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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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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喃喃:“可你說你要娶我。”他冷笑一聲:“終究我也是為人臣子,主上拿萋萋的我,我焉有不從之理只是,我不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也煩請你不要從我這裡要求什麼。”她望著他:“我沒有想從你那裡要求什麼,我只是”他驀然打斷她的話:“那便好。”他拂袖踏出新房,喜前一地破碎月光。她看著他的背影,想絕不該是這樣。她喚他的名字:“沈岸。”就像在蒼鹿野的修羅場,那一刻的時光,她抱著他,聲帶哽咽,喚得輕而纏綿。但他沒有停下腳步。她沒有淚,只是茫然。

她一生唯哭過一次,那是她在蒼鹿野找到他,發現他還活著。她脫下大紅的喜服,疊得整整齊齊,規規矩矩躺在上,眼睜睜看著一對龍鳳燭燃盡成灰,窗外月慼慼然。

第二,宋凝前去向老將軍夫人請安,聽婢女們咬舌頭說將軍昨夜宿在荷風院,荷風院中安置著柳萋萋,萋萋姑娘。她想,萋萋,又茂盛又有生氣,真是個好名字。

她聽說萋萋給將軍做的衣,針腳綿密,繡的翠竹栩栩如生。

她聽說萋萋給將軍煨的芙蓉蓮子羹,用荷池裡結的第一塘蓮子,熬出的湯清香撲鼻。

她聽說萋萋雖不會說話,卻時時能逗得將軍開心。

宋凝對此事的看法其實這樣,柳萋萋原本該是沈岸的,自己橫一腳毀了他人姻緣,該行為屬於第三者足,著實不該再有所計較。打從自己嫁過來之後,除了新婚之夜那一面之緣,沈岸再沒出現在自己面前,也可看出他著實是個專情之人,令人欽佩。她想她愛沈岸,但事已如此,只得將這種愛變成信仰,因為信仰可以沒有委屈,信仰可以沒有**。

她常聽到柳萋萋如何如何。

她雖已想通,並致力於將自己的愛情往“我愛你,與你無關”這個方向發展,但其實並不想見到柳萋萋這個人。可有些事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連王城中的皇帝也不能想生一個兒子,他後宮裡的妃嬪就立刻善解人意地給他生個兒子。

生兒生女還是生個叉燒包,這些事,冥冥中都有註定。包括從沒有午後散步這個好習慣的宋凝有一天突然跑去後花園散步。於是那一鶯啼燕囀,花拂柳,柳依岸,於是那一,她碰到傳說中的柳萋萋。

故事總有前情,前情是宋凝在花園中拾到一塊玉佩,玉佩用金箔鑲嵌,拼得如完璧,中間卻有一道清晰的裂痕。

她拾起來眯了眼睛對著光端詳很久,確定是去年隆冬時節別離沈岸時被自己摔碎的那塊。有女子匆匆到她面前,伸出蔥段般的手指,一手指著玉佩,一手指著自己。她抬起頭來,女子看清她的容顏,一張臉陡然煞白。她想她在哪裡見過這女子,微風拂過,拂來一陣淡淡藥香,這藥香令她陡然想起雪山背後的小醫館。她握著玉佩,微笑看她:“你也在這裡沈岸他果然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你爺爺呢”女子哆嗦著嘴,轉身就要逃開。她微微皺眉,一把拉住她:“我很可怕你怕成這樣”女子拼命掙扎著往後躲,背後突然傳來沈岸的聲音:“萋萋。”萋萋。她一失神,手中的女子就被沈岸搶去,他護著她,像一棵參天大樹護著身上攀附的藤蔓,容溫柔,姿態親暱。抬眼看著她時,卻是一臉的冷若冰霜。他責問她:“你在幹什麼”她答非所問,看著沈岸懷中的女子:“萋萋,你就是萋萋”女子卻不敢抬頭。

沈岸蹙眉,目光停在她手中,一頓,冷冰冰道:“那是萋萋的玉佩,你拿著做什麼”她愣了一會兒,驚訝地望著他:“萋萋的什麼是萋萋的怎麼會是萋萋的”她上前一步,將手中玉佩放到他眼前:“你有沒有看過我給你的信你忘了這是我給你的信物,你忘了在蒼鹿野的雪山裡,我們”她還要繼續說下去,柳萋萋突然握住沈岸的衣袖拼命搖頭。

他眼中冷光閃了閃,不耐煩打斷她:“蒼鹿野一戰,五千姜國人死在你們黎國箭下,姜黎兩國雖已言和,可這一戰的大仇,沈岸卻沒齒難忘。”他冷笑“蒼鹿野的雪山裡,若不是萋萋救我,如今的沈岸,也不過是戰場上一縷遊魂,還能娶得了你黎國的敬武公主宋凝”柳萋萋仍在搖頭,握著沈岸的手,淚水順著眼角滑落,濡溼雙頰,花了妝容。

