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無心種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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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佐治最近覺得生意不錯，自己家族好像又被神靈再度眷顧o短短几個月的時間，他已經靠為宋天耀運送假髮賺到了近十萬港幣，雖然比起拿到了英國百貨公司訂單的宋天耀而言，十萬港幣並不多，可是對比夏佐治一家之前只有個簡陋的小雜貨店勉強餬口生活，如今他已經能租下一整棟唐樓安置所有家人，雜貨店也已經換了一處更大的店面，而且已經有小小資本準備涉獵其他生意，積蓄財富o一長過三十釐米的辮子，到達香港給宋天耀的工廠倉庫，每會得到一元港幣的報酬，而這辮子，在遙遠的印度鄉下，只需要五派薩就能收到，相當於一辮子只用兩五分錢港幣，運費，人工這些再均攤到每辮子上，也不會把辮子成本提到十派薩，也就是說，每收到一辮子，夏佐治就能最少賺到五錢港幣o而且如今也不需要他在趕回印度親自去收，在印度的親戚朋友已經接替了他這份辛苦奔波的工作，現在他和弟弟夏哈利，只需要呆在香港，等著印度的貨船把頭髮送來香港，他們送去宋天耀的工廠倉庫就可以o“宋天耀的工廠車間我去見過，只有四套設備，聽他工廠的工人說，就算二十四小時生產，每個月也不會超過一千頂假髮，三到四辮子的頭髮經過編排挑選之後，就能織成一頂假髮，他如今從我們手裡收了多少假髮？快有二十萬辮子，足夠他的工廠生產出六七萬頂假髮o”夏哈利蹲在路邊，撿起一火柴梗，在地上勾算著數據:“算他工廠一個月一千頂，也要生產五年才消耗完，可是他還在和我們收o”夏佐治如今已經換上了一身名貴西裝，臉上還戴上了一副金絲寬框水晶眼鏡，黃金的項鍊，戒指，名貴的腕錶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儼然是印度大富商，聽到自己兄弟的話，夏佐治說道:“也許他想要擴大工廠？”夏哈利搖搖頭:“他應該是想囤積足夠多的頭髮，提高價格，賣給其他想要生產假髮的人o”似乎為了讓夏佐治相信自己的判斷，夏哈利把地上的數字用鞋擦掉，站起身朝夏佐治說道:“前段時間兄長你回印度時，我特意去英國的三家百貨公司賣假髮的櫃檯瞭解過，在英國和美國，黑顏的假髮最搶手，比其他棕，金的假髮價格更貴，香港的中國工廠主，有很多都準備學宋天耀，生產假髮賣去西方國家o”看到夏佐治沒看開口回應，夏哈利繼續說道:“我覺得我們應該現在開始，為自己囤積頭髮，等工廠太多，原料搶手時高價賣出去o”夏佐治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弟弟，夏哈利著夏佐治的雙眼聳聳肩:“我們不能只賺這麼一點，我可以想辦法，去見見那些準備開假髮工廠的人，主動和他們聊聊o”

“不，你該先和宋天耀打聲招呼o”夏佐治取出一個緻的銀質煙盒，從裡面取出印度家鄉種植曬乾的菸絲，練的捲了一支菸卷，叼在嘴裡點燃後才說道:“畢竟是他介紹我們做了這個生意，我一直說，是他給了我們這個機會，而我們不能因為眼前似乎可見的利益，就馬上果斷的拋開這個給了我們機會的人，你去聯絡那些準備生產假髮的其他商人之前，要先去見見宋天耀o”夏哈利恭謹的點點頭:“好的哥哥o”

“你最近也很辛苦，我知道，但是我們現在沒辦法停下來休息，要一直堅持走下去，我這段時間還需要去和一些銀行經理見見面，頭髮生意只是一時的，我們得利用這個機會做些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意，加油吧哈利o”夏佐治拍拍自己兄弟的肩膀，轉身朝著房門內走去o夏哈利立在原地，想著自己哥哥剛才說的話，他對他的兄長心懷敬意，但是，他不認為做自己的生意，卻一定要去聯絡宋天耀，他們是賣家，宋天耀是買家，關係就這麼簡單，沒人規定，他們從印度收來的頭髮，只能賣給宋天耀，也沒人規定，只能按照宋天耀定的一元港幣價格o有錢難道不賺？

