長身玉立、俊顏透著幾分幽寒之意的男子,不是在武王那裡見過的方少良嗎?他想了想,記起方少良和曲醉雲是親戚,便說道:“你是她的表兄吧?”
“暫時是,以後…就說不準了。”方少良暖昧地看著曲醉雲,“雲兒,早知道這王府中到處都種著桂花,我就不該同意你過來。”
“啊?有桂花嗎?”她一驚,四下環顧,看到廊下的確種著一排桂花樹,她下意識地又往旁邊站了站。
“桂花怎麼了?”沈錚不解地問。
方少良嘆氣道:“她自小不知道怎麼的,一到秋天聞到桂花香就會開始不停的打噴嚏、眼淚,到最後頭暈腦脹好幾天都下不了地。好在今天沒有風,否則她就不能踏踏實實地站在這裡和殿下您說話了。”曲醉雲怔住,“你…你怎麼知道我有這個病的?”方少良望著她,“雲兒,你在我家住了十六年,你有什麼生活習是我不知道的?原未西府廊下種著的那一排桂花樹,後來為何會替換成松柏,你就沒想過是為什麼?”她呆呆地說:“我以為是那年說話得罪了你,所以你故意羞辱我…”原來竟是為了她的病?
“是我稟明老太太,給你換了的。”方少良苦笑著搖頭,“每年一到桂花飄香的季節,你的眼睛鼻子就紅得像只小兔子,我怎麼敢讓那些花再圍著你?還有東府一進門的那沿路花卉,這幾年都換成了松柏、柳樹、槐樹,為此又花了不少銀子。唉,你都沒有為此謝過我。”她怎麼會知道?從來沒有人和她說過這些事。哪怕是他對她糾纏不休的時候,也沒有和她講過啊。
看她這副驚詫惶惑的樣子,方少良更笑道:“罷了,我為你做過的好事太多,也不圖你思回報,反正你心中也從來沒有我…”曲醉雲睫羽一眨,垂下眼睫輕嘆道:“你怎知我沒有…”
“有嗎?”方少良目光閃爍,“好啊,我就問你最簡單的,你知不知道我的生辰?”
“壬辰年四月初十。”每年這子臨近,東府的人就開始為他忙括,然後過壽那天,親朋好友都會趕來賀壽,想不記住也難。
方少良點點頭,“你的生辰是四月初一,我們只差九天。那你可知我最喜歡讀什麼書?”
“《山梅經》和《墨子》。”因兩人年紀差了六歲,所以從未在一起讀過書,但在學堂中,曾經見過他讀書時所寫的關於這兩部書的心得筆記,就放在先生的書櫃裡,她悄悄拿出來反覆讀過好幾遍,己經能倒背如了。
方少良一笑,“但你最愛讀的是《詩經》。”他偷偷去學堂看過她幾次,老師不在時,曾見她偷偷默寫過《詩經》中的文字,可見極是鍾愛。不讓她有須臾的停頓,他再追問道:“你知道我最討厭哪位古人嗎?”曲醉雲輕輕念出那名字,“陸游。”因他曾冷笑著對別人說:“陸游若真心喜歡唐婉,當就不該遵從母命休,縱使他大節無差,總是失之情義,這個人我很不喜歡。”他那樣討厭陸游,是因為陸游辜負了唐婉,所以縱然旁人以為他不過是個冷情寡的人,但是在她眼中,知道他一定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她對他的瞭解之深,讓本來是隨口逗的方少良也暗自吃驚,當然,除了吃驚之外,更多的是驚喜。
這丫頭…不枉他對她用心多年,果然是個知己。忍不住挽過她的手,旁若無人的小聲問:“你對我知之甚深,卻為何不知道我心中最喜歡的人是誰?”她耳熱臉紅,嘟嚷道:“你心裡喜歡誰你又沒說過,我怎麼會知道?”
“就會裝糊徐的丫頭!”他恨恨地罵了一句,拉著她作勢要走。
沈錚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此刻開口阻攔,“方公子,麻煩請放開手,曲姑娘是我選定的側妃了,我不許別的男人對她無禮。”在場忽然一片安靜,很多人本來就在偷偷留意他們這邊的動靜。沈錚今天年滿十五歲,當著眾人的面,親口許諾曲醉雲要做他的側妃,這可是天大的捎息,哪有不側耳傾聽的?
她還未說話,方少良卻一笑道:“殿下一定是搞錯了,我們家雲兒雖好,但總不能一女許二夫吧?她臉皮薄,不起逗,請殿下不要再和她說笑了。”
“一女許二夫?什麼意思?”沈錚盯著她,示意讓她解釋。
曲醉雲咬看著方少良,一副嬌羞難訴的樣子,他望著她,亦是情深脈脈。
到底還是方少良回應,“實不相瞞,雲兒和我自小青梅竹馬,又是表兄妹,本來己經訂了親,可惜我姑媽去世後,她和家裡鬧了些脾氣,所以才跑到天府來。我此番來天府,便是接她回去成親的。”沈錚震驚地瞪著曲醉雲,“他說的都是實話?”曲醉雲微微點頭,回道:“殿下現在應該知道,民女之前為何一直婉拒殿下的好意吧?”他的臉極為難看,只覺得周圍人的目光都拋了過來,他咬牙切齒地說:“既然早己許了婚約,之前為何不明說?”
“殿下滿腔熱忱,民女實在不好說得太過強硬…”她配合著方少良演戲,但這戲中己經有真有假了。真的是她對方少良的情有獨鍾,以及對沈錚的心生歉意;假的是她和方少良的故作親密,和此刻的羞澀矜持。
但是…不知怎麼的,這真真假假似乎漸漸模糊了界線,變得分不情了。
被方少良抓住的手,在不知不覺中十指握,在人前,他們竟可以做到如此親密,毫不避諱周圍人的目光,這…是不是不小心超出了底線?
她看向方少良,心底的那一絲茫然被他專往的目光牽引一一一瞬間她醒悟了!他是在藉此向她傳情達意,而她的這齣戲雖是作假,情卻是真的不能再真。
想回的手被他握得更緊,旁人那竊竊私語的聲音和詭異好奇的眼神也變得模糊,這個地方她陌生得全然沒有安全,卻因為有他在身邊而沒有任何的恐懼。
“事己了,就走吧。”方少良俏聲說道,握著她的手,將還在茫然中的她拖向院門。
忽然問,沈錚在後面喊了一句,“曲醉雲!你可知道拒絕我是什麼下場?我是太子!是後天府的皇帝,你若是跟了我,很有可能是天府的皇后!”曲醉雲知道自己今天也算是把沈錚氣到了。這孩子的心氣那麼高,哪裡受過這樣的折辱?但是…
她緩緩轉身,輕輕下拜,“殿下請息怒,縱然民女一生孤苦貧困,但…民女唯一可以為自己作主的,便是選定我心中的那個人,至於那人究竟是誰,在許多年前,民女就己經知道答案了。”方少良的嘴角揚起一道很美的弧度,拉著她,趾高氣揚地離開長德王府。
或許是因為剛才的情勢過於拘謹,讓曲醉雲在離開這裡的一剎那,驀然被幽涼的秋風吹得身子瑟縮了一下。
他銳地察覺到她的異樣,環臂將她抱住,“冷了?是去武王府,還是送你回胡家?”曲醉雲低著頭,不敢正視他的眼,“今天…真是多謝你了。答應你的事,我不會失約…”方少良忽然硬生生地托起她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曲醉雲,你可以不跟我回雲疆,你可以不領我這些年對你所付出的那些情,甚至也可以拒絕嫁給我,但是我告訴你,我方少良要你不是隻為了你的身子!否則在雲疆時,你早就己經是我的女人了。”她一震,緩緩上移的眸子凝在他嚴梭的表情上一一在方家,他若是有這樣的表情,幾乎所有人都要嗓若寒蟬,不敢出聲了。因為這代表他真的是非常非常生氣。
不知怎地,她伸出手,觸碰他緊繃的臉頰,一點點的摩擎過去,直到他忍無可忍的抓住她的手,問道:“你想說什麼?”
“恨我嗎?”她倏然問他,看到他眉心的皺痕,又說:“是不是特別後悔自己表錯了情?”他的眉心皺得更深,吐出兩個字,“不悔!”她再一顫,將臉埋在他的前,“那…為何你像是怕得了我的身?”方少良的手臂放在她的上一緊,聲音壓下一一“你若是連身體內的那顆心都給我,我就要!”她在心底無聲輕嘆。這個人…難道以為她真的沒有把心給了他嗎?若沒有,怎麼會對他的事情,樣樣皆知?
若是…就這樣做了他的女人呢?她忍不住又偷偷瞥他一眼。此處距離雲疆如此遙遠,再不用去看府內人的眼神,她現下己經是重新括過一次了,怎麼依然還不敢說出心意呢?
就是喜歡他!就想讓人知道她心中是有他的!況且他對她又是這樣情深意重,這世上還能再有哪個男子能做到對她這樣一心一意?
“少良…”她思忖著,猶豫著,不知不覺叫出他的名字。
她第一次喚他的名,讓他不狂喜,差點以為是自己的幻覺,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又不敢開口打破她的沉思。
“不如…”她緩緩啟,深深地凝視他,“我們就在這裡…成親吧。”方少良以為自己聽錯了,一瞬間喉頭梗住,竟沒有立刻答出話來。
就在此時,忽然有一干人從王府中湧出,當先一人是名太監,看著站在府門外的兩人,面無表情地高聲說道:“傳太子口諭:雲疆人方少良,限其在一之內遠速離開天府,永不許再入我境!”兩人一怔,不由得同時暗中苦笑一一這位太子是真的生氣了,但這道口諭又不得不認真正視。
曲醉雲更是陷入一個巨大的難題之中。俏若方少良真的被驅逐出境,那她…又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