宋凝不能置信,嗓音從喉嚨裡飄出來:“怎麼會是她救了你,救你的明明是我。”她以為她說清楚,他就能明白,其實是高估了他的理解力。因世事並不似這樣,溝通不是有溝就能通,也許事先被人放了鱷魚在溝裡,就等你涉水而過時對你痛下殺手。

他看她的眼神裡滿是嘲諷:“你在胡說什麼你救了我宋凝,我可從未聽說你懂醫術。救我的女子醫術高明,不會說話,那是萋萋。你以為萋萋說不了話,我就能聽信你一派胡言亂語對她栽贓嫁禍”她無法向他證明,因她當初救他基本上全靠上天垂憐。而如今,明顯上天已經變心,轉而垂憐了柳萋萋。

她想他沒有看到那封信,信其實送到何處她已明白,如今再糾結此事毫無用處,只是心中不甘,哪怕沈岸不愛她,有些事,她總要讓他明白,可她說什麼都是錯,她做過種種努力,沈岸不給她機會,這實在是一個嚴謹的男人,半點空子都鑽不得,著實令人悲憤。

她不再嘗試向他解釋,他看她的眼神都是冰,他從不肯好好傾聽。起初她心中難過,又不能下淚來,常常抱著被子,一坐天明。在長長的夜裡,想起他將手輕輕搭在她肩上,柔聲對她說:“若姑娘不嫌棄,待在下傷好,便登門向姑娘提親。”那是唯一美好的回憶。她看來剛強,終歸是女子,越是剛強的女子,越是要人珍重,過剛易折即是如此。

只是沒有想到,新婚不過三月,沈岸便要納妾。

納妾其實無可厚非,大晁風俗即是如此,由皇帝帶頭,臣民紛紛納妾,你納我也納,不納不行,納少了還要被鄙視。因君瑋喜研究皇帝的家務事,做出如下分析,覺得皇帝納妾主要因皇后身為國母,母儀天下,是天下萬民的化身。

試想一下和國母過夫生活時,看著她慈祥的臉,立刻心繫蒼生,辦正事時也不能忘懷政事,真是讓人放不開,只好納妾。

但究竟如何,我們也不能知道,也許只是男人心不死,所以納妾不止呢不過沈岸要納這一房妾,卻是為了所謂愛情,而這是唯一讓人不能容忍的事情。首當其衝,不能為宋凝容忍。

宋凝將這樁事擋了下來,借的黎莊公的勢,黎國的國威。

她坐在水閣之上,一塘的蓮葉,一塘的風,塘邊有不知名老樹,蒼翠中漫過暈黃,是透的顏彩,就像從畫中走出來。沈岸站在她面前,這是新婚後第三次相見,他蹙眉居高臨下看她:“你這樣處心積慮毀掉我同萋萋的婚事,你到底想要什麼”她放下手中書卷抬頭看他,像回到未出閣前,戰場上永遠微笑的宋凝,聲音沉沉,頰邊卻攢出動人梨窩:“我想要什麼這句話問得妙,我什麼也不想要,只是有些東西,柳萋萋她不配得到。”他冷聲答她:“你容不下萋萋,可知我又容得下你。”她頰邊梨窩越發深:“沈岸,你沒有辦法不容我,終歸我們倆結親,結的是黎國同姜國的盟約。”嫂索華胥引他臉上有隱忍的怒意:“新婚當夜我們便有約定,你我本該井水不犯河水。”她看著自己的手,語聲淡淡:“其實本也沒有什麼,只是看著你們這樣恩愛,而我一個人嫁來這裡,孤孤單單的,很不開心。”他拂袖冷笑:“宋凝,你還記得當初是誰提的這門親”他的背影在拐角處消失不見,半晌,她低頭打開手中書卷,風拂過,一滴淚啪一聲掉在書頁上,墨漬重重化開。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若無其事另翻了一頁。

不久,與姜國隔河相望的夏國國君薨逝,公子莊沂即位。兩月後,夏國新侯莊沂以姜國援助夏國叛賊為名,舉兵攻姜國。姜穆公一道令旨下來,沈岸領兵戰。

四月芳菲盡,天上一輪荒寒的月,宋凝在窗前立了半宿,看著月亮沉下天邊。她終歸還是不能讓他在戰場上死去,他不是可意的夫君,但半年前她一眼就看中他,他是她心中的英雄。有些人沒什麼戀愛經驗,情懷漫,一眼萬年,說的就是宋凝。

寅時,她將陪嫁的戰甲從箱中翻出,取下前的護心鏡,拖著曳地長裙,繞過花廊,一路行至沈岸獨居的止瀾院。院中婢女支支吾吾,半晌,道:“將軍他,將軍他不在房中”