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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漸漸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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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的馬車停下時,又有四五批朝臣趕到。

那人停下馬車後,轉向陳容的馬車看來,見到她的馭夫開始驅車,他深深一揖,喚道:“兄臺,且等一等。”他打量著陳容的馬車,詫異地說道:“恕小弟眼拙,實是看不出兄臺是何族之士?”他這話,引起了那四五批朝臣地注意,一時之間,眾人都向這馬車看來。

就在這時,又有一輛馬車趕上,馬車的主人是個年青貴族。他朝著陳容的馬車瞟來,便是雙眼一亮,大笑道:“我知曉這位是誰了。”他哈哈大樂“馬車中的這位,必是陛下昨封下的光祿大夫吧?聽說還是一位美貌風道姑呢。”這話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向這邊,好幾個人同時叫道:“荒唐,荒唐”到了這時,陳容已是走不脫了。

她也不想走,這一幕,她早就心中有數。

素手伸向車簾,嘩地一拉,陳容的面目出現在眾人眼前。

一看到她這種冷峭yan麗的面容,嗡嗡聲息了息。

陳容緩步走下馬車。

來到馬車外,她朝著眾人團團一揖,朗聲說道:“見過諸位。”她沒有稱自己是陳氏阿容,也沒有喚自己弘韻子,更沒有稱眾人是同僚。只這般落落大方中,冷漠的一揖。

這時,眾人還在打量著她。從三國以來,名士智者便通過一個人的五官長相,氣質眼神,舉止言語來觀人。便是為朝庭舉才,這相人一關也至關重要。此刻,陳容一出馬車,那些對她心有成見的人便是一怔:這哪裡是個什麼狐媚子?風道姑?

陳容一揖不起,面無表情的朗朗說道:“昔,胡人圍攻南陽時,我一馬當先,手中長鞭擊殺胡奴無數…偌若此身不是婦人,卻也當得這光祿大夫一職。”她這‘此身不是婦人’幾個字一出,竟是一陣惋惜聲四面而來。好一些雙眼放光,對著她愛不釋手打量的權貴,頓時像在冬天中喝了一瓢冷飲,惋惜兩字實在無法形容他們的失落。

陳容沒有理會這些聲音,她抬起頭來,雙目明亮地掃過眾人,淡淡一笑,在ji起又一陣惋惜聲後,她清聲說道:“有所謂士可殺不可辱,諸君可以責罵,請勿羞辱。”說到這裡,她甩了甩衣袖,大步跨入馬車,喝道:“走吧。”馭夫凜然應諾,驅著馬車向裡面趕去。

她的馬車一走,眾人連忙跟上。饒是坐在馬車中,陳容也聽到身後有人在慨連連“如此人兒,怎能是一個婦人?”他捶頓足,直出‘砰砰’響聲“怎能是一婦人?這叫我情何以堪?”那人顯然情難自,連連吩咐馭夫加,剛剛過陳容,卻又回過頭來,戀戀不捨地望著馬車中,面目冷肅的她,越是看,越是一臉的喜愛。

陳容與眾臣一道,來到了朝堂外。

她剛剛走下馬車,一箇中年長鬚的大臣向她走來,他朝著陳容深深一揖,朗聲道:“這一揖,謝卿壯我士卒熱血”他直身而立,雙目炯炯地瞪著陳容,輕喝道:“然,朝堂乃神聖之地,卿一婦人,還請離去”說罷,他右手朝後一揚。

陳容看著他,也看向他的身後。

在這大臣的身後,雖然有人在盯著她打量,卻沒有多少低語聲,那些儒冠之士,更是滿臉憤怒地瞪著她。

陳容知道,這些人瞪的不是她,而是陛下的荒唐之令。

陳容停下腳步。

背,望著這個中年大臣,卻是一曬,這一笑,特別燦爛,於燦爛中還有著一派悠然“公過慮了。”吐出這四個字後,陳容負著雙手,望著晨光下,那代表皇權天家的至高所在,慢悠悠地說道:“皇權所在,浩浩天家之所,我一婦人,實不敢來。”她轉向眾人,明眸皓齒,笑容光明磊落“然,妾對此地,魂牽夢縈已久,在百思之下,終還是來了。”說到這裡,她一掀袍服,緩緩的單膝跪下。

跪下後,陳容虔誠地仰起頭來,痴痴地望著它,漸漸的,她的雙眼轉為紅潤。她迅地垂下頭來,雙膝跪下,慎而重之地朝它五體投地一拜。

深深一拜,陳容卻是一字不說。她知道,這個時候是多說多錯,少說便無錯。

一拜而起,陳容不再向任何人看上一眼,她緩緩退下,退出五步後,長袍一甩,直著背,便這般灑然離去。

眾臣還在臉各異地盯著她時,陳容的馬車已然遠去,慢慢的,一縷悠然飄然的琴音從馬車中傳來。這一次的琴聲,煌煌浩浩。彷彿一個人,在仰視著晨光下的天家,似乎所有的語言,都無法形容她對這地方的敬畏,仰慕,痴誠。