…

“真的？”唐伯琦聽宋天耀雲淡風輕的說不介意這件事，反而表情更加嚴肅起來o換成自己處在宋天耀的位置，如果發生了這種事，唐伯琦覺得自己做不到哪怕連一點兒教訓都不給對方o他來見宋天耀的路上，已經想了很多說辭，可是現在被宋天耀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全都卡在了喉嚨裡o“看你的表情也不相信，我說假的，你準備同我講什麼？”宋天耀一邊說著，一邊接過婁鳳芸幫他分裝到餐碟裡的一份省城傳統甜品糖不甩，送進嘴裡嚐了一口，香滑軟糯，甜而不膩，讓宋天耀忍不住連連點頭，把碟內的甜品兩口吃完，又把餐盤遞給婁鳳芸示意對方再幫他分一個，然後對唐伯琦說道:“吃東西，味道很好o”

“我準備…”唐伯琦想了想，突然自嘲一笑:“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能緩和一下關係，還是吃東西好了o”宋天耀嘗著甜品，語氣隨意的說道:“你對做實業興趣？不準備去華爾街了？”

“怎麼去？我爸爸把股票經紀與騙子當成同一類人對待，現在能讓我來香港已經算是開恩，不然就準備再開一間洗衣店給我打理o”唐伯琦喝著桑寄生茶，語氣有些鬱悶:“如果我知道阿元父子是這麼做生意的，寧可氣到我爸爸，當初也不會來香港o”

“其實你可以單獨在香港做些生意，而不是一定要與唐家一起做假髮，香港還有很多生意可以做o”宋天耀朝唐伯琦遞了個眼:“你對金融股票這些很興趣，那麼應該也稍稍瞭解過香港的股票市場o”

“當然o”唐伯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宋天耀把話題引到了金融股票上，但還是坦然的點點頭:“香港證券易所有限公司，簡直就是是英美一些國家的股票證券易所翻版，雖然香港大部分人是中國人，可是易所的易語言，文件資料居然全部使用英文，把大部分潛在的華人投資者排斥在外，現在更糟糕的是，外籍股票經紀因為韓戰可能引發後續的香港戰爭，紛紛離開香港，選擇回倫敦或者去英國其他殖民地發展，股票成量急劇下跌，股市一潭死水o”

“已經不算是一潭死水，1948年，易所成量總額159億港幣，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香港金融市場出現恐慌，證券易所成量跌了一半，只有八千萬港幣，1950年，也就是去年，韓戰爆發，香港證券易所全年成量六千萬港幣，二戰之後歷史最低點，1951年年初，美國直言不會破壞盟友利益，亞洲是美國全球戰略重要一環，得益於美國態度，上半年香港證券成量達到八千三百萬港幣，超過1950年全年成量數額，但是之後香港運令被強化，而且美國明顯扶持本打壓香港，導致下半年成量再次下跌，全年成量最終定格在一億四千萬港幣，外界紛紛分析，今年的成量不會再超過一億港幣o”宋天耀對唐伯琦說道o唐伯琦被宋天耀開口說出的這一連串數據馬上勾起了興趣，他是經濟學出身，思考問題不會如同普通投資者一樣，哪怕股市一潭死水或者一蹶不振，他也能銳的捕捉到閃光點o正想要順著宋天耀說出的數字繼續開口詢問了解，唐伯琦忽然臉一變，朝宋天耀乾脆的又豎起一次中指，學著粵語腔調對宋天耀罵道:“撲街！又來一次？還想故意釣我胃口，上次是用股票話題騙我好像傻瓜一樣先去和美國渠道商談合作，讓我落後你這麼多，現在又想勾引我分神跑去股市投入力查詢各種數據，然後趁機陰掉假髮生意？”看到對方反應過來，宋天耀馬上出一副失望的表情，嘆了口氣:“你看，聰明人有什麼好的，明明介紹你一條財路，你偏偏說我釣你胃口害你o”唐伯琦覺自己額頭都差點冒出了汗水，撲街的宋天耀，這傢伙把人心琢磨的太細了些，投其所好，知道自己對股票興趣，張口就說出香港的股市環境和一些數據，剛剛那些數據說出來時，唐伯琦不得不承認，對股票市場興趣的自己非常心動，已經有了想要詳細瞭解香港股票市場的衝動o就算是白痴，不買股票，出錢現在購買易所的經紀席位，只要壓在手裡過了這段時間的低期，只等股市稍稍回漲，也能脫手小賺一筆o可是股票生意是極其耗費力和時間的，如果自己前期賺到錢，自然而然不自覺傾向的投入更多力和時間到其中，剩下唐景元和唐文豹父子打理假髮生意，對上宋天耀？

唐伯琦覺得那對父子可能最後分文無有時，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宋天耀玩到破產的o“也許股市有些機會，不過我覺得現在假髮生意的機會更大些o”唐伯琦讓自己輕鬆下來，對宋天耀笑著說道:“想拉我進泥潭，我一定盯住你不放，死心吧o”

“唉，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o”宋天耀下一顆糖不甩，用欠揍的語氣拽著詩文說道:“早晚你就知道，我沒有想陰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