馬車漸漸遠去。

那浩浩dangdang,又華麗繁複的琴聲,也漸漸遠去。

直過了好一會,那個痴痴看著陳容的青年貴族衝了出來,他望著陳容馬車離去的方向,嘆道:“真是妙人兒,真是妙人兒。”直是如痴如醉。

在他的身後,眾臣已絡繹入殿。

雖然他們什麼話也沒有說,可這一刻,陳容那冷峭yan美的面容,還是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對儒家之士來說,陳容這個婦人,雖然有種種不是,可她對天家的敬畏和忠誠,還是值得嘉許的。而對那些名士來說,陳容這個婦人,當眾一跪,說走便走,馬車中以琴音述志,其進退舉止之間,頗有名士風範,倒也是個有趣的。

鑑於這種種心理,這些大臣在對上青年皇帝時,雖指責他荒唐胡鬧,可對陳容本人,卻沒有什麼惡毒之詞。

陳容的馬車緩緩退出了宮門。

一出宮門,陳容得筆直的身,便軟了下來。一陣風吹來,後背嗖嗖冒寒,她才現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倚著塌幾,陳容一笑。

這一笑,頗為放鬆,也頗為燦爛。…這一次的相,還真是達到了她的要求。有了這麼一曲,整個建康城中,無論權貴隱士,都會知道自己了吧?而且,在他們的評價中,自己也不至於是陪著荒唐皇帝胡鬧的小丑和yin賤之婦吧?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的馬車一緩。

車簾掀開,一張佼麗的面容在尖叫聲中伸入她的馬車中。

這人,正是孫衍。他的眼下有點浮腫,在看到陳容時,他籲出一口氣,咧出一口雪白的牙齒笑道:“事情很順利?”陳容點了點頭,她坐直身軀,笑yínyín的,頗有點得意地看著他,說道:“這一下,我算是被建康人承認了。”她抬起下巴,雙眼光,嚮往地說道:“再給我兩次機會。到了那時,我就不再卑微了。”到了那時,她就算不被人敬重,也一定讓人不敢屑視,不會隨意戲和侮辱了。正如孫衍所說的那樣,得到當世大儒和名士們的承認,時人便會允許她擁有一份驕傲不管是生,還是死,都能驕傲孫衍望著陳容臉上那得意的笑容,搖了搖頭,哧笑道:“看你這小人得志的模樣”說到這裡,他又咧嘴一笑,秀麗的眸子中光亮銳利“你這婦人,只要有一線機會便會緊緊抓住,這點我也不如。”陳容一笑。

就在這時,孫衍嘀咕道:“仔細想想,王弘那廝也值得同情。”這話一出,陳容朝他狠狠瞪來。

面對她的怒目而視,孫衍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說道:“是真的值得同情。他定是怎麼也想不到,會喜歡上你這麼一個婦人,讓他放又放不下,得又得不了,取捨之間,可讓他痛斷腸了”這時,外面的喧囂聲,尖叫聲更響了。轉眼間,還有幾顆野花穿過車簾,砸到了陳容的臉上,眼睛上。

陳容伸手眼,朝著孫衍叫道:“快出去快出去,別讓那些女人們把我拆了。”孫衍再次咧嘴一笑,他朝著陳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曬道:“如果你這個樣子讓她們看到,估計你今天別想回家了。”一邊說,他一邊哈哈大笑著退出。

陳容的馬車繼續向前駛去。

走不了幾步,馬車又是一緩,陳容頭也不抬地說道:“怎地又來了?”雖是責問,語氣中,或多或少有著歡喜和放鬆。

車簾晃了晃,在陳容蹙眉抬頭時,一個婦人的聲音傳來“馬車中的可是弘韻子?我家主人有請。”自從建康王府之事後,陳容是一聽到‘我家主人有請’便打寒顫。她冷著臉說道:“不見。”一語吐出,陳容朝著馭夫喝道:“走罷。”那馭夫連忙應是,驅車匆匆離去。

望著那遠去的馬車,那個三十來歲的婦人碎步走到一輛馬車旁,朝著裡面的人輕聲說道:“她說不見。”頓了頓,這婦人有點惱怒地說道:“語極不恭。”馬車中的人沉默了一會,才輕聲回道:“七兄對這婦人痴之極,據人所言,這婦人也是個不同尋常的。下次再想法子見過吧。”這個聲音,溫柔優雅中帶著一點稚氣。

那婦人說道:“聽說當初郎主見過她,還提出要她當七郎的貴妾,可被她拒絕了?這麼一個不曉事的,女郎何必理會?”馬車中的女聲格格一笑,笑著笑著,她壓低聲音悄悄說道:“這嫗就不懂了。我家那個七兄啊,活該受這種折磨”說到這裡,這稚氣溫柔的女聲又格格歡笑起來。

笑著笑著,那女聲問道:“嫗,你怎麼不說話了?”好半晌,那婦人才吐吐地回道:“七,七郎,你來了?”這話一出,車簾立馬掀開,一張俏麗帶笑的面容出現在眾人眼前。這少女目光一轉,便看到自家七兄雙手負於背後,正靜靜地望著那輛馬車離開的方向。看著他的眼神,不知為什麼,少女心中一軟,再也